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要死了吗……
感受着砍入脖颈的四把刀刃，身体已经四分五裂的童磨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恐惧的情绪。
这时候我该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第156章 治
脑袋在下一刻就要被斩下，从未有过如此经历的童磨也不清楚现在自己该是怎样的情绪，然而鬼杀队众人的刀锋并不会因此停滞，伊之助与天元的双刀同时穿过童磨的脖子，它的脑袋就这么摔落到了地上……
……
而另一边，先被千叶阳打成重伤的猗窝座在四位柱加上善逸的围攻下也坚持不下去了。
在五人的配合进攻下，最终杏寿郎赤红色的日轮刀划过了猗窝座的脖子。
我……竟然败了吗……
不甘失败的念头自心底涌上，已经身首分离的猗窝座身体却并没有开始崩溃。
不！我还没有输！我还可以继续战斗！我必须变得更强！比世间的任何人……都强！
身体上的伤痕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还活着，我就可以继续战斗，继续变强！
强烈的执念涌上心头，即使身上的伤口依旧还没有愈合，即使脑袋已经被砍了下来，它依旧没有倒下，反而再一次摆开了架势，雪花状的术式自脚下展开，周围的杏寿郎等人在这一刻全都心中一惊。
“小心！战斗还没有结束！”
最先感受到的杏寿郎大声向其他人提醒了一声。
一个拳头向杏寿郎胸口轰去，刚刚出刀斩下猗窝座脑袋的杏寿郎来不及抵挡，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承受下这一拳的时候，猗窝座的拳头突然停顿了一下。
……
“请你住手吧，治哥哥……”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猗窝座耳畔响起，同时一位美丽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了一片黑暗之中拉住了它的胳膊，她双目中充满了泪水，头上戴着三片雪花状的发饰，与猗窝座脚下的术式形状一样的发饰。
这一刻，外界的时间仿佛停滞了。
猗窝座没有认出这位女子，但本能地不愿意伤害她也不想甩开她的手。
“放手，快放手！你是什么人？”
“请你住手吧，治哥哥……咱们一起上路吧……”
“不行，我必须亲手杀了他们！”
“为什么呢？”
“因为我必须变得更强，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变强呢？”
“因为……如果我不想办法变得更强，就没办法把用来治病的药……拿给……老爸了……”
猗窝座感到很奇怪，它明明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当被问起的时候，心中却立马有了答案。
如果不设法变得更强，就没办法拿着偷到手的钱包逃过追捕。
如果不设法变得更强，就没办法在被人教训的时候设法还击。
如果不设法变得更强，就要被那帮官差抓到衙门去受大刑。
过去的记忆渐渐复苏，重病在床的父亲、靠偷盗为父亲买药的孩子、被抓到之后经受的重刑、胳膊上三条刺青的来历以及……最后自杀而亡的父亲……
［你好好活下去吧，你还来得及回头
爸爸不想用赃物换来的钱延长自己的生命
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对不起你……］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去偷盗，然而那个时代工作所赚的钱根本不足以用来买那些药物……
哪怕挨了成人都要昏迷的一百大棍，哪怕被鞭子抽，哪怕被活生生打到骨折，他都没有在乎，他想要的只是父亲能够活下来……
在那之后，他被流放出了自己的家乡，记忆流转，他在泄愤似地在当地赤手空拳打趴七个大人之后，遇到了一个主动找上他的中年大叔。
中年大叔轻松击败了他，将他带回了自己的道场，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叫做庆藏。
庆藏让他照顾自己重病在床的女儿，名叫恋雪。
他见到了恋雪，和他父亲一样躺在床上，脸上冒着虚汗，不住地咳嗽着……
无聊的过去……
一定治好你，救你，保护你。我那无聊的人生，完全是由一大堆无言乱语堆砌而成的……
所有的承诺都成了谎言、空话……
……
为什么那些身患重病的人总是在道歉？
抱歉，耽误了你很长时间……
抱歉，咳嗽声一定很烦人……
抱歉，这身体稍微干点活就不行了……
他们肯定也想自己照顾自己，想要正常人一样。
最痛苦的人明明是他们自己才对……
有照顾重病父亲的经验，他将恋雪照顾地很好，因为种种原因，他对这工作并不排斥。
恋雪和他父亲一样，总是在说着对不起，不过她还总是会聊着聊着哭起来。
虽然知道卧病在床会很让人难受，但每次看到这种情况还是会让他心里堵得慌。
他的生活在此安定了下来，照顾恋雪、跟庆藏师傅学习武艺。
这段时光让他的心平静了下来，也是他记忆中极宝贵的一段。
直到有一天，庆藏师傅把他叫去，对他说了一句话。
“治，你愿意继承这间道场，迎娶恋雪吗？恋雪已经跟我说她中意于你了。”
此时恋雪坐在庆藏身旁红着脸低头显得极其紧张，而他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也差不多。
身负六道罪人刺青，他从未好好展望过自己的未来，更别说妄想会有女孩子喜欢上这样的他……
他想起了父亲留下的遗言，让他重新来过。
莫非……我真的能像父亲所说的那样过上属于正常人的生活吗？
这样的念头在他心中滋长，小小的期待疯狂膨胀开来……
“我会拼上性命守护这间道场，守护恋雪的！”
他在庆藏面前做下了承诺，没几天之后背着恋雪去看了她一直期待的烟花。
在漫天烟花的夜空下，觉得有些不真实的他向恋雪又确认了一次，最后得到的依然是肯定的答复，这一次他确信这不是梦了，那一刻是他那悲惨人生中最为光亮的时候，他的世界也像升起绽放了无数烟花一般，被完全照亮。
“治哥哥，你愿意娶我为妻吗？”
“嗯，我要变得比任何人都强，永远在身边守护你。”
……
璀璨的烟花终有落幕之时，他的世界也再一次变得漆黑。
如烛火一般虽微弱，但长久给他慰藉的父亲消失了，如烟花一般灿烂绚丽，使他重新来过的恋雪与庆藏师傅最终也出了事故……
处在黑暗中的他知道光亮的可贵，他拼命想要守护住这些照亮他整个世界的人，但最终却只是徒劳……
“有人在水井里投了毒！他们心里很清楚，直接动手肯定不是你和庆藏先生的对手！所以就耍了阴招！
现场简直……惨不忍睹……连恋雪妹妹……也被毒死了……”
第157章 求饶？
为了将自己目前的情况告诉老爸，他回了一趟老家。
尽管归心似箭的他在天还未黑就返回了道场，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再一次在回家的时候收到了噩耗。
每当最珍视的人陷入危机之时，我总不在他们身边……
跑进屋子，他看到了躺在地板上已被遮上白布的庆藏师傅和恋雪，他们的衣服上还沾着血迹。
沉默着离开，他赤手空拳闯入了隔壁的剑术道场，仅靠一人将里面的六十七名门徒尽数虐杀，现场满是残肢与内脏，甚至连天花板和墙壁上都粘着死者的下巴、头骨、眼球……
最后这间道场只剩下了一位已被吓得精神失常的女佣人……
浑身满是血迹的他如行尸走肉般离开剑术道场走在路上，不知该何去何从，他当时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问询赶来的无惨替他决定了去向……
……
变成鬼以后的我，尽管已经失去了记忆，却仍然在继续追寻强大。
明明已经再也没有任何自己想要去守护的东西了……
明明不想继续活在这个没有家人存在的世界上……
却还是反反复复进行了持续几百年毫无意义的杀戮……
这是多么凄惨……多么滑稽……而又无聊的事情啊……
过去的记忆完全复苏，渴望变强的原因、讨厌弱者的原因都已知晓，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但如今……就算我死去，也已经去不了他们三个所在的地方了……
父亲、庆藏师父和恋雪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此刻猗窝座的心中只有悲痛与绝望。
“那就一起到你要去的地方吧。”
正当猗窝座这样想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它抬起头，先是父亲的身影出现，他如今已经不像以往那样消瘦，站立在那里笑着看着它。
“老爸……你没事了？现在还难受吗？”
望着眼前的身影，猗窝座开口问道，看到父亲像常人一样站着，它的心情变得激动而又欣喜，还有藏在心底的愧疚。
“爸爸已经没事了，谢谢你，谢谢你，治……”
对方微笑着开口说道。
再一次听到父亲的声音，看到他的身影，猗窝座跪倒在了地上，它的容貌也在此刻发生了变化，身为鬼的特征消失，在这一刻，他变回了治。
“对不起，老爸……对不起……到头来我还是没能重新做人，对不起……”
泪水从眼角流出，治低着头开口说道。
“那又怎么样呢？”
耳畔的声音变换，他听出了这是庆藏师父的声音。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仍然是你老爸的儿子，师父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