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你可以砍上一整天的铁桦树，然后还有精力到酒馆里打一架。”贾克斯说道。
“我不会跟你你浪费口舌，怪物。”勇士说道，同时摆出了所有其他人都用过的战斗姿态。贾克斯失望地叹了口气，看来前面十五个人的失败并没有教会他们什么东西。
“怪物？”他说道，身体轻轻一舒就站了起来。“我可以让你见识一下怪物，但我怕你命不够长，来不及把怪物真正的模样告诉其他人。”
他把灯柱抡了几圈，放松了肩膀上的肌肉。他虽然不需要这么做，但过去的四个小时里他一直在一场接一场地打架，并且这也许会让面对他的这个人觉得自己至少有一丝赢下这场对决的机会。
给自己的敌人一点自信也是很重要的，起码不能让人群里那些以为能够击败他的人感到气馁。
德玛西亚万岁！”
剑士高喊一声发起了攻击。这个人身手敏捷，并且强壮得足以单手舞剑，可惜他的招式与其他人一样，平平无奇，令人厌倦。
贾克斯甚至懒得去看他，也懒得去听他，闭上眼睛只用感受呼啸而来的风就能看透这个人接下来一百次出招的规律。他只是退了一步，用手中的路灯轻轻敲了一下，这个男人就直接飞了出去，翻滚着倒进了护城河里——希望他足够聪明，知道丢掉自己手里沉重的大剑。
“下一个，还有谁？”
贾克斯将路灯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懒散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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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贾克斯与剑姬
在护城河的大桥上，战斗已经持续了很久很久，进城和出城的人将过路的大桥围的水泄不通，因为没有一个人能通过这里。
台面上，贾克斯已经战至了第一百二十四个人，毫无悬念，几乎每一个都是一招击败，唯一一个坚持到第三招的，就是现在台面上站着的这个。
他在第一次出击就被贾克斯敲到了脑袋，鲜血糊满了他的脸，他摘下头盔却没被愤怒控制。这很好，德玛西亚人让贾克斯最满意的一点，就是擅长控制情绪，并且固守纪律。
那个人稳稳地吸了口气，然后再次发起进攻。一连串迅雷不及掩耳的剑光从各处纷至杳来，混以横扫般的斩击、闪电般的戳刺和高举高打的劈砍......全都被贾克斯招架了。
他的灯柱不停转动，兜住德玛西亚人的利刃，并将或锐或钝的回击到对方的手臂和腿上。贾克斯向左一晃，将灯柱钩在对手的双腿上，将他放平在地。他用柱子猛戳了一下那人的小腹，让他不得不蜷缩起来，痛苦地大口喘气。
“现在够了吗？”贾克斯问道。“我可以换一只手，如果想要更快结束的话。”
“德玛西亚人宁死也不接受敌人的垂怜，”勇士说着，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他坚毅不屈的外表正在贾克斯的嘲讽面前片片剥落，并且当他再次发起攻击时，他的架势无异于一个全无纪律和技术淬炼过的莽夫。
贾克斯一蹲，让过了一记要命的斩首，转而用一只手握住了灯柱。他将灯柱探到那人剑下，手腕一翻，德玛西亚勇士的剑就被夺下，然后扔上了半空。贾克斯用另一只空手接住了剑。
“这小刀不赖，”他一边说，一边眼花缭乱地舞动着长剑，俨然一副宗师的派头。“比看上去要轻。”
德玛西亚人拔出匕首冲向他。贾克斯为他的愚蠢大摇其头，他把剑掷下大桥，然后脚下侧滑，躲过了一连串电光火石般的快速戳刺，他再次下蹲，闪过一记横扫，张开手掌接下一记雷霆般的右钩拳。他朝河面点了一下头。
“希望你会水。”说完，他扭动手腕，将全副武装的勇士抬离地面，翻过了桥梁的护栏。那人跌入河中，贾克斯把灯柱在鹅卵石路面上一立。
“还有谁？”
人群发出了哗然的声音，因为被吊打的这个家伙是无畏先锋的冠军骑士，武艺甚至得到过嘉文三世的赞赏，曾经在一场战斗里斩杀了一百个首级。
但在贾克斯的面前，这位冠军剑士简直就像小孩一样蠢。贾克斯只用了一只手，武器也是随便掰下来的路灯，位置都没有移动，就将对方丢进了护城河里。
这神乎其技的武艺得到了在场所有德玛西亚人的赞叹和崇拜，还有如海般的掌声，所以即便贾克斯将进城的路堵住了，也没有人发出什么抱怨。
要知道，能亲眼见到这么一位大师的战斗，可是足矣拿回去吹一辈子的谈资。
“他的武艺真的是太强了，我觉得他比盖伦还有嘉文都强！”躲在人群里观看战斗的拉克丝赞叹道
“是嘛？我怎么看不出来？”伊泽瑞尔撇了撇嘴，倒不是出于男生的嫉妒，单纯就是因为他真的看不出武艺这种东西的好坏罢了。
他顶多知道这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仅此而已。
“可不是强那么简单，阿贾克斯大师的武艺冠绝整个符文之地，若是单纯以武术来说，他敢称世界第二，没人敢说自己第一。”
杜克的声音在伊泽瑞尔耳畔响起，他略带诧异的转过头去，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又不知道啥时候溜到自己身边了
“阿贾克斯？阿卡玛神父，您认识这位大师嘛？”拉克丝好奇的问道
“我认识，但他不一定认识我。”杜克点了点头，轻笑道
“怎么？小拉克丝想要拜师学艺嘛？但你这个小身板我觉得不太适合学习武艺啊。”
“不要小看冕卫家族的家传武技！你问问伊泽就知道了！”拉克丝嘟起嘴不满道，杜克饶有兴趣的看着伊泽，后者则一脸黑线
“好吧好吧.....不过小拉克丝，你就算是想要拜师，阿贾克斯也不会收你的。他上一次收徒还是在两百年前，正好就是在这个地方。”杜克耸了耸肩笑道
“两百年前？这怎么可能？难道......”拉克丝惊愕的叫出了声
“不是你想的那样，阿贾克斯大师不是怪物，他是人类，但......是一个‘得了病’的人类。”杜克看着桥上剥鸡蛋的贾克斯，眯眼道
“在他以前还叫阿贾克斯的时候，他是古国艾卡西亚的一位战士。而在卫国战争中，他与他的同伴击败了一位天神战士，但他依旧无法挽回自己那覆灭的国家。”
“但是毁灭他国家的不是恕瑞玛的天神战士，而是他们的星术师从遥远星空的彼岸召唤出的一群怪物，来自‘虚空’的怪物。他们从大地中涌向，从空间的裂隙中飞出，带着对万物的污染和消亡，将无穷无尽的怪物投放进了符文之地。天神战士们牺牲自己封印了这些灭世的裂隙，而艾卡西亚也就此灭亡。”
“而在那场战争中，阿贾克斯大师感染了虚空的力量，从此变成了一个永生不死的半虚空人类。他改名为贾克斯，游历大陆，就是为了找寻同伴对抗虚空，解放昔日的故土。”
将这往事用如同讲述寓言故事般的语气说了一遍，他微笑的转头看着一动不动的拉克丝和伊泽瑞尔，道
“是不是听起来很像传说？但有些传说只是过于奇幻的现实罢了，小说创作需要逻辑，但是现实并不需要。好吧，事实如何，你们相信与否都无所谓，但只要记得一点就好。”
“整个德玛西亚，甚至是整个瓦罗兰大陆，你都找不出一个能在武艺上击败他的人。”
这句话可不是空谈，就算是杜克，单纯的动用身体力量也不敢说稳赢贾克斯。事实上如今在比斗的贾克斯，已经是无限放水的状态了。
他将自己的身体素质压制到了凡人的阶层，让自己的反应也放慢到了凡人的水平，这让他起码遏制了自己百分之九十的力量，但就算是这样，他依旧堪称无敌。
如果杜克没有猜错，贾克斯的力量绝对已经抵达了传奇的阶层，甚至是其中的上层。光凭借武艺，还有虚空侵染身体造成的影响就能走到这一步，贾克斯，不可谓不是个恐怖的家伙。
或许以前的他还需要与人合作才能杀死一个重伤的天神战士，但是现在，杜克觉得这家伙就算去单挑亚托克斯也不见得会输。
不过说实话，他和杜克基本没什么太大的冲突。虽然杜克和虚空是合作关系，但这层关系基本没啥光明正大展现的机会，到是在另一个方面，杜克和贾克斯反倒是非常有共同语言。
那就是GTMD飞升者。
哪怕虚空是艾卡西亚那群星术师放出来的，但究其根本，如果恕瑞玛不入侵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贾克斯虽然仇恨虚空，但他也一定仇恨恕瑞玛。
可以说要是恕瑞玛崛起，贾克斯说不定还会去凑一脚报个仇什么的。既然如此，杜克觉得自己或许能忽悠这位大师，加入福光岛的阵营内......
台上，在贾克斯又三下五除二干掉了一个挑战者后，人群发出了更加热烈的欢呼声。
“哼！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贾克斯急促的挑衅者人群，去激发这群德玛西亚人的斗志。而重视荣耀的德玛西亚人崇拜贾克斯的武艺，却也不会对这样的侮辱视而不见。
“我来做你的对手！”
一个女人说道。她在桥头，从骟马身上下来。坐骑身上密布着汗水，她的斗篷上也满是灰尘，看来是骑了好一趟苦路。她佩着一副银钢的胸甲，一把长刃细剑收在髋部的剑鞘中。
“啊？是菲奥娜·劳伦特。”拉克丝在台下低声叫到，混合在一群微微的骚动声中
“她是谁，很有名嘛？”伊泽瑞尔疑惑的问道
“她和冕卫家族有仇，小子。”杜克玩味的笑道
“不小的仇。”
“菲奥娜·劳伦特，她出身于古老的劳伦特家族，劳伦特家历史悠久却说不上强大，但这个家族一直都是德玛西亚内部有名的剑术大师家族，他们以超越一切速度的快剑而闻名。而更加有名的，还是他们家族那代代的强大剑术——劳伦特心眼刀。”
“传说在劳伦特家族的祖先时代，作为一个盲人的劳伦特跟随德玛西亚的初代皇帝在沙场上作战。劳伦特从不主动出剑，因为他是个瞎子，但他却担任皇帝最坚实的护盾和骑士，就是因为他最擅长的心眼刀。没一个向她出手的人，都会在瞬间被反制攻击然后杀死，后发制人却危险而迅捷，这就是劳伦特心眼刀的强大。”
“是......嘛？”伊泽瑞尔挠了挠头，虽然听不到是什么意思，但似乎很厉害呀
“不过看起来这位菲奥娜小姐似乎很不受尊敬啊。”
伊泽瑞尔指着四周那些发出嘘声的人道
“那是因为她的父亲，以及她的莽撞。”拉克丝轻轻的哼了一声，不屑道
“劳伦特心眼刀的确很强，但从他们祖先以后就没人能习得这种剑术，他们的天赋与资格不够。而她的父亲更是卑劣，为了赢得一场决斗，居然不惜给自己的敌人下毒！”
“劳伦特家族到如今其实已经算是没落家族了，就像小拉克丝说的一样，他们的后代里并没有人能掌握祖先那样强大的心眼刀。而光凭借快剑术的他们在德玛西亚并不是很混得快，毕竟快剑......它并不适合战场。”
杜克接着拉克丝的话说了下去，作为和冕卫统一基础的军功世家，劳伦特的没落其实也有他们自己固执的原因。
他们非要坚守劳伦特祖先的荣耀，执意学习快剑术试图掌握心眼刀。然而快剑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适合在战场上纵横的剑术。
一群无法在马上取功勋的军功世家，没落那简直是理所当然的。而劳伦特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试图用联姻来挽回衰败的家族。
他们的想法很好，做的也不错。他们找上了冕卫家族的某个旁系血亲，将家族的小女儿菲奥娜作为联姻的对象嫁了出去——然而，骄傲的菲奥娜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婚姻。
也是，她在订婚宴会上，在德玛西亚所有历史悠久的大家族的见证下，当众宣布，她宁愿受死也不愿被他人控制命运而蒙羞，准新郎在众目睽睽之下遭受了奇耻大辱。他的家族提出死亡决斗，以此消除菲奥娜带来的轩然大波。
原本应该是菲奥娜接下这场决斗，可她的父亲却出面帮她收拾了烂摊子——和劳伦特家决斗的正是一位龙禽军团的冠军骑士，正常决斗，劳伦特家毫无胜算可言。
德玛西亚的决斗可不是什么穿着统一的护具点到即止的游戏，而是切切实实的厮杀，其中无论是穿戴重甲还是佩戴重武器都是允许的。
事实上你就算是拿枪都没问题，只是这么做容易让你被别人唾弃罢了。
菲奥娜的父亲清楚，自家的快剑术对付一下无甲单位还好，对付重甲单位那简直毫无胜算，更别说还是一位冠军骑士。于是，他选择向对手投毒试图赢得战斗。
“这样不齿的行径最终被人发现，菲奥娜的父亲被逮捕，劳伦特家蒙受了最大的羞辱。而这样的弥天大罪下劳伦特家本来会被全部流放出德玛西亚，但菲奥娜却翻出了一项古老的律法。”
杜克抚摸着手指上的戒指，眯眼道
“德玛西亚开国之时有许多被飞升姐妹制定的古老律法，而其中一条几乎被人遗忘的就是关于这类事的。家族中的一位成员可以付出血的代价，以洗刷耻辱的罪名。以此让其他家人逃过实际上等同于死刑的流放。而这种决斗并不是单纯的杀死受刑者这么简单，他们必须在公开的场合公开的决斗，全力以赴而不容许任何的手下留情。”
“我猜最后是这位菲奥娜小姐赢了？”伊泽瑞尔轻声道，看着骄傲的菲奥娜表情有些复杂
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亲手弑杀父亲这种事情注定是难以被接受的。他猜这位菲奥娜小姐也是因为如此，在德玛西亚内的风评并不好吧。
“菲奥娜夺取了劳伦特的家长之位，用剑从她哥哥的手里夺来。然后就像是一个吃了兴奋剂的豪猪一样，到处找人决斗，她一年起码决斗一百场以上。”拉克丝撇了撇嘴，看来她真的相当不喜欢菲奥娜
“这也是菲奥娜小姐的无奈之举，事实上她也给那些侮辱劳伦特家的人第二个选择，只可惜他们都踏上了决斗场，所以没法下来也不能怪别人。”杜克耸了耸肩道
“不过.....菲奥娜小姐这样到处树敌，也让自己处于一种无奈的状态，所以她不得不做出一个宣言，只有在决斗上击败她的人，才能成为她的丈夫。”
杜克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足矣传入贾克斯的耳朵里。
从那嘈杂的声音中捕捉到了有关于面前这个小姑娘的信息后，贾克斯挑了挑眉，直言不讳道
“小姐，这里不是舞厅，我劝你下去比较好。毕竟无论我胜利与否，结果都会让我们很难看的。”
“我是劳伦特家族的菲奥娜！”她说完拔出了武器，一把决斗用的军刀，完美的锋刃闪烁着寒光。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输过一场决斗！”
“好吧......”贾克斯轻轻的叹了口气，决定一会儿给她留点颜面
总不能真的娶了这个小姑娘吧，贾克斯也很讨厌麻烦这种事情。他不是个婆妈的人，但对女性的些许绅士风度，他还是保存了的。
“多说无益，看招！”
菲奥娜轻喝一声，手中的军刀化作了一缕银色的光芒刺向眼前的贾克斯，快若流星，十数步的距离在瞬间就抵达了
“哦？”贾克斯面具下的眼睛微微发亮，他用手中的路灯试图拨开这剑光，沉重的石质灯身打开了军刀，但与此同时，菲奥娜踏步向前，手中的剑顺势斩向贾克斯的咽喉。
精准，而优雅。
“我得承认，我小看你了。”贾克斯的面具下发出了喜悦的轻笑声，身形陡然一变，轻松用路灯的尾端挡住并拨开了剑光
“你是个不错的对手！”贾克斯看着菲奥娜的双眼，锐利的剑，锐利的眼。
“我说过，我从未输过哪怕一场决斗！”
菲奥娜大喝一声，手中的军刀速度骤然加快，脚下步伐舞动，霎时间舞出了一道华尔兹一般的剑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