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他们两个的负面情绪在变少，《路怒症模拟器》这款游戏收集的负面情绪，也在变少！
至于为什么？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随著时间的推移，不只是诸葛君一个人找到了这游戏的正确打开方式，其他玩家也同样发现了。
就像诸葛君与侯集分享经验一样，其他的玩家也都在互相分享经验，这这种思路的变化，就像是恶魔瘟疫一样在玩家群体中快速地扩散开来，并且逐渐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终于，又玩了两个小时之后，诸葛君和侯集这才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诸葛君问道：“店长，你好，请问这手柄能直接买吗？”
顾凡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回答：“抱歉，我们这里只是体验店，不卖商品。如果您需要的话，直接去网上订购就可以了。”
“好吧。”对于这个答案，诸葛君并不感到诧异。
他伸了个懒腰，到柜台按照游玩时间结了帐，然后愉快地跟侯集相约再来。
等到这两人走了，莉莉丝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关上了体验店的门，然后挂上了‘停止营业’的标牌。
“查清楚了没有！！”
莉莉丝此时显然已经快要到了爆发的边缘。
顾凡迟疑著点头：“似乎算是锁定了问题，但具体是不是出自于这里，还需要进一步地确认，不能100%确定。这毕竟不是我写的代码。”
莉莉丝已经等不及了，她靠了过来：“快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为什么又有BUG！”
顾凡纠正她的说法：“莉总，其实严格来说，这不算是一个BUG，应该是……设计漏洞……”
莉莉丝瞬间火冒三丈：“什么？设计漏洞！周扬这个小子，果然不靠谱！”
显然，这就是赤裸裸地在甩锅了。
《路怒症模拟器》的点子是顾凡给的，莉莉丝拍板并给了大致的概念稿。
而后，她把这份概念稿交给周扬，进行细化设计。
虽说设计漏洞确实是出现在周扬的设计稿中，可问题是，这份设计稿早就给莉莉丝看过，她当时也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啊。
这时候，莉莉丝必然还是总负责。
只不过顾凡也并没有点破这一点，毕竟莉莉丝此时的心情非常糟糕，他也没必要去触这个霉头。
顾凡指著其中的几行代码：“莉总，你看，这里是‘道路交通难度动态调整’的详细守则代码。
“当玩家在游戏中进行正常的交通活动时，为了更好地引发玩家的路怒症，周围车辆的不文明驾驶行为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出格。
“这一点，是你最开始的设计初稿就有的，对吧？”
莉莉丝点头：“嗯！”
显然，这个设计确实给玩家造成了极大的困扰，让整个城市事故频发，也制造了很多的负面情绪。
“但问题也出在这里！”
顾凡继续说道：“当系统检测到玩家始终都没有发生车祸时，会持续地调高AI的危险驾驶行为倾向，而并没有设置一个上限！
“当然，功能本身这么做倒也谈不上对或者错，因为设计方案中也没写到底有没有上限。从代码角度来说，倒也算是很好地完成了设计。”
莉莉丝想了想：“没设置上限……也还好吧。让这些NPC车辆更加不择手段地制造车祸，应该有利于产生更多负面情绪吧？”
顾凡继续定位到下一段代码：“如果单独看这一条，似乎没什么大问题，但下面还有一条。
“这个‘道路交通难度动态调整机制’终结的条件，是‘玩家驾驶车辆周围发生车祸’，而不是‘玩家自身的车辆发生车祸’。”
莉莉丝费解了，她眉头紧皱，显然大脑几乎处于宕机状态。
“这……有很大的区别吗？”
莉莉丝想了想，随著道路危险等级的提升，几乎路上的NPC车辆都会将玩家车辆视为公敌，在这种情况下，玩家周围发生车祸，大概率会把他牵扯进去。
更何况还有‘发生车祸必须下车救治’这条守则呢。
应该问题不大吧？
然而，顾凡微微摇头：“如果单看其中一条的话，问题确实不大。但如果两条放在一起看，那么两个小问题，就变成一个大问题了！
“因为NPC的危险驾驶行为没有锁死上限，所以随著时间的推移，这些NPC的危险驾驶行为会越来越出格，越来越过火！
“而结果就是，它们如果没撞到玩家的话，自己大概率要发生车祸的，无法持续给玩家造成压力。
“而‘玩家驾驶车辆周围发生车祸就终结道路交通动态调整机制’这一条，更是在不经意间让玩家有了全身而退的可能。”
莉莉丝嘴巴微张，似乎有点明白了。
NPC的危险驾驶行为不仅会影响到玩家，也会影响到它自身！
毕竟这游戏中NPC的车辆也要遵循基本的物理守则，乱开车的话，该打滑还是会打滑，该刹不住还是会刹不住。
一旦没撞到玩家，那么结果很可能就是撞护栏或者撞树。
如果这游戏给NPC的危险驾驶行为锁一个上限的话，不会有这个问题。
因为NPC的AI会在‘进攻玩家’和‘保持自身安全’之间求得一个平衡，在尽可能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让进攻玩家变成一场持久战。
而在持久战中，玩家大概率是要败下阵来的。
毕竟大部分玩家都是普通人，又不是专业的赛车手，就算再怎么谨慎，终究也很难在漫长的拉锯战中胜过AI。
而且，如果是‘玩家发生事故才终结道路交通动态调整机制’的话，那么即便这些NPC车辆出了事故也没关系。
玩家继续上路时，仍旧会处在一个极端恶劣的交通环境中，很快就会有新的傻逼司机开著新的豪车出现，来对玩家围追堵截。
玩家就算再怎么小心，也还是要翻车。
这是必然发生的，只是时间问题。
但现在，NPC车辆在玩家附近出事也会清空动态难度，这就导致玩家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正如顾凡所说的，这两个机制如果只是其中一条出问题的话，应该还不至于让玩家产生太多的正面情绪。
可两条机制一起出问题，就让这款游戏从《路怒症模拟器》变成了《防御性驾驶模拟器》、《傻逼司机现世报模拟器》，让玩家收获了不该有的正面情绪！
这一下就出了大问题！
第222章 飙车吗？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莉莉丝气得咬牙切齿：“周扬……
“我就知道这小子有问题，全责！！”
看到周扬如此给力，顾凡很是欣慰，此时不需要提前约定，顾凡也知道自己肯定是要帮周扬打一打掩护了。
好兄弟在进攻的时候，自己得火力掩护啊，否则怎么战胜穷凶极恶的敌人呢？
顾凡赶忙说道：“莉总，其实严格来说……这也并不能说是周扬的问题。
“你看啊，他的这两条细节守则设定，明显也都是源于你的设计概念稿。”
顾凡一边说著，一边打开莉莉丝最开始给的设计概念稿。
在这份设计稿中，还没有之后的那些细节，但其中有一些宽泛的守则，算是指导性质的东西，会贯穿游戏的方方面面。
顾凡指著其中的一条守则：“莉总你看，在这里你写了，为了更好地引发玩家的路怒症，周围车辆的不文明驾驶行为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出格，也就是必须呈现出逐步提升的态势。
“也并没有提设置上限的事情啊。
“如果仅从字面意思考虑，这肯定就是无上限了。”
莉莉丝一时语塞。
顾凡又指著下面的一条守则：“莉总你再看这一条。
“随著玩家零事故时间的不断增长，道路交通动态调整机制将持续生效，周边NPC车辆将对玩家持续进攻，直至发生车祸。
“莉总啊，你这里也没写，到底是玩家发生车祸，还是NPC发生车祸啊！”
莉莉丝不服，她生气地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废话吗！
“你们还是人类呢难道这么基本的语文问题还要来问一个第九语言才是中文的地狱恶魔？
“‘直至发生车祸’这句话显然是沿用了前面的主语，这句话最初的主语是什么？是玩家！”
顾凡显然并不赞同这个观点：“莉总，您要这么说的话我就得好好掰扯一下语文了。
“你仔细看啊，这前半句话的主语根本不是玩家，而是‘道路交通动态调整机制’。
“‘随著玩家零事故时间的不断增长’，这代表一个条件，它没有资格做主语。‘道路交通动态调整机制持续生效’才是主要内容。
“但是道路交通动态调整机制这个主语搭配‘发生车祸’显然是不合适的，所以按照正常的理解，应该是连到下一个主语上。
“也就是‘周边NPC车辆’。
“所以按照正常的理解，前面是道路交通动态调整机制持续生效的条件，后面是周边NPC车辆持续进攻，两个意思要分开来看。那么‘直至发生出车祸’，必然是延续了前一个主语，也会自然而然地会被理解成……周边NPC车辆发生车祸。”
莉莉丝嘴巴微张有些目瞪口呆。
这确实是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虽说作为恶魔，莉莉丝掌握很多门语言，而且都可以娴熟地运用和交流，但她毕竟只是恶魔，不可能像人类的语言学家一样，对语法有深入的研究，更不可能去太在意这其中的细节。
很多有歧义的地方，母语使用者尚且一不小心就会用错，更何况恶魔呢？
但顾凡作为程序设计师，同时作为一个在上学期间认真学习过语法的人，在这方面显然要比莉莉丝更有优势。
莉莉丝板著脸认真看著自己的设计概念稿，可不管怎么想，似乎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顾凡说得对……
许久之后，莉莉丝总算是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好像不关周扬的事根本原因在于她的设计概念稿在守则表述上不够严谨，有歧义，所以才引发了周扬的误解，在写正式守则的时候写成了这个样子。
当然，在这一点上莉莉丝还得背第二重锅。
因为周扬在写完详细的设计方案之后，她也是看过的，但那时候她也并没有注意到这两条守则有什么问题，就直接拍板让周扬去做了。
看到莉莉丝蔫成了一根干枯的禾苗，顾凡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声。
看，我就说我这个游戏部门的负责人干的没问题吧？
非要把我换了，但换了之后证明，还不如让我继续干著呢！
不过莉莉丝并不知道，顾凡有一点没有向她说明。
那就是，即便是在这样的设计方案之上，周扬也确实做了一点点小的小手脚。
而这点小手脚，就在道路交通动态调整机制中，AI的调教上。
之前周扬在请教完顾凡之后，终于找到了突破的方向，而他的做法，就是让赵海泉在调教新的AI时，在代码中将AI维持自身安全的优先级调低了。
从表面上看，这会进一步提高AI的攻击性，但实际到了游戏中，却会给玩家一条生路。
因为AI越是激进，越是不在意自己的安全，就越容易发生车祸。玩家如果能坚持住的话，是可以毫发无损、全身而退的。
只不过关于AI的这些小细节，顾凡当然不会跟莉莉丝说。
而且严格来说，这些事情他也并不知情啊，有什么好说的。
他现在只是一个远离了游戏部门、对新游戏设计方案和制作细节一无所知的无辜体验店店长而已。
莉莉丝气得牙痒痒：“可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