“你自小被祖母宠溺,成天疯疯癫癫的在外面撒野也就罢了,老夫管不了也懒得管。可是,你为什么去楚府?”
“楚峰哥哥是大哥的至交好友,我为什么去不得?爹爹今日这般突如其来的责怪,是因为被我拿了一壶碧雪青吗?”
“什么,你还偷了我的酒!那可是昔年神宗皇帝赐予我陆家的御酒,一直珍藏到现在,就剩下不到半坛,你你”
陆仲盛显然没有了解到这件事,顿时怒气勃发,有种忍不住要出手的冲动,正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却是陆扬及时赶来了。
“父亲息怒。”陆扬已经知道前因后果,急忙开口劝阻道。
“息什么怒,这丫头真是疯了,还没有出出阁呢就这么败家,以后还得了?”陆仲盛余怒不减,显然是真的肉疼了。
“快说,你究竟偷了多少?”
“就就一小壶啊?”似是第一次见得爹爹如此愤怒,陆若兰心有戚戚,小声回道。
“一小壶!”
陆仲盛脸颊抽动,剩下的那些总共也没几壶了。唯一庆幸的是,没有被全部送出去,否则他岂不是要心疼死。
“此事暂且不提,这段时间你便待在府中,没有我的命令,不可以再出去,尤其是不能去楚府。”
“凭什么,楚峰哥哥又不是外人,为什么不能去?”陆若兰显然不服气,你不让我去,总要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啊,否则凭什么拦着自己。
“我说不能去就不能去,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总往别人家跑算怎么回事,传出去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我又没打算嫁人”
陆若兰暗自嘀咕了一句,也不知是不是有些心虚,声音小了很多。不过,其神色依旧盯着陆仲盛,丝毫没有妥协的模样。
“父亲可是在担心什么?”蓦地,陆扬忽然插了一句问道。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我就不相信你想不到。”陆仲盛没好气的看了儿子一眼,含糊其辞的回道。
“小妹,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情和父亲单独谈谈。”
“回就回,反正我是要去和楚峰哥哥见面的。”
陆若兰再次顶了一句,也没理会自家爹爹再次有些暴怒的神色,径直向着门外走去。然而,等到出了书房,没走几步,忽然一拍脑袋,懊恼道,
“遭了,还有最重要的事情没有说呢?”
只是,一想到刚才的情形,怕是即便说了,爹爹也不会同意的。
想了半晌,一时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得闷闷不乐的向着自己的闺房走去。
书房中,陆仲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显然被自家这不省心的女儿气的不轻。可惜,他也不敢真的做什么,让老太太知道了,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
“父亲似乎对楚兄有诸多误解啊?”
此时,陆扬忽然开口,试探了一句。
“我对他没有误解。”陆仲盛缓缓坐下,神色也变得郑重,
“那小子在杭州时,我也见过不止一次。虽然家境差了些,但也算的上青年才俊。若是能够继续科举,未必不能蟾宫折桂。”
顿了顿,语气忽然一转,
“可惜的是,他直接放弃了科举正途,选择出家入道,如此,又如何能够让其与兰儿太过靠近?”
“父亲是担心小妹会喜欢上楚兄?”
“这只是其一。”陆仲盛点点头,接着又道,
“这段时间我也派人打听了不少情况,当今官家还未登基之时,曾对楚小子甚为亲厚,不但亲自拜访,之后更是多次派人赏赐。
然而,如今大位已固,却是再也不提了,由此可见,两者之间定然是有了什么嫌隙。官家崇道不假,但是,宠臣这种路途并不好走,一旦失去了宠幸,便有万劫不复的可能。”
“父亲的顾虑确有道理。”陆扬点点头,
“不过,孩儿却有另外的想法。”
“哦,你说说看?”
陆仲盛对自己这个独子甚为看重,自是愿意听听对方的见解。
陆扬顿了顿,这才缓缓说道:
“自古以来,帝王皆贪求长生。或轻重有别,但是,想法却是没什么不同。当今官家还是端王之时便好道慕玄,显然是有着同样的心思。即便不是楚兄,也依然会是其他人,总之,其定然会宠幸道士。”
“楚兄若是和其他道士一样,以弄虚作假蒙骗官家,或许会赢得一时荣华,终究依然会有被拆穿的一天,也正是父亲所担心的那样,一朝失宠,万劫不复。”
“而恰恰,楚兄并非如此,虽然说是神仙之流有些夸张,但是,他却是真正具备一些仙道奇术,如此大能,官家怎会不喜?怕是亲近都来不及。”
“你可是亲眼所见?”陆仲盛忽然问道。
“不只是孩儿,重阳节时,我等几人宴饮聚会,尽都亲眼见过,其绝非杂耍障眼之法。”陆扬点点头,又道,
“况且,楚兄在汴京城中名气甚大,有太多人亲眼目睹过他的仙人风姿,总不能全是弄虚作假之辈吧?”
陆仲盛半晌无语,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是啊,据传闻其曾做下飞仙图,引得无数人竞相观瞧,又曾在礼部员外郎李格非家御剑飞行,大战妖僧。
这一切,确实难以理解,也确实不可能将所有人尽都蒙骗过去。
“那为何官家登基之后,再没有召见过他。不说封赏,便是提都没有提过一句?”
“这也不难猜测。”陆扬笑了笑,
“我想,大概是楚兄自己的原因。或许,如他这样的有道真仙,追求的是逍遥自在,对于那些世俗中的功名利禄,酒色财气根本不放在心上。”
“这倒也是。”陆仲盛点点头,脑海中不由得想到灵隐寺的玄尘大师,对方也是这样的心境。
“还有一点。”陆扬接着道,
“楚兄与我为同窗挚友,关系亲厚,这是其他人朝思暮想都得不到的机缘。父亲不趁此巩固加深,反而排斥疏远,岂非大错特错?”
“这”陆仲盛张了张嘴,良久,终于叹了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