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游出江面，大口呼吸。
但风翎看着那些游窜不停的异种，觉得自己或许还可以再等等，再等等……
一只……
两只……
三只……
风翎默默数着。
漆黑的水底对她而言亮如白昼，除了浑浊的泥沙偶尔影响视野，大部分时候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袭击她的，是三只长相酷似鱼人的怪物。
它们的面部保留人类的模样，双颊往下连接颈部的位置长有鱼鳃，而本该是手臂的位置长着两根尖利的长刺
刚才，她就是被它们的长刺扎穿身体。
准确来说，那不是刺，而是一种刺状的胸鳍。
胸鳍可以像帆一样展开划水，也可以收束成尖刺进行攻击。
除此之外，下半身壮硕的鱼尾也可能对她造成伤害。
风翎看清楚了它们的身体构造，心中平静了许多。
她继续等。
同时也很好奇，在幽深的水下，是面对三只怪物的她会恐惧，还是面对不知Boss在何处的它们更加恐惧？
异种们精神紧绷，失去目标后像无头苍蝇，在搜索一圈后决定扩大搜索范围，不甘心放过到嘴边的隐藏Boss。
风翎耐心等待着其中一只靠近。
彻底变得透明的身体，没有引起异种注意，当两者几乎擦肩而过时，隐匿在水中的骨刃倏地抽去！
骨刃切开了鱼人的脖颈！
她扑上去，趁对方失去行动力的瞬间，双手抓住鱼人的头，脚踩住对方的背脊，借力一蹬，跃出水面！
新鲜的空气充盈肺腑，没有更多时间感受，下一秒她一头扎进鱼人尸体涌出的血水中，看见两只急速冲来的鱼人！
风翎在水下的速度完全无法和鱼人相比。
四根长刺袭来，她避无可避，也没想要避，提升过硬度的骨刃从正前方直接挡住攻击！然后借着水流向两侧倾斜推开长刺随即刺空。
鱼人猛地摆尾，想要调整方向重新再刺！
风翎的四只牙爪抓准时机伸出！咬住它们的双肩！
喀嚓
长刺被牙爪从根部咬断，像被揪掉翅膀的蜻蜓，只剩瘦长的身体拼命挣扎！
风翎继续用牙爪紧紧扣住它们的伤口，冷眼看着鱼鳃剧烈张合、鱼尾疯狂摆动。
本就浑浊的江水变得更加浑浊，它们在水中痛苦地翻滚身体，想要借此甩掉风翎，一路游得乱七八糟，平衡性更是糟糕透顶。
风翎仍然抠住不松。
除非肺腑间的氧气耗尽，否则她怎么舍得松开这到手的战利品？
她还有两只骨刃。
她伸出一只镰刀骨刃，切掉其中一只鱼人的鳃，看见泥沙灌入它嘴中，面部扭曲而狰狞。
她又切掉了它的腹鳍。
接着是尾鳍。
它渐渐无法游动。
她开始刮鱼鳞，一层一层的刮，直到刮出白色的鱼糜。
江水被彻底染红，目之所及全是一片暗红！
另一只鱼人几乎要被风翎吓疯了！
它大张着嘴想要呐喊什么，声音却混进水里，风翎什么都听不清。
不过她还是十分配合的松开了牙爪。
因为她担心这只异种喊的是“下线”，那样可就太没意思了。
牙爪一松，鱼人发了疯般逃走了。
风翎看向自己手里的另一只鱼人。
它奄奄一息，破破烂烂，被她的两只牙爪咬住双肩，身体随江水暗流无力地摆动。
风翎思索片刻，然后仿佛高抬贵手一般，轻轻松开牙爪，放过了这条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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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想死吗
鱼人双目紧闭，残破的身体飘荡着，如一具死尸逐渐浮出水面。
风翎静静注视它。
她想问：你们异种都是这样不顾同伴死活吗？逃得真快啊。
突然，鱼人睁开青灰色的双眼！
紧接着巨大的鱼尾像鞭子一样抽来！
这样大的力度，在水中能瞬间将人拍晕！
但风翎似乎早有预料，不等鱼尾靠近，四只牙爪已经扑咬上去！直至咬穿，撕扯下四大块血肉！
鱼人在水中翻转挣扎，发出凄厉的哀嚎！
那哀嚎只发出一半，便被横扫的骨刃中断。
它的头颅漂浮在江面上，随水浪而摇晃，脸庞上残留临死前惊恐与懊悔的神情。
如果不是最后那一击，也许它真的可以骗过风翎，像死尸一样安全地从风翎眼前漂走。
风翎浮出水面换气。
看见那颗逐渐漂远的头颅，她的脸上露出欣然的微笑。
她果然还是更喜欢会挣扎的猎物。
可惜，杀戮带来的快意太过短暂，像只小鸟轻轻停在心尖上，又很快飞走。
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她转过头，面无表情地望向已经昏黑的西方。
情绪似眼前这黑沉沉的江水，一直沉进最深最冷的水底……
她只差一点……
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勘透整个谜题。
平静的愤怒似江潮中无形的暗流。
风翎闭上双眼，开始寻找思念中的红色雾气
丝带状的红雾在水中扭曲而凌乱，几次下沉，又几次奋力上浮，无法游出流畅的曲线。
那条仓皇逃窜的鱼人，失去了双臂，一路跌跌撞撞，艰难地游向岸边一艘不起眼的渔船。
现在是禁渔期，渔船通常停靠在岸边供游客拍照，或者租给一些摄影爱好者进行江上摄影。
眼前就是这样一艘渔船，装模作样的摆着摄影三脚架，船上还站着一个身穿长款防晒服的男人。
他察觉到水里的异动，立即伸手抓住鱼人的肩头，想要将它拉上船。
然而手中触感却让他惊觉鱼人的手臂没有了。
“出了什么事？！”男人惊道。
鱼人上船后变回人形，肩膀下空空如也，缺失的胳膊再也回不来了。
它软瘫在船上大口喘息，像一条真正干涸的鱼，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只有你一个人回来？！”男人追问，“我没有收到积分奖励，你们失败了？！”
只要处于组队模式，哪怕离得再远，也可以分到队友击杀目标所获得的积分奖励。
鱼人缓了几秒钟才恢复力气说话，开口第一句就是：“快逃……”
“逃？”男人感到无比的失望，“你们真的失败了！”
“情报有误……”鱼人费力地张合着嘴，“隐藏Boss拥有身体透明化的技能，我们看不见它！”
男人却觉得这是无能的狡辩，“就算你们看不见隐藏Boss，难道隐藏Boss能看见你们？组队之前是谁在我面前夸下海口，说鱼人在水下的速度快如闪电，深灰色的鳞片能够让你们藏匿在水里谁也发现不了，现在怎么说？我花积分雇了三条鱼人，现在只剩下你！Boss也没击杀成功！积分全打了水漂！”
鱼人冷笑，“我死了两个队友，还没找你算账！如果不是因为你买来的情报有误，他们不会死！”
男人鄙夷地看着鱼人，“在论坛上买情报本来就存在风险，没有人能推测出卡牌的所有能力，归根到底是你们太无能，早知道会这样，真不如我亲自动手。”
鱼人讥讽地笑了，“那你就亲自动手试试吧。”
渔船忽然摇晃。
男人脸色忽变，急忙握紧船沿。
“怎么回事？！”
固定渔船的粗绳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渔船在夜间起伏的水浪中偏移了位置，被水流卷向江河中心。
鱼人的心顿时一沉，他知道是隐藏Boss追来了。
四面环水的环境应该让他占据优势，可失去双臂的他此刻如待宰羔羊，什么都做不了。
“喂！赶紧想想办法！”男人喝道。
鱼人本想提醒男人小心，又觉得事已至此，提醒也毫无意义。
他继续讥笑：“这么快就怕了？Boss来了不是更好？正好方便你亲自动手。”
男人神色紧绷，满面怒容看着鱼人。
水浪拍打着船身，远处传来直升飞机的嗡鸣，再拖延下去，即使不被隐藏Boss杀死，也会成为监察局的狙杀目标。
那些枪弹虽然不容易让他们丧命，但“不容易”，不表示不能。
鱼人沉思片刻，对男人说：“逃不掉了，你下线吧。”
“开什么玩笑！”男人怒骂，“每一次重新登录，积分消耗翻倍，不到最后一刻我不可能下线！别以为我像你这么怂……”
脖颈上突然一片凉意。
男人的话停在嘴边，整个人僵住。
两枚牙爪正扣在他薄弱的咽喉处，似乎再用力一分，就会刺破喉咙。
寒意从心底升起，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