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听后,笑道:“原只想着让青州各处好汉加强戒备,小心提防云天彪这厮,不想竟然又有两位好汉加入,可喜可贺。既如此,我这就调拨人马,还要辛苦兄弟引路。”
时迁点头应下,赵元礼上前,使庄丁接过马匹,将马上捆缚的桃木卸下,送往库房。
这边赵祯写了将令,调集林冲和王天霸两都人马,两都人马都去掉马铠战甲,只着战袍,明日一早集结,轻装而行。
赵祯又叫来萧让、朱武二人,嘱咐一番,朱武听闻赵祯要亲自领兵前去,说道:“大官人一县之主,不可轻动,林教头是个精细人,由他代替大官人走一趟,也尽够了。”
萧让一旁附和。
赵祯道:“这二人都是闻我名声来投,我若不去,恐他下头人马心下不安。再说,一路我等打官军旗号,只走官路,有林冲、王天霸等人护佑,安全无虞。”
萧让见赵祯计议已定,不好深劝,只得问道:“不知大官人几日能回?粮草要准备多少?”
赵祯道:“军师曾与时迁兄弟说,自他走后,他那里最多三五日也要往回走。时迁兄弟走了五日而回,算下来,军士多半已经启程。他要带领一众喽,必然步行而来,我预计在莱芜县与他会合,有七八日功夫也就回来了。”
“再者,此行要经过泰安州,正好为庙会打个前站。我再带上焦挺兄弟和段景住兄弟二人,留他们二人在此打探一番,为三月二十八日相扑挣跤做些准备。”
“我走之后,县里事务,兄弟等自行处置。清风山许多喽及其家属,我走之后,萧让兄弟或择地修建村坊,或于各村空闲处修建宅院,人来之后,早早安置下。军中之事,仍旧相烦朱武兄弟操心。”
二人听了,一齐拱手道:“大官人放心,小弟理会的。”
夜里,用过晚饭后,程婉儿先安顿老夫人去睡,夫妻五个在厅里闲话。程婉儿道:“相公,听管家说,你明日要外出?”
赵祯道:“不错,青州有好汉带千余人来投,我带人接应。”
扈三娘道:“官人带谁前去?”
“林教头和王天霸两都马军,只着战袍,轻装而去。”赵祯回道。
“既是马军前去,官人也带上我和庄上女子马队,一路上还能照顾官人起居。”
程婉儿也道:“有妹妹相伴,我等几在家也放心些。”
赵祯想着也无战事,就同意带上扈三娘等人。
翌日一早,马队集结,带足金银,并三五日干粮,众人分作两拨,间隔一个时辰,在时迁带领下,往青州府方向行去。
走走停停,第二日傍晚到了泰安府,赵祯等人也不进城,在距城五里处,草草安营扎寨。歇息一夜,留下焦挺、段景住二人,赵祯等人马不停蹄往莱芜县跑去,因打着阳谷县旗号,一路也无人来盘问。第三日夜里,众人到了莱芜县,可惜并未碰到吴用一行人。
扎下营寨,赵祯唤来林冲、王天霸、栾廷芳、乜恭、时迁五人:“众位兄弟,今日未碰到军士一行,看来他那里行程缓慢,我等还要往前赶一赶。明日挑些人,去城里采购一番,我等继续向西而行。”
林冲道:“大官人,不如明日我带百人先行一步,一人双马,沿路不停,先与军师接头如何?”
赵祯道:“如此,队伍就要分成三段,我随王天霸兄弟这都人马,仍旧按照这个速度随后而行,无马的百人由栾廷芳兄弟统领,留在此处。”
商量一番,众人各自散去,埋锅造饭,安排宿营。
翌日,林冲、时迁二人早早带队赶路,赵祯进城采买了粮草,留下栾廷芳百人,随后追林冲而去。
行了半日,迎面一队车马驻足,扈三娘带的女骑作为哨探,早早探明,正是吴用一行人,行至此处,用些饭食。
见了礼,燕顺跪倒在地,叉手不离方寸:“今日得见大官人,平生有幸。若蒙大官人不弃,但有用小人处,刀山火海也敢走一遭。”
赵祯连忙扶起:“早闻兄弟之名,如今能见,十分欢喜。兄弟安心,我这里自有用兄弟处。”
“大官人,小人与燕顺兄弟也是一般。若有一口饱饭,小人一腔热血,卖与大官人。”
赵祯抬头:“想必这位就是【险道神】郁保四兄弟。世上竟然真个有如此雄壮之士。”
吴用上前道:“大官人,这里不是说话地,用些干粮,及早上路,赶到莱芜县,再来说话如何?”
赵祯道:“军师说的是,栾廷芳兄弟正在前头接应,那里好歹扎下了个营地,到那里歇息一夜,明日再行。”
说罢,赵祯等人也吃了些干粮,饮了战马,而后护着人马返程。
路上,吴用把这次青州之行的后半段说给赵祯听,听到吴用要为花荣谋求景阳镇知寨之职,说道:“老泰山怕是不能跨州府调动人马吧?”
吴用摇着羽扇道:“大官人,这事不妨试一试,云天彪走了童太尉门路,老大人也是童太尉门下,试试何妨。不成,也无损失,若是成了,有花荣兄弟在此,这景阳镇今后也是大官人治下。”
赵祯听了,点了点头。当下趁赶路休息得功夫,书信一封,用了印。唤过时迁、王定六,让二人带人先行一步,返回梁山县,请大娘子程婉儿说动老夫人,说服泰山程万里,调动花荣。
时迁、王定六听令后,带上书信,打马走了。
赵祯等人在莱芜县又歇息一日,这才护着车马人口缓缓往回走。又行了一日,到了泰安府。
扎下人马,赵祯正要使人去城里寻焦挺、段景住二人,两人已入营来见赵祯,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大汉。
第290章 颜树德
赵祯不禁打量起这大汉,见这人虽落魄,穿的破破烂烂,却不掩好汉模样:面目黝黑,虎须倒卷,身长九尺,腰大十围,威光凛凛。
这大汉也趁此打量了一番大帐,帐内倒没什么值得说道的,帐内的统兵的大将倒是个个不凡,更有一人,持巨斧立在一侧,身型比自己还要高大许多。
只听焦挺道:“大官人,这泰安府庙会小弟已打探的清楚,今日更遇到这位好汉,姓颜,双名树德,号叫务滋。特引来拜见大官人。”
颜树德听了,向赵祯扑翻虎躯纳头便拜:“小可颜树德,开州人,落魄半生,知己极少。今日遇到焦挺、段景住二位兄弟,不以小可卑贱,不仅为小可坏钞,又诚心邀小可一处喝酒吃饭,小可感激不尽。小可也多曾听闻大官人名号,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赵祯连忙上前去扶:“壮士请起。”又转身对焦挺说道:“如何不为壮士买件衣裳,燕顺兄弟,车队里取件干净的衣裳为颜树德兄弟换上。”
燕顺应了一声,转头出去。
焦挺道:“大官人,今日我与段景住兄弟酒店用饭,正看到闹市有马惊了,直冲人群而去,颜树德兄弟挺身而出,竟将奔马一拳击毙。我二人看了,吃惊不少。想着大官人爱重好汉,这才匆忙引了颜树德兄弟来见大官人。”
林冲赞道:“兄弟果然好气力,帐中怕只有王天霸兄弟和新来的郁保四兄弟有此气力吧。不知兄弟用什么兵器?”
颜树德叹了口气:“小可在家乡也学的一路刀法,擅使一柄七十二斤大砍刀。前些年去蓟州做生意,亏了本钱,意欲往青州投奔表兄秦明,盘缠乏绝,大刀也当了,只得沿路行乞。如今也只剩这身气力了,若无焦挺兄弟解围,赔了马钱,今日恐怕不能轻易脱身。”
赵祯道:“兄弟所说,可是青州都统制【霹雳火】吗?”
“正是。当初同在家乡时,村上有两铁鼓,各重千余斤。我二人比试气力,他两手擎得起,却不能行走。小可能高擎两个铁鼓,奔走百余步。单论气力,小可还略胜一筹。只可惜,世事难料,他如今得享高官厚禄,小可却沦落到行乞活命。”颜树德叹道。
赵祯道:“兄弟何必自轻,既有这一身气力,又有秦统制的门路,谋个差事,岂不轻而易举。”
“惭愧,小可如今模样,羞见表兄。我在山东、河北也多听大官人名声,只是无人引荐。今日得遇大官人,岂非天意。若大官人不弃,小人情愿投奔大官人,异日为大官人冲锋陷敌,万死不辞。”
赵祯听了喜道:“这一趟青州之行,先有郁保四兄弟,后得了燕顺并一寨庄户,归途中又遇颜树德兄弟,岂非天幸!且请同坐,小酌三杯。只可惜如今在外行军,不能尽兴,待回了梁山县,再与诸位兄弟畅饮。”
众人尽皆大笑。
燕顺空着双手回来,苦着脸对赵祯道:“大官人,队中都是普通庄户,不曾有颜树德兄弟这般雄壮汉子。”
赵祯听了,笑道:“确是我的不是,请王天霸兄弟暂借一件,回头让侯健兄弟重新做过。”
王天霸道:“值什么,我这就取来。”
不一时,王天霸取来一件干净衣裳,颜树德称谢接过,就在一旁的营帐擦洗后换上。
赵祯使人去城里采购酒肉果子,当夜,在营中招待众人。
席上,诸人各说些江湖事。说到兴起,不免较量一番拳脚。酒散之时,众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其后五六日,众人沿着官路,顺利回了梁山县。
路上,焦挺把打探的消息与赵祯说了。原来,这庙会虽然只有三日,如今不到日子,庙上已十分热闹,南来北往的行商,走街串巷的小贩,并那江湖好汉,施主檀越,何止万千。
这任原去年争跤,夺了头筹,拿了许多利是,回乡后招募了许多徒弟,今年又早早过来,迎恩桥下,赁着一处大客栈,日日在那里教授徒弟相扑。
赵祯听了,问道:“这任原当真如朱武兄弟所说的那般高大吗?”
焦挺点头道:“与郁保四兄弟相比,还要雄壮些。”
赵祯感叹一句:“天下好汉何其多。待安顿下这些庄户,我等收拾一番,也来见识一番。”
再说赵祯等人回了梁山县,早有萧让带着一众官吏接着。山寨带来的钱粮归入公中,带来的三百余户庄户也登记造册后,分去各处安顿。有武艺又有意留在军中的,尽数送往宛子城。加上这百十人,雪山峰、郝山峰两处大营兵卒仍各有500余缺额。
当夜,赵祯在白石庄园设宴,为新来的燕顺、郁保四、颜树德三人接风洗尘。除去外出的杨林、李三、白胜、石勇、杜迁、宋万六人,以及再次前往东平府的时迁,县里各处好汉尽皆齐聚一堂。
席上,诸般菜蔬、果品、鲜鱼、嫩鸡、酿鹅之类齐备,更有上好的肥牛肉,满满的铺在桌上。宜城酒、花家白酒、沂蒙山酒、桃子酒、杏花酒,诸色好酒,流水般往上递。
翌日,赵祯从宿醉中醒来,程婉儿伺候着洗漱着衣,赵祯强打起精神,下楼打了两遍拳法,出了一身汗,这才振作起来。
早饭间,赵祯道:“岳母大人如何不见?”
程婉儿道:“前几日萧县丞并时迁都头,两人拿相公书信来见我,我看了书信,确是要父亲帮着调青州府花知寨来景阳镇任职。母亲见了,称来此也有些日子了,不放心父亲,正好可以回去与父亲分说,便说要回。时迁带着三五十人护送母亲回去东平府去了。”
“岳母才住了几日,也太心急了些。我打算送给岳母的砗磲念珠尚未完备。”赵祯道。
程婉儿听了道:“相公,过段日子,母亲寿辰,到时候送去不迟。”
赵祯点了点头:“我在让骨雕工坊的李顾雕刻一对砗磲如意,到时候一并送去。”
程婉儿听了,道:“相公,不若让李顾管事多做几柄,诸位妹妹的父母也一并送上一对才好。”
赵祯听了,点头应下。
第291章 职司
饭后,赵祯陪同白芷、金翠莲二人去了西溪村。白芷前往医馆,金翠莲去往酒楼,赵祯带着一众庄丁去了绸缎铺。昨夜,王巧管事带着几个裁缝,连夜为新来的三条好汉赶制水棉布衣衫,赵祯今日来此查看是否完备。
别的不说,这颜树德的衣衫排在第一位,如今穿在身上的还是王天霸的旧衣。
进了铺子,只见王巧等人还在低头缝制,赵祯示意后头张齐等人上前,放下两箩筐新采摘的白玉黄瓜。
赵祯咳嗽一声,王巧抬头,见是赵祯,上前道:“大官人,最多再有半个时辰,九套衣衫也就都做的好了。”
赵祯点头道:“辛苦诸位,我带了些新下的白玉黄瓜,你等都来尝尝,振作精神。剩下的你等稍后分了,带回家中。做完了这几件衣衫,就都早早回去安歇。”
王巧招呼两个妇人,取了些黄瓜,冲洗后分给众人。
一众裁缝叽叽喳喳的说道:
“这黄瓜可真香…”
“好甜…”
听着众人议论,王巧道:“今日你等可算有口福了,这可是大官人亲自赐弄的灵田所产,又是异种。平日里,这白玉黄瓜只供给军中县衙哩。吃过了这瓜,都快些赶工,不要让大官人久等。”
一众裁缝七嘴八舌的说道:“管事放心,虽是赶工,这针脚可是半点不差。大官人交代下来的,我等都上心着呢。”
王巧笑道:“都快些,缝完了手里的活计,几日都回家歇着。”
众人听了,都笑着应下。一夜疲劳,在说说笑笑中消散不少。
正如王巧所说,小半个时辰后,九套水棉布裁剪的衣衫叠好了送到赵祯面前。
赵祯示意张齐收起来,站起来对众裁缝道:“各位,都拿些黄瓜,早早回家歇着去吧。”
王巧道:“大官人自去忙,我为众姐妹分一下,稍后也就散了。”
赵祯点头,带着张齐等人回了白石庄园。
赵祯在厅里坐定,使人唤来燕顺、郁保四、颜树德三人,将三套衣服并两匹水棉布送上:“三位兄弟,这些与昨日的四须鲤一般,都是份例。你等可换上看看是否合身,若不合身,明日让绸缎铺子再行改过。”
三人接过衣衫,“咦?”只听颜树德惊异的说道:“大官人,这布料好生凉爽。”
张齐在边上道:“三位都头不知,这叫水棉布,算是宝物呢。是大官人在别处得来的,穿上能保两个时辰清凉,县里也只有都头这等好汉才有。”
赵祯摆了摆手:“休听他胡说,这布也就凉爽些,最合夏日穿着,并不算什么宝物。”
郁保四拍了拍胸脯道:“多谢大官人,这个确是我占便宜了。”
众人看着郁保四这体型,都是哈哈大笑。
换上水棉布衣衫,三人一脸兴奋的跟着赵祯去了铁匠铺子。
昨日席上听闻,赵祯不仅每月发给月俸,还会为军中好汉量身打造武器。昨日见了其他人的武器,三人可是艳羡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