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对于他来说,他的企业就和他儿子差不多,他在二十年前也是普通的农村小伙一个,家徒四壁,他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成绩,其中的困难和辛酸,还有所受到的各种委屈,都不是外人能够了解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根本没办法接受自己的企业被一些流氓条款限制在庐州县的事情。
并且不仅是优惠享受不到,甚至每年还要交高额的各种服务费,还是企业规模越大收入越高,所要交的服务费就越高的那种,在他看来,他去庐州县简直不是去办企业求发展,完全就是给那边的县政府送钱过去的。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用不着四处花钱找关系,想要把自己的企业带出庐州那个鬼地方了。
对于他来说,他宁愿自己的企业缩水五分之一,宁愿自己花钱买个教训,也不愿意在那里既给别人白送钱,还要受他们的气。
不过就像那句歌词唱的一样,爱情不是你想卖想卖就能卖,同样他想离开庐州县也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因为首先他作为外省的客商,本身就在淮中省没有任何关系,面对庐州县政府的这种流氓做法,他可谓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当然,作为一个拥有千万资产的老板,他不可能一点政府关系都没有的,可他的关系全在路庄,当他找到那些曾经和他一起喝酒吃饭的官员帮忙时,这些人却都一致的摇起了头,表示自己还年轻,不愿意这趟浑水。
朱恒的企业落户庐州已经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了,在这三个月里面,朱恒已经想过了他所能想到的一切办法,可是都没用。
当初和他一起被招商引资过去的其他企业都已经放弃了,但他并不像打碎门牙往肚里咽,可是一次次的失败几乎让他失去了信心,直到因为一个机会,他通过朋友认识了路庄融资平台的董事长高建宏,这才找到了陈平。
原本他以为陈平固然是副市长,也会像其他官员一样摇头,但却没想到陈平居然答应了。
这对于朱恒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就像是一个在黑暗里前行的人,终于看到了黎明的一丝曙光一样,这怎么能让他不激动不兴奋呢?
于是,他从上午把材料交给了高建宏以后,就一直看着自己电话的反应,甚至就连回到家以后,他还时不时的去看看家里的固定电话,就好像高建宏在有了答复以后,会不打他手机,而去打他家里的电话一样。
对此,朱恒的老婆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不由对他说道:“从早上回来你就一直守着电话,你别这样神经兮兮的行不行,你又不是第一天和那些官员打交道了,那些官员都是什么样的德性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他们都是眼里只有利益的白眼狼,看到麻烦一个个都躲的比兔子还快的,你就不要指望他们了。”
朱恒却摇着头说:“不会的,我觉得那个陈市长他不会是这样的人的,如果他不愿意帮忙的话,他直接和其他官员一样拒绝就好了,他为什么要答应呢?”
“我说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他老婆说,“这个问题还不简单吗?那个陈平他好歹也是个副市长,肯定是要照顾自己面子的,或者是他还年轻,所以才会答应你的,可是当他回去知道事情很难办的时候,当然就会打退堂鼓了,但是他碍于脸面不好和你说,还怎么会打电话给你呢?要我看你这辈子都等不到他的电话的。”
“不可能的!”朱恒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反驳说,“融资平台的高董说他和一般的官员不一样的。”
朱恒老婆对他说:“高建宏是那陈平的下属,他当然会这么说了。”
朱恒这个时候还想说点什么,不过这个他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朱恒急忙接通了电话,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这个电话并不是高建宏或者是路庄市政府打来的,而是他公司的部门主管打来的,向他汇报说公司的业务由于在落户庐州以后进展缓慢,又有几个大客户想要另谋他路了。
听到这个消息,朱恒有些颓然的坐在了沙发上,这已经是他的部门主管第三次来汇报这个事情了,不过他也只能回答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在路庄这边有很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把这些大客户稳住,不管用什么办法。”
那边回答了一句他只能尽力,然后朱恒就挂断了电话。
这时,朱恒他老婆又对他发牢骚道:“你看看吧,就是因为你在路庄这边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导致你公司里的业务都没法正常开展了。”
“我说一起被招商引资去庐州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其他的公司怎么都知道根据落户的情况伺机开展业务,就你是死心眼,非要找庐州县政府讨什么说法,你可知道那是县政府啊!你一个小老板凭什么找他们讨说法?现在好了吧,你不在公司导致公司的情况越来越差,你就不能先接受庐州县政府的那些政策,再想办法吗?”她说。
朱恒却怒道:“那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的招商政策,根本就是坑爹!”
“那又怎么样?谁叫别人是政府官员呢?他挥霍的是政府的信用,花的是国家的钱,可你不一样,你挥霍的是自己的公司呀!你怎么能和他们比呢?你耗不起的呀!”朱恒老婆说。
其实对于朱恒来说,他老婆所说的这些他又怎么能不知道呢?可是每当他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才维持的企业,居然被政策随便一纸政策就坑的要年年倒贴,这口气他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去,而且在他心中,他不知道为什么,也很相信那个叫陈平的副市长是会帮他的。
就在朱恒和他老婆陷入了沉默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他老婆看也没看就说:“你赶紧接吧,估计又是你公司部门主管打来的。”
朱恒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手机,猛然眼前一亮,因为上面显示的是高建宏的号码,这个时候他老婆也看到了,还是对他说:“我劝你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说不准他打这个电话来就是要对你说这个事情他们办不了的。”
朱恒屏住呼吸接通了电话,很快那边传来了高建宏的声音,他说:“恭喜朱经理你走运了,陈市长已经帮你和庐州那边沟通过这个问题了。”
这个答案让朱恒差点没高兴的欢呼出来,毕竟这说明他这么长的时间并没有白等,说明他的期待还都是很值得的。
随后高建宏接着说道:“庐州县那边已经答应会解决问题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陈市长决定亲自去一趟庐州县,你是落户到那边的企业,这个事情你去安排一下。”
“什么?陈市长他还会去庐州?”朱恒有些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他强忍着激动的心情回答说,“高董您就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帮陈市长都安排好的!”
高建宏那边在又嘱咐了他几件事以后就挂断了电话,这个时候朱恒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高兴,急忙抱住了他老婆,像疯了一样的大声道:“老婆你听到了吗?陈市长说他要亲自去庐州帮我解决这个事情,我的公司有救了,我再也不用受庐州县那些鸟政策的气啦!陈市长万岁!”
第四百六十一章 去庐州前的准备(上)
在得到高建宏所带来的消息以后,朱恒就在自己家里兴奋的手舞足蹈的,因为这不仅说明他一晚上的加班加点的工作都是值得的,在家里半天的期待也没有白费,他没有相信错人,更是说明他的企业有离开庐州那些坑爹的招商政策的机会了。
朱恒很兴奋,他老婆在一旁听到了这个消息也是惊讶得目瞪口呆,毕竟作为女人,她更不希望朱恒的生意出什么问题,只是陈平作为副市长的这个做法,实在太出乎她的预料了,让她顿时有一种如坠梦境的错觉。
当然在对陈平答应自己消息的高兴之余,朱恒也没有忘记自己这边所需要完成的任务,于是他急忙打电话回公司,除了让自己的员工在庐州那边做好迎接陈平过去的准备,同时还让财务支领一大笔钱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在电话里,高建宏还让朱恒准备一个饭局,好让陈平能多了解一下其他情况。
对于这个事情,朱恒当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在做好一些自己需要做的准备以后,他就打电话给皇冠酒店订包厢了。
这个饭局原本定的时间是晚上七点,但是朱恒在下午就来到了皇冠酒店,他带着自己公司的员工稍微把包厢给布置了一下,当然不可能是搞的像生日宴会或者是派对一样花哨,但至少要重新弄一下墙纸、桌布已经盆景屏风这些地方,好让整个包厢看起来更大气一些。不仅如此,朱恒还在酒店门口拉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副市长陈平!
不得不说,朱恒为了这些花了很多心思,并且这些工作原本是他不需要做的,要知道,往往只有那些关系到切身利益的东西,才能最激发人的积极性。
那么由此可见,陈平的这个帮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就很显而易见了。
时间到了晚上,当陈平来到皇冠酒店的时候,朱恒早就带着他公司的很多员工在大门口很隆重的迎接陈平了,虽然他昨天一夜没睡,但此刻还是很有精神的带着人异口同声的对陈平说:“欢迎陈市长,陈市长工作辛苦了。”
陈平本来是很讨厌这种场面的,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是给朱恒解了一个什么样的燃眉之急,这也是他对自己表达感谢的一种方式。
这样的想法就让陈平还能够理解了,随后陈平回答了一句很经典的为人民服务,走进了酒店。
来到包厢坐下,陈平对朱恒说:“我不是那种穷讲究的官员,像外面那种排场以后就不要搞了,太劳民伤财了,对政府和我自己的声誉影响不好。”
“这都是因为陈市长您愿意对我的公司施以援手,帮助公司走出困境,我的这些员工自愿要来感谢陈市长您的,”朱恒说着,见陈平的眼神逐渐有些不满意,他当即改口说,“不过既然陈市长您不喜欢,那我以后一定会多加注意的。”
听到朱恒后面这么说,陈平的眼神才缓和了一些,朱恒接着说道:“我原本以为以陈市长您这样的身份,只要和庐州那边电话沟通一下就能解决了,没想到陈市长您居然会为了我的事情亲自跑庐州一趟,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了。”
陈平对此则是摆摆手说:“朱经理就不要给我戴高帽子了,而且副市长怎么了?有些工作还是必须要自己亲自去了解一下才行的。”
朱恒对陈平竖起了大拇指说:“陈市长不愧是党员干部的楷模,办事就是一丝不苟认真负责!”
朱恒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到陈平的面前说:“陈市长,这次您愿意帮我真是太好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这卡里存了二十万,虽然不多但也代表了我们公司全体员工对陈市长您的谢意,希望陈市长您能笑纳。”
陈平盯着朱恒拿出银行卡,表情一下子变冷了,他说:“朱经理你这是干什么?”
朱恒见到陈平的表情以为自己给的钱少了,不由赶紧说道:“陈市长我知道这点钱在陈市长您的眼力不算什么,我还会弥补的。”
陈平听朱恒这么说就知道他肯定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不过在官场这种受贿成风的大环境下,你不受贿,还真不让人相信。于是陈平干脆把目光转移到了旁边作陪的高建宏身上,质问他道:“高董这是你教他这么做的吗?”
高建宏当即摇头道:“陈市长我是知道您的,怎么还会教他这么龌龊的做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