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戢视线随着小女孩葱嫩的小手看去，却见地上正有一只碎裂的坛子，坛子中还散发着阵阵酒香。
“阿爷让我给先生送的，说先生要招待贵客！”清脆的声音在商戢耳边响起，顿了顿，小姑娘又补充一句：“被你撞坏了！”
商戢顿时有些尴尬，刚才怒气上涌，闷头走路，根本没注意到这种东西。
看着已经流失殆尽的酒，小姑娘泪珠又快速在眼中汇聚，小嘴却还不停的舔舐着混元丹，那即委屈伤心，又有些高兴的复杂情绪汇聚在小脸上，简直可爱极了。
“没关系，先生不会在意的！”
“可是阿爷说了，贵客不高兴的话会抢先生走的，还有很多坏蛋都想抢先生，我不想让先生走！”
小姑娘有些委屈的说道。
“你喜欢先生吗？”
“喜欢！囡囡可喜欢先生了！先生治好了阿爷的病，还给囡囡送了花衣服，还教囡囡写字！”提起先生，小囡囡很兴奋，手舞足蹈的给商戢说道。
“嗯，我也喜欢先生！没人强迫先生离开你们的！”商戢抱起小姑娘，让她坐在自己的肩头。
“哇，好高！”
小姑娘坐在商戢肩膀上，开始还有两分害怕，过了几秒钟就兴奋了起来，来回张望，第一次以大人的视角来看这个世界。
“囡囡想不想更高一些？”
“想！更高，囡囡要更高！”小姑娘欢喜的拍掌道。
商戢微微屈膝，纵身一跃跳上一块两米高的大石头。
“哇！好高！好厉害！”
小姑娘整个脸都兴奋的红扑扑的，两个小手不停的拍打着，咯咯的清脆笑声不停的在商戢耳边响起。
“将…军…呃？？”
急的满头大汉的荀彧三人焦急的寻找着商戢下落，却突然看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坐在商戢肩头，而商戢站在高处。两人肆意狂笑，一大一小，一爽朗一清脆，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分外和谐的笑声传遍整个村落。见此情景，三人顿时愣住了。
第452章 变化
商戢骑着骊龙马走在最强方，嘴角微微翘起，甚至还一反常态的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荀彧黄忠三人跟在后面，面面相觑。
犹豫了一下，荀彧策马上前追上商戢，试探性问道：“将军，咱们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我们现在不是就在归程的路上吗？难道文若还想多欣赏一下此间美景？”
商戢微微一笑，转头看着荀彧反问道。
组织了一下语言，荀彧还是打算为戏志才辩解两句：“将军，志才因之前的遭遇，对仕途有些心灰意冷，对高官权贵也有些厌恶，他并不是有意冒犯您，还请您……”
“我知道！”
“呃……？”
荀彧愣住了，有些不解的看着商戢。
“志才的想法我完全理解，我也明白他的顾虑！天下纷争是个无底洞，一旦踏入将永无回头之日！”
“这么说，将军是认同志才兄的决定？”荀彧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并不！”
商戢认真的看了眼荀彧，语气异常坚决。
“我还是认为志才先生需要走出来，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人可以逃避一时，但不可能逃避一世！连第一步都不肯踏出，如何知道将来的事情呢？”
“那您为何……”
“我为什么突然这么高兴？”
“呃……”
“我为何不能高兴？”商戢舒展了下胳膊，深吸一口带着田野芬芳的空气，看着远处蔚蓝的天空欣喜道：“认识了一位大才，进行了一段有趣的思考，欣赏了一番乡野美景，结识了一位可爱的小姑娘，收获这么多，我为何不能高兴？”
“嗯，不是……”
荀彧有些不能理解商戢的想法，还欲再问，却被商戢挥手打断：“我们失去什么了吗？并没有！志才心生不愿出山那是他的事情，天下大才何其多也，不逊于志才先生得就不少于双十之数，如果因为大才不愿为我效力我就生气，那我岂不是早就气死了？”
“人与人是不同的，他有他的想法，我有我的志向。有志同道合之辈共同奋斗固然是美妙的是事情，但别人不愿同路而行也不可强求，只要有自己的目标，一路走下去就好了！文若有自己的理想目标吗？”
“我当然有！我的理想是……”
说到这里，荀彧顿时愣住了，我的目标是是什么？少时他父亲告诉他应该尽快在同辈之中崭露头角，成为荀氏小辈第一人。等他渐长开始展露才华，族中长辈一直告诫他要努力光大荀氏，不可辱没门庭。
等荀彧及冠，他已经是名闻天下的王佐之才了，他耳边听到的都是溢美之词，被灌输的都是要上佐君王下安黎民的理念，他一直以为这就是自己的理想。然而商戢突然一问，却令荀彧迷惑了，这真的是自己的理想吗？
荀彧低下头，眼中全是困惑之色。
商戢看了眼困惑的荀彧，微微一笑，放慢了马速，跟在他身侧。
论智慧，商戢拍马也赶不上荀彧，但论人生阅历，两世为人的商戢还是远强于刚刚才满二十岁的荀彧。
这种对未来的疑惑商戢也遇到过，当初他穿越而来，周围一片陌生，现代生活对商戢而而言就是一片光怪陆离，遇到的每个人都如同牛鬼蛇神一般可怕。
而大秦帝国的快速覆灭又对他造成了以一次心灵重击，导致商戢意志消沉许久。
后来暂时将心绪寄托在烽火中，商戢才逐渐适应了现代社会。但心头始终有一团解不开的阴影盘桓，令人心生烦躁乃至怨恨。
今日荣家村一行，虽然没有如愿招募到戏志才，但却解除了商戢心头的困惑，让他豁然开朗。
大秦、始皇帝都是已经是两千多年前的事情了，屠龙之战商戢已经为始皇帝尽忠了。他并不欠始皇帝什么了，也不再是始皇利刃。此后余生，他可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他不需要背负什么！
心结解开，不知是否是错觉，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晰起来，精神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汉升将军，你有没有觉得主公……”赵云砸了咂嘴，思索了一下，却还没想到什么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商戢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