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胳膊的这位脸上也露出惧色,因为疼痛,还闷哼一声。
齐日升抓起那只胳膊的同时,左手托住大臂,右手一抖一送,就听嘎巴一声,放手以后,眼看着那只胳膊能动了。
他们这才知道,齐日升是给接胳膊。
那个小胡子也是被抬下车的,他耷拉了一条胳膊一只腿,已经不能自己行动了。
齐日升到跟前后一脚向他的断腿踢去,他想躲也不行,疼得野狼似的嚎叫一声,齐日升对那两个抬着的混混说:“放下来,他的腿没事了。”
两个混混将信将疑的把小胡子放下来,小胡子果然能站住了,只是有点不稳。然后,趁他还没回过神的时候,突然抓住那只断了的手腕,也不知怎么捏弄了几下,小胡子又嚎叫了几声,那只手腕也能动了。
齐日升回到苏茜茜身边,在乔成宝面前打了个响指说:“搞定,这下不是伤害罪了吧。”
乔成宝冷冷的看他一眼说:“别嚣张,事情还没查清楚,等着我们查明真相后接受处理吧。”
苏茜茜对乔成宝说:“警察同志,我这位同学前几天遇了车祸,当时是严重脑震荡,今天出院,脑震荡还没有好利索,要回家好好休息恢复,你们能不能处理快些。”
面对美女,乔成宝脸上有了笑容,“我们尽快处理,不过,案件的审理要有一个过程,你也不要太着急。”
齐日升和苏茜茜被带进一个临时禁闭室可能也做询问室用,室内有一张桌子,桌后面有两张椅子,肯定是审问人员坐的,桌子前面是一个条凳,那就是犯罪嫌疑人坐的了。让人诧异的是后面还有一张床,床上铺着褥子,还有一床薄被,也不知道给犯人睡的还是给他们警察睡的?齐日升估计死给留滞人员睡的,派出所有二十四小时的留滞询问权,总不能不让留滞人员休息吧。
把他们送进来的警察出去把门带上了,两个人对望一眼,苏茜茜有点惊恐的的问:“该怎么办?”
齐日升手一摊,神色有点无奈的说:“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现在都成了阶下囚了,还能怎么办,只能等待,看他们一会儿怎么说。”
“这会不会是个圈套,钱丰跟那些人是一伙的,警察和他们也是一伙的?”苏茜茜心里不安,不安的原因不是怕在这儿蹲班房,而是要赔偿撞碎古董的钱。同时也对钱丰产生了怀疑。
“肯定是呀,我早已经说了,你就是不信。”
“你说,派出所的警察会不会让我赔钱?”
“赔什么钱,这就是碰瓷诈骗,你放心,我就不信他们能把打碎文物的罪名按到你头上。”齐日升根本没考虑赔钱的事,他认定那些人就是碰瓷诈骗,他手里又有瓷片作为证据,一个古董的真假,文物方面的专家只要一块小瓷片就能很容易辨别出来,实在不行,还可以借助科学,进行碳十四化验,碳十四对于远古的器物来讲,就和人类的dna差不多,他不信那些人会拿一个值钱的古董摔碎在地上讹人。
“警察如果让我赔钱怎么办。”
齐日升听了苏茜茜的话,拍拍苏茜茜的肩膀说,“没事,一片乌云还能遮了太阳,这是共产党的天下,派出所里都是人民共和国的警察,就是有一两个败类,又能翻多大的浪。”
齐日升以为来到派出所以后,不管事情结局如何,警察们都会很快处理这件事,他按着苏茜茜坐在审案人坐的椅子上,笑着说:“茜茜,你现在就是警察,来审问我,我坐到那个长条凳上去,当罪犯。”
“都这样了,你还有工夫开玩笑。”见齐日升神情轻松,苏茜茜受到感染,心轻松了些,觉得有了主心骨。
见苏茜茜情绪不高,齐日升也没坐到那个条凳上去,而是选择了和苏茜茜并排的另一张椅子上。
令齐日升想不到的是,这时候,钱丰正在凤凰路的凤凰大酒店里准备请凤凰路派出所的警察吃饭。
西阜市属于副省级市,市内派出所长一般都是科级,也有副处级别的。凤凰路派出所副所长乔成宝对他已经三十五岁了还是副科级郁闷不已,按说上任所长王洪发升任分局副局长的时候,他就应该扶正,可是,上级部门却莫名其妙的派下来一位所长,更令人郁闷的是这个所长还是个女的,名字叫的蛮响的,杨昕,年龄只有二十五岁,他妈的还让不让人活了,让一个二十五岁还未结婚的的女孩子对他一个孩子都八岁的大老爷们发号施令,而且这个姑娘的升职肯定在他前头,心情怎么会好得了。
今天下午,范勋领着钱丰来找他,让他配合演一场戏,他知道钱丰的老爸是副秘书长,正是一个巴结的好机会,他要升职,还不是钱丰老爸一句话,恰巧杨昕到分局开会,他就以有人报案为名,带人到街上配合钱丰把戏演完。
凤凰大酒店是凤凰路派出所的辖区,老板张正阳也曾经在西阜市风光过,现在年纪大了,守着这个酒店,有时候黑白两道有事,也在中间做个和事佬,双方还就认他,一般情况下没人敢欺负。
钱丰和老板张正阳熟识,他因为不是事中人,没有随着去派出所,在乔成宝带人到派出所的途中就给张正阳打电话,让张正阳准备一个包间,他要请客。钱丰是凤凰大酒店的熟客,张正阳接到电话后一点也不敢怠慢,让人准备包间的同时,他自己亲自到门口来迎接。
“钱少这是要请谁呀,还郑重其事的。”在酒店门口,挺着个啤酒肚、满脸笑容的张正阳握住走上台阶的钱丰的手。
两人拉着手走向二楼的二零三包间,一个三十多平米的小厅内,茶几上摆放着各色水果,西阜市属于中西部地区中部,六月份正是樱桃和桃杏成熟的季节,茶几上自然有这些果子,还有南方的香蕉、芒果、山竹、火龙果之类,两个年轻标致的女服务员垂首而立,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第四章 派出所里的猫腻(二)
包间里虽然布置得金碧辉煌,却显得俗了些,正中间摆着一张饭桌,钱丰一个人坐在中间的沙发上,左宪章、典有义和那个刚才挨打断了胳膊腿的的花逢春坐在两茶几两侧的短沙发上,花逢春讨好的说:“还是钱总的面子大,我们的人进去不大工夫就被释放了,现在他们都按照你的安排,在大厅里喝茶。”
“花逢春,你不是吹你有功夫,能打吗,怎么被人折断了胳膊腿,连个还手之力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混社会的。”钱丰很不满意的说,话语里和眉眼间是深深的失望。
“你不知道啊钱总,那个家伙的身手快的很,我的六个兄弟连我就有五个受伤的,连那家伙的衣角都没摸着。”直到现在,提起碰瓷打架的过程,花逢春还心有余悸。
典有义嘴角带着鄙弃的说:“不要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你本事不行就承认,我就不信他能有三头六臂。”
花逢春是社会上的小混混,打架打输或者被人欺压的事情常有,脸皮很厚,也不觉得羞惭,他的胳膊腿虽然被齐日升接好了,这时候稍微一动还隐隐作疼。他不服气的对典有义说,“要不然你试一下,就知道钉子是铁打的了。”
典有义也不示弱:“试一下怎么了,我要不把他蛋黄子打出来就不姓典。”
“还是不要意气用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以我看,咱们对那个家伙还是不太了解,看样子他还真有两手。”左宪章比典有义大一岁,性情也比典有义冷静得多。
“我就不信他还能翻了天。”典有义翻着白眼珠子,满脸的不服气。
钱丰摆摆手说:“算了,争这个有什么用,先让派出所折磨他一下,出来后你们给我废了一只手,我不信他剩一只手以后还能给人看病做手术。”
钱丰这一下比较狠,他是想断了齐日升的后路,不管干哪一行那一业,劳动都要靠一双手,一只手基本上就是个废人。钱丰财大气粗,又有背景,伤了人不被发现不说,即使被发现了,最多赔偿几个钱,真打死了人,也能想办法用金钱了结,所以,钱丰有时候说话就显得不大负责任。
“交给我了,非打得狗日的满地找牙不可。”典有义发出豪言壮志。
乔成宝领着五六个穿便衣的警察在张正阳引导下来到二楼二零三包间的时候,时间已经六点多了。凤凰大酒店在凤凰路派出所的管辖范围,他们没少来酒店吃饭,与张正阳很熟。
警察也是国家公务员,实行的是上下班制度,没有特殊情况,一般都按时上下班,今天虽然有这么点特殊情况,实际上是人为的,不算什么大事,那几个被齐日升打伤的混混,脱臼的已经被接上了,被踩倒的因为脚下留情,没受多重的伤,把齐日升和苏茜茜关起来后就把那些混混都放了,至于那个唐三彩罐子,则是花几十块钱在瓷器店买的,貌相憨厚的中年人实际上也是混混一伙的。所以暂时谈不上追究责任和赔偿,问题是现在把齐日升和苏茜茜关在审讯室,以后该怎么么打发,乔副所长要听听钱丰的意见。至于来饭店吃一顿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会犯什么错误。
“乔所长,快来,里面坐。”钱丰站起来招呼。
乔成宝和手下坐下后,服务员给倒上茶水,钱丰就把菜谱递给乔成宝,让他点菜。
乔成宝摇摇手说:“你看着安排就行了,一顿便饭,简单些。”
“那我就按安排好的上了,要加菜再点。”
“好,就这样.”
“喝啥酒,整几瓶飞天茅台,怎么样?”起风很随意的问。
“算了,太贵了,也喝不惯哪个酱香味,西风就行了,或者是肖尔布拉克。”乔成宝说。
“那就西风吧。”钱丰说。西风和肖尔布拉克都是西部的酒,西风酒的历史更久远些,价钱也比肖尔布拉克高的多。2000年的时候,酒价还不是太高,像53度茅台,当时也就是一百多,2003到2005年就在三百多徘徊,随后涨幅就很大了,到2010年零售均价一千多,三百多块只是个零头,与1999年的一百四十块和八十年代的八块,就更不能比了。茅台酒是白酒的风向标,茅台酒涨价,其他的白酒自然也跟着涨,好点的西凤酒在2000年也就是几十块一瓶。
2000年,警察喝酒还没有受限制,所以乔成宝才对喝酒没有异议,2003年,因为发生了几起警察醉酒持枪伤害民众案,公安部才对全国警察发出了五项禁令,五项禁令中,有三项就是关于喝酒的。而且处置也很严厉。
靠墙正中的二十五寸彩电里正播放着舒缓的乐曲,环绕立体声在吸音性极强的包间里显得有点挣扎的感觉。
菜很快就上来了,钱丰安排的很丰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