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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琴瑟娑娜
“怎么，你很紧张嘛？”
看着面前古朴大气的劳伦特庄园，杜克饶有兴致的向旁边这个看起来有些紧张的小黄毛问道
“不......好吧，我得承认我确是有点紧张，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宴会！”
伊泽瑞尔的语气有些发抖，这个面对危险的上古遗迹，死而复生的远古丧尸都未曾有半分战栗的探险家，如今却在一座亮堂堂的庭院面前颤抖了起来。
这很正常，不是说越危险的东西越让人害怕。准确来说，人害怕的主要原因始终都是来源于未知。
伊泽瑞尔习惯了挖掘遗迹和探索古墓，幽灵僵尸，怪物机关，这些东西都是他生命中必不可少的部分，几乎可以说隔三差五就会打交道，自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熟悉的东西就算再怎么危险，伊泽瑞尔也有种会应付得来的感觉，但庭院内的贵族宴会，那对于伊泽瑞尔来说就是未知的要素了。
“他们不会让我去挑交际舞吧？皮城的交际舞在这里能应用的上嘛？”伊泽瑞尔踹踹不安的问道
“放心吧，德玛西亚没有交际舞。”杜克拍了拍伊泽瑞尔的肩膀，微笑道
“德玛西亚的宴会没有诺克萨斯贵族的那一套，虽然也有舞会环节，但那不是必要的元素。你会跳也罢，不会跳也好，没人会因为你不会跳舞而耻笑你，也没人会因为你多跳一首舞曲而高看你。”
“但是拉克丝......如果她想要去跳呢？”
伊泽瑞尔看着远处和认识的贵族微笑攀谈的拉克丝，眼神有些失落
“她和我不一样，她是冕卫家族的大小姐，未来冕卫家族的继承人......”
有些东西，做起来以后远比想象中要难。而有些困难，真正体验以后才知道以前口嗨的自己有多可笑。
光是这近一个月的交往时间，伊泽瑞尔就深深体会到了冕卫家族在这个国家沉重的分量——他以前一直以为贵族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他和拉克丝是平等的，但实际接触过以后......
行走在德玛西亚雄都，你能无处不在的感受那些人对冕卫家族的尊敬。那是发自真心的，不是出于对身份的畏惧或者觊觎，而是真真正正的崇敬。
冕卫家族的一切，都是他们用血与火拼出来的，每一任冕卫家的成员都会加入军队，而几乎每一代的冕卫家族，总会出现英勇为国捐躯的英雄。
他们强大，他们勇敢，他们高贵，这些品质也都体现在了拉克丝的身上。冕卫两个字的分量在这个国家的重量，仅次于光盾。
在这个光盾家族不存在公主的现实中，拉克丝几乎可以说是德玛西亚的一位公主。无论光盾还是人民，他们都是这么看的。
诚然，拉克丝是个好女孩，伊泽瑞尔也有信心给她她想要的自由生活。但是在那之后呢？拉克丝真的能够放下家族嘛？冕卫的责任心又真的能让拉克丝违背家族的荣誉跟一个法师走嘛？
伊泽瑞尔并不自卑，但他更加明白自己和拉克丝之间的差距，那已经不是穷小子和白富美的对比，而是与公主的差距......
爱情是爱情，年轻人可以为了脑中荷尔蒙分泌而做出一些冲动而不顾后果的事情——但生活是生活，爱情可以靠冲动，但生活，需要承担的是责任。
“自信一点，伊泽瑞尔，以后怎么样是以后的事情。但起码现在，你是这个舞会上不折不扣的主角！”
杜克重重的拍了一下伊泽瑞尔的肩膀，为他打起道
“想想我们初次相遇时的你吧！你可是就算去攀登巨神峰也要将拉克丝娶回家，你有这个毅力和决心，那就做下去吧！”
“......嗯！”
被杜克激励了一番，伊泽瑞尔像是充满了信心，而杜克的目光也微微流转，但这一股玩味的笑意。
为什么这么特别的对待伊泽瑞尔？报复佐伊那个熊孩子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伊泽瑞尔是他选中的‘容器’
如同阿狸一样，他们都是杜克选中的另一个计划的实验品，在俗世的战争进行之时，杜克也会与幕后的黑手们交战——那些星灵，就是计划的基石。
他很好奇，那些星灵的力量和本质如果经由他手灌输到了另一个凡人的手中，会是什么样子呢？
杜克自然想要吞噬那些星灵，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需要小白鼠。就像在恕瑞玛沙漠飞升时拿阿狸做实验品一样，伊泽瑞尔，就是他选中的新的实验品。
虽然有些残忍，但是做事......总得稳妥一点，杜克重视友情和爱情，但这个重视，永远是在自己的性命与利益之后的。
“好了，你的小女朋友在叫你了，快过去吧。”
杜克推了一把伊泽瑞尔，拉克丝正在那边张望着找他，而杜克微微一笑，转身已然消失在原地。
......
劳伦特家的晚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和其他的贵族宴会一样，长长的桌子，摆放的佳肴美食，穿着黑白服侍的侍者端着托盘走来走去。
而穿着晚礼服的男男女女聚集在一起，各自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互相聊着有的没的的话题，有的开怀大笑，而有的则面色肃穆。
如果是不了解贵族游戏规则的人，看到这一幕只会觉得这群贵族真是无聊。但若是了解规则的人，就会从那些圈子里看出这个贵族的关系与有用的信息。
这些都是一个贵族继承人必须要学会的知识，克伦威尔自然不能免俗，作为家族的长子，他从小除了培养剑术以外，所学习的贵族课程里就有这一课。
带着脸上的假笑，克伦威尔穿梭在一个又一个贵族圈子里，接受他们虚假的祝福，然后用同样虚假的寒暄凑上谈话，在暗地里打听消息，或者完成合作。
一切都在不动声色下完成，而看起来只是微不足道的闲聊罢了。
克伦威尔的剑术天赋远不如菲奥娜，一个菲奥娜能打二十个克伦威尔。但是抡起玩弄贵族游戏来，一百个菲奥娜都不如克伦威尔。
毕竟这可是个当众就敢侮辱冕卫家族的家伙，可以说除了剑以外，菲奥娜根本就不算是个贵族小姐。
劳伦特家的家主虽然是菲奥娜，但实际大家都知道，真正管理劳伦特的，始终是克伦威尔。
娑娜就这样在宴会的角落静静的注视着自己的未婚夫，时不时低下头，轻轻拨动着放在腿上的古琴。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从她古琴中传出的音色，透露出的是一种浮华和虚假。
这就是克伦威尔的内心，伪装在虚假面具下的浮华，为了家族而劳苦奔波，追求的是浮华和昂贵，而无法接触到自己的本我。
这种人，娑娜很不喜欢，她讨厌用面具包裹住自己的人，更讨厌面具下庸俗的人。
但那是她的未婚夫，她未来的丈夫，以后或许将陪伴一生的男人。
想到这里，娑娜的心似乎乱了，她轻轻的拨动琴弦，传出音色，而旁边的人却好像根本没听到一样。
不，有一个人听到了，黑色的神父，带着轻佻的笑容坐在了她的身边。
“不错的古琴，是产自艾欧尼亚的好琴啊，不知道它的名字叫什么呢？美丽的小姐？”
杜克毫不避讳的坐在了娑娜的身边，手指直接搭在了娑娜的古琴上，感受那跳动的琴弦，微笑着问道
娑娜皱起了眉头，不动声色的向旁边移了移位置，这种行为非常的失礼，这让她想到了那些轻佻浮华的公子哥，满脑子都是酒色财气的下流胚。
而且这个人还穿着代表信仰的神父袍，这让他的这种行为更加的让娑娜厌恶，毕竟一个花花公子和一个打着上帝旗号去泡妞的人，毫无疑问是后者更加不讨喜。
她似乎想要起身直接离开，但就在这时，杜克的话却让她停住了动作
“原来如此，这个古琴的名字叫做‘叆华’嘛？很美的名字啊——三生寤梦华胥引，迷津指渡叆华说，很好的名字，果然不愧是陪伴您一生的琴啊。”
杜克翘着二郎腿，悠哉用着字正腔圆的艾欧尼亚语说出了这面古琴的姓名和名字的来历，但比起诗，更加让娑娜惊奇的是，他居然说出了自己琴的名字！
要知道‘叆华’这个名字除了娑娜以外，就只有命名的母亲乐斯塔拉知晓，难道说......这个神父认识自己的母亲？
“不，我并不认识乐斯塔拉夫人，我和她没有任何的交流......娑娜小姐，是你告诉我这个答案的。”
杜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对着娑娜歪头笑道
“......”娑娜用一种混合黯然和愤怒，还有怪异的眼神看着杜克，她虽然早已不在意自己是个哑巴，但这不代表她能任由别人用这个来讽刺她！
“请放下您想要举起手的冲动，娑娜小姐。”杜克晃了晃手指，挑眉道
“真的是您告诉我的，不过您似乎不相信这件事，那么.....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娑娜小姐，让我说出一个只有你知道的，内心深处的小秘密怎么样......”
杜克将目光移向了古朴的叆华，一丝淡淡的贪婪一闪而逝，随后是一抹遗憾，然后，他将目光看向了娑娜，那深邃的目光让娑娜不自觉的动了动身子。
就仿佛浑身上下全部都被看透了一样，就是这样难过的状态，让娑娜想要立刻离开这里。
但杜克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是直言不讳的将娑娜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您居然能利用琴音的振动来震裂远处的物体？很有趣的本事啊，娑娜小姐，很有趣......但这并不是你能力最神奇的地方。”
娑娜的娇躯微微一震，浮现在脸上的除了震惊还有一种无力与后怕，这是她最大的秘密，最不能与外人说的秘密，甚至就连母亲也不能说......
她清楚这份天赋意味着什么，这是魔法，在德玛西亚最禁忌的事物。如果让外人知道了这点该怎么办？她会失去一切，甚至失去自己的双手。
就在娑娜无力的卧躺在沙发深处的时候，浑身微微颤抖的时候，凑近的杜克那细细的耳语却像是魔鬼的引诱一样，钻入了娑娜的耳中
“放心吧，娑娜小姐，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而且请您放心吧，这不是邪恶的魔法，这是你的天赋，你和这面古琴链接的证明......你和叆华是两面一体的，你们是链接的，你们......不可分割。”
娑娜不可置信的看着杜克，这轻佻的神父脸上带着的是一种玩味与神秘的表情，他简直就像是魔鬼，钻入内心最深处的魔鬼。
是的，就像杜克说的一样，娑娜与叆华拥有者一种旁人难以理解的联系。就像是一体两面，互相链接，互相共存。
娑娜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她尚在襁褓之时，便被抛弃在艾欧尼亚的一家孤儿院的门前，与之一起的就是叆华，娑娜就这么安静的被放在古琴上面。
孤儿院的人收养了娑娜，但没人会愿意收养一个哑巴作为养女，她在绝望的沉默中看着领养者们络绎不绝地从她身边经过，日复一日。
在此期间，护工们将伴随着她的那把奇特古琴卖给了热衷此道的收藏家，希望能为她建立一个信托基金。然而，这把古琴总是会莫名其妙地返回娑娜身边，或者离奇地出现在房子外面。
娑娜的养母乐斯塔拉夫人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件奇闻异事才会去收养娑娜，在乐斯塔拉的谆谆教导下，娑娜发现了自己内心深处与古琴的共鸣。乐斯塔拉将那把古琴定名为“叆华”。
这就是娑娜简单的故事，她被乐斯塔拉收养，成为了公爵家的贵女，而她和她的琴，也很快征服了整个德玛西亚，那仿佛触动灵魂的琴声，即便是再粗俗的人也会懂得欣赏。
只是娑娜知道，她和叆华之间的链接不是单单的趁手那么简单，对她来说，这面古琴就像是另一只手，或者说灵魂的一部分。无论在哪，娑娜都能感知到它，而无论在哪，娑娜都能得回它。
“想知道这个秘密吗？娑娜小姐，您母亲收养您可不是简单的‘爱’呀，这里面.....可充满了一种有趣的‘交易’。”
娑娜的呼吸急促，高耸的胸脯上下起伏，她渴望的看着杜克，她渴望知道这个答案！
然而可恶的杜克却笑着站了起来，他并没有想要告诉娑娜答案的想法，而是拿出了一张卡片，这是一张塔罗牌，上面画着的，是一位倒吊的‘世界’女神。
“拿着它吧娑娜小姐，在你需要的时候它会指引你找到我，到那时候，我想我们会有一笔很有趣的交易......”
杜克轻轻戳了戳娑娜的额头，微笑道
“等等！”
娑娜几乎是本能的‘喊’出了这句话，这声音发了出来，但却不是通过咽喉，她惊愕的看着自己，这个声音——
“我说过了，娑娜小姐，你的很多事情都‘告诉’了我。只是通过的不是喉咙，而是灵魂。”
杜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轻笑道
“拿着那张牌吧，它的一个小作用就是能让你灵魂的声音与别人沟通。虽然你也能通过琴声沟通，但我想，你也不愿意暴露这个能力吧。”
说到这里，杜克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环视了一下宴会中的景象。
拉克丝和伊泽瑞尔在宴会的一个角落嘀嘀咕咕，舞池中人们翩翩起舞，盖伦被一群贵妇包围，正一本正经的聊着一些很无聊的话题。
克伦威尔已经将这些圈子都转了个遍，他正捧着一杯金酒润喉，看来是准备正式的发言了。
宴会已经进行到了中场，马上就是娑娜出面演出的时候了，紧接着就是伊泽瑞尔与菲奥娜的决斗。
这场宴会过的可真是出乎意料的快啊......不过，也好。
杜克没有离开，而是突然转头又回到了娑娜的身边，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点子，带着一点恶意，还有一丝玩味。
他直视着娑娜的双眼，那深邃的眼眸如同旋涡，而娑娜的眼睛也微微发直。
“娑娜小姐，听说你能听到人内心的声音，用乐曲表达出这些在灵魂中浮动的音节？”
杜克抚摸着娑娜光滑如绸缎般的脸颊，恶意的笑道
“那......不知道我的灵魂会发出什么样的音乐呢？”
“表演给我看看吧......”
“演奏出我灵魂的音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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