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恶魔在签订契约的时候，往往会疯狂玩弄文字游戏、留下很多的坑，但它们有一条铁律，就是契约一旦签订就不能修改。
所以，如果游戏被修改或者被下架，契约就失效了，恶魔就无法再从中获得玩家的负面情绪。
即便之后游戏改回去或者重新上架也没用，已失效的契约是无法复原的。
但仅凭这两个漏洞，顾凡又能做什么呢？
他能在莉莉丝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款垃圾游戏改造成精品游戏，事后还不被察觉吗？
他能在莉莉丝一心只想收割玩家负面情绪、且完全不允许他插手设计的情况下，让‘逆天堂’成为人间估值最高的游戏公司吗？
顾凡陷入了沉思。
……
……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一切都按照莉莉丝的计划稳步推进。
顾凡顺利完成了《地狱轨迹》的开发工作，又花了三天时间，用官方编辑器自带的测试工具‘AI-debug’进行了简单的测试。
正常来说，即便这个世界的游戏制作技术更先进，这游戏至少要测一周再发售才比较稳妥。
但莉莉丝显然并不在意这游戏有没有bug。
毕竟《地狱轨迹》这款游戏是拿来收集玩家负面情绪的，遇到bug也属于是负面情绪的一种。
如果不是官方平台强制要求游戏没有重大bug才能上线发售，莉莉丝甚至连这三天的测试时间都不想留。
提交审核之后，顾凡也按照莉莉丝的要求，上载了游戏的一些资料，比如宣传图、宣传语等等。
这些内容将会展示在游戏平台的详情页上。
游戏的宣传图很好办，直接在游戏中截几张实景图就可以。
至于宣传语，则是莉莉丝亲自操刀撰写：《地狱轨迹》将颠覆你的认知，为你带来前所未有的FPS游戏体验！
这句宣传语看起来是有点标题党了，但对于狡诈的恶魔来说这种程度的谎言甚至都算不上欺骗。
玩家被第一关的小怪吊打，你就说颠不颠覆吧！就说是不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吧！
这宣传语完全没毛病！
总之，游戏还是顺利地通过了官方平台的审核。
周六晚上8点，游戏正式发售！
……
“好戏准备开场咯！”
出租屋中，莉莉丝躺在懒人沙发上，左手拿著薯片，右手拿著可乐，满脸期待地看著前方的投影画面。
帝都的房租很贵，顾凡这个简单的一居室月租金就达到了五千块。
虽说顾凡现在是逆天堂游戏公司的总裁，莉莉丝也会按照契约规定给他按时发放薪酬，但每月也只有八千块底薪。
这款游戏能不能赚钱，将直接决定了之后的几个月顾凡到底是吃香喝辣，还是节衣缩食。
一居室里没有太多的家具，客厅中就只有一个懒人沙发和一台投影仪。现在莉莉丝毫不客气地占据了这个位置，顾凡也只能默默地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
投影画面上，是目前最火爆的直播平台‘龙猫直播’。
顾凡按动遥控器，找到此时的游戏区一哥‘讲师小丁’的直播间。
讲师小丁，全名丁强。
他的外形很不讲究，头发每隔几个月剃成圆寸一次，此时头发长了显得有些参差不齐。胡子拉碴，据他自己说每天都刮只是长得太快，但观众对此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小丁曾经是FPS游戏职业选手，反应速度和游戏操作都基本在线，更是先天的直播圣体，每次直播总是能搞出很多让人眼前一黑的节目效果，因此在龙猫直播毫无悬念地拿下了游戏区一哥的宝座。
此时他刚刚开播，面对镜头大喊一声：“兄弟们，又要到饭了嗷兄弟们！”
此言一出，弹幕观众就都知道，这货又恰饭了。
作为一名主播，丁强对于恰饭这件事情从来都是来者不拒，不管是什么样的游戏找他推广，都照单全收。
当然，有时候他会有些“挑食”，玩了一会儿玩不下去，就找个借口开溜。
但大部分时候，他还是能忍住这些垃圾游戏的摧残，播够甲方要求的时长。
而他的观众群体对他恰饭这件事情也表现得特别宽容，虽然不见得真去玩，但至少场面上都还是很捧场的，不会像某些主播的粉丝，一看到主播恰饭就疯狂辱骂品牌方。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丁讲师成为了一些垃圾游戏公司推广游戏的首选。
顾凡已经知道了，丁讲师今天要恰饭的游戏，正是《地狱轨迹》。
显然，这是莉莉丝游戏推广计划的一部分。
莉莉丝的推广计划相当简单粗暴，一共大约是200万的推广经费，其中40万是用来给主播丁讲师的，直播2小时报价40万；而另外的160万则是用来买除官方平台之外的其他平台曝光量。
虽然这些平台的推荐位各不相同，但此时行业内的买量成本大约是3元/人。
也就是说，这160万的经费差不多能给《地狱轨迹》这款游戏买来大约53万个‘活人’，也就是不仅看到了游戏宣传，还真的下载并尝试游玩的人数。
这个买量的价格对于顾凡来说，还算是挺便宜的。
当然，这些人真正能有多少人花钱购买游戏，那就不好说了。
很快，直播间中的丁讲师正式进入《地狱轨迹》这款游戏。
看到游戏画面，丁讲师眼前一亮。
“哎！兄弟们，这游戏是不是还挺不错的！你们看这火山，这恶魔，还有这扇大门，这美术资源的精度很高啊！
“是不是高品质、大制作？我没骗你们吧？
“18块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还可以先试玩两小时再付款，简直不要太划算，我爱说实话。”
因为丁讲师荤素不忌的性格，之前也硬著头皮推广过很多画面粗糙的垃圾游戏。
这次的GG是一个小厂商投放的，丁讲师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但没想到这游戏的画面给了他一些惊喜。
《地狱轨迹》的定价是18块钱，属于同级别、同品质的游戏中最低的一档。
其实莉莉丝对于游戏的售价根本无所谓，如果不是官方平台有强制要求，她甚至想让这游戏完全免费。
为了最大限度地将玩家骗进来，她采用了非常离谱的收费策略：任何玩家都可以免费试玩2小时，想要继续玩的话才需要付款购买。
莉莉丝非常自信，别说是2小时，绝大多数玩家连五分钟都坚持不下去就会被劝退。
她要的就是一锤子买卖，用开头这几分钟疯狂收割负面情绪然后把玩家给劝退。
如果这几十万的玩家进入之后都能集中提供一大波负面情绪，那对于莉莉丝来说就算是完美达成了计划。
“好，兄弟们咱们也不多废话，直接开始。”
丁讲师将鼠标移向‘单人模式’，正式开始游戏。
短暂的黑屏之后，丁讲师发现自己已经在第一关的出生点了。
此处似乎是城市中的立交桥或者高架桥，十分宽阔。
桥面上到处都是弹坑或者被破坏的痕迹。小汽车、公交车、房车、货车、混凝土搅拌车等各种不同的车型横七竖八地停著，有些布满弹孔，有些只剩残骸，还有一些在熊熊燃烧。
抬头远眺，远景似乎可以隐约看到火光和飓风，以及一个硕大的、矗立于天地之间的地狱之门。
很显然，那就是他前进的方向。
在视野的左上方出现了一行字迹：‘唯一目标：重新封印地狱之门。’
第3章 前职业选手打不过第一个小怪！
“这就开始游戏了？也没剧情和过场动画什么的？
“没事啊兄弟们，好游戏就得是这样，好钢用在刀刃上，把预算全都拿来做场景和核心玩法。
“至于剧情什么的，我只能说不需要好吧，反正也都是跳过。”
丁讲师作为专业恰饭主播果然很有职业素养，在这两小时的商单时间内，他会绞尽脑汁地寻找这款游戏的优点，对缺点避而不谈。
丁讲师移动鼠标，简单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此时的他正在一辆公交车的残骸后面，前方的视野大多都被遮挡，看不真切。
丁讲师又按下数字键切换武器，发现这些武器都非常熟悉：
1号键对应著突击步枪，是一把AK47；
2号键对应著狙击枪，是一把98K；
3号键对应著手枪，是一把格洛克；
4号键对应著1号投掷物，是一颗破片手榴弹；
5号键对应著2号投掷物，是一颗闪光弹。
这是玩家的初始武器，之后随著游戏进程的推进，还会有诸如沙漠之鹰、M4A1、AWP或者加特林之类的升级版枪械。
只不过应该几乎没有人能在这种难度下通关第一小关。
除此之外，其他的键位也都有相应的说明，例如ASWD移动，QE偏头，ctrl蹲下，空格跳跃，C键翻滚等等。
这些都是FPS游戏的常见设定，几乎没有上手难度。
“OK兄弟们，我现在可以说，这个游戏我已经完全掌握了好吧。
“接下来就请大家见证一下，一个FPS游戏前职业选手的高端操作！”
丁讲师自信满满，他毕竟是前职业选手，对自己的枪法还是相当自信的。
此时他的这套装备，如果放到一般的FPS游戏绝对堪称顶配，都是可以嘎嘎乱杀的。
区区单机模式，敌人都是电脑人，这还不是手到擒来？
怀著这样的心情，丁讲师端著AK47，自信满满地从公交车的残骸后跳了出来！
他的动态视力很好，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前方的敌人。
这是一只普通的地狱劣魔。
它是恶魔中最为低级的存在，身形瘦小佝偻，全身有著火红色的皮肤，在大多数同题材的游戏中，都只能充当‘割草’这个关键词中‘草’的角色。
毕竟是第一小关的第一只小怪，安排这样孱弱的怪物给玩家练手、熟悉操作是很正常、也很合理的。
但唯一不太合理的地方在于，它的手中端著一把造型独特的……M4A1。
没错，从外形上来看显然是M4A1，只不过跟常见的M4A1有著明显的区别，它似乎通体漆黑，爬满了暗红色的纹路，棱角分明仿佛披著铠甲。
尤其是在枪口附近的位置，还有著一点暗红色的光芒，就像是某种恶兽的眼睛。
“砰！”
枪声响起，但并不是来自于丁讲师手中的AK47。
丁讲师原本的第一人称视角瞬间切换成了第三人称视角，他清楚地看到自己控制的角色人物，也就是一名荷枪实弹的特种兵，仰面栽倒，头部爆出巨大的血花。
HEADSHOT！
我起了，一枪秒了，有什么好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