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易答道:“不错,我就是为了领导负责,不能让领导为咱们担责任啊?”说完从苏友权的桌子上取了一只香烟,看这盒烟得一百多块,苏友权忙帮点上。
赵易品了一口说道:“我是一个学历史的大学毕业生,父亲是个警察病故早亡,母亲是个下岗工人,在我毕业后不久就去世了。我当时没找到工作,家里一分钱也没有,只守着一个旧楼喝稀粥。后来我考上了公务员,第一个月工资三百八十六块五,一年工资总额四千多点,将够吃饭,随礼钱都不够,挣了三年多,奖金一分没有,取暖费百分之五十报销。
后来随着级别的提高,工资也在涨,在北方宾馆当经理一分奖金没拿过,在城投公司到现在一分钱工资没开过,还是在工商联那头开公务员工资。到现在正处级月工资二千七百八十五块五毛钱。奖金还是一分没有,现在房子没了,取暖费也不用报了。我那个旧楼当年卖了十万块钱,学车、买电脑、处对象、随人情,一年就没了。
我后来娶了一个县委书记的姑娘当老婆,吃、喝、穿、戴还有房子,包括穿的裤衩子,垫的鞋垫子都是人家买的,我那两个工资钱都不够请朋友吃饭的。这么些年我那两工资钱一分钱也没攒下,都是靠着我老婆假装潇洒。
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老婆在天京跟一个高官搞婚外恋,被我打成重伤,现在在天京治病,还要去韩国整容。虽然闹的满城风雨但最没面子的是我,谁还不知道我是吃软饭的?老婆在天京跟高官混那是有本事,就是市领导也得罪不起人家还得把我关几天,知道人家没意见了才把我放了出来,如果有想法我这辈子就不用出来了。
现在这个样子,早晚也得离婚,就等着她心情好点办手续。我也是一个要脸的男人,不能吃软饭活着,所以人家的东西全得给人家,还怕还不清。房子、财产、家里的一切都还给人家了,我是净身出户,一无所有,就拿出来一些人家不要的旧衣服和破鞋。
现在公司就是家,原来花经理在的时候还说过要盖家属楼,能分给我一栋,现在他都走了,这楼也没盖起来,只好在公司睡觉,经理室的单人床就是我睡觉的地方。吃饭在食堂,或者外面的小吃铺,或者跟单位的同事出去蹭饭。
出行是单位照顾我,给我配了一台普型桑塔纳,排量1.6,不超标,没有专职司机,油费单位报。银行存款一分没有,外面的商铺一家没有,外面的公司一家没有。衣服自己洗,还得买便宜货,我戴的这块手表,石英的,在路边摊上买的,十五块钱。”
赵易说完,看了一眼苏友权的手表,进口的瑞士名牌手表,起码得五十多万。苏友权见赵易看表,急忙把手缩袖子里去了。
赵易笑了一下接着说道:“皮鞋是百货公司的处理货,一百块钱三双,我当时一下买三双,换着穿。”
苏友权又收收脚,他的是欧洲进口的皮鞋,没三千块下不来。
赵易吸了几口烟又道:“我这腰带,上次开会在火车上买的,十块钱一条,就是这身西装是好货,还是城投公司定做的工作服,一人一套。”
苏友权笑道:“赵总经理够清苦的啊?”
赵易哼笑了一下,又说道:“其实走到我这个位置也不可能只有工资收入,人过日子也不能‘灶坑打井,房顶扒门’人情往分也是有的。平时出席的活动也收点红包纪念品什么的,但我数额大的都上交到公司了,有纪录可查,剩下一些小钱做点善事,根据上面定的任务帮扶了两个贫困学生,每年都给个万把千的,也是从我工资里出,不够我还得在公司的财务那借。
现在的借条还没还呢。以后要是离婚了,万一孩子要是判归我老婆,我还得出抚养费,那日子就更紧了。这就是我的所有个人账务状况。苏书记,有时候我也羡慕别的领导的经济情况,你看人家活的多滋润?公开地住着上百万地别墅,开着一百多万的私家车,在天京海南还有外宅,从头到脚没有个千八百万的下不来。
我一打听,工资跟我差不多,甚至有的级别低工资还没我高呢?就是一辈子的工资加一起不吃不喝也买不起一块他们的进口手表,苏书记,你说他们的钱都是哪来的呢?”
苏友权相当尴尬,却笑说道:“这个问题啊,是很难解释,许多领导同志的家属都是商业人士,可能他们的钱都是家属提供的吧?”
赵易假装惊奇,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这个人没正事啊,一个穷公务员还娶了一个医生当老婆,结果弄成了这个样子。等到我离婚了,我就再找一个做生意的老婆,最好是做大生意的,也穿金戴银的,开好车住豪宅,再生一个大胖儿子,过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
第1079章 主动出击
苏友权忙说道:“赵总经理啊,这种小农思想不能有啊,这不符合我们党性原则和人生观啊,我们的原则是一直是坚苦朴素,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啊,有了这种贪图享乐的思想,很可能引起我们道德上的滑坡,走向犯罪的道路啊,你要引以为戒啊。”
赵易一听他还假装伟光正,忙往回拉话,说道:“我也就是说说,我一个普通的小市民出身,没门没路没关系没背景,受党教育和培养多年,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很知足了,起码还有衣穿,有地方睡,有饭吃。
还有多少的劳苦大众挣扎在死亡线上,看不起病,上不起学,养不起老,住不起房,甚至给孩子买奶粉的钱都没有。有多少好人家的好姑娘被逼成失足妇女,还经常被执法部门的同志们反复盘剥。我一想起来都痛心啊,我现在都夜不能寐,整日盘算着怎么发展市里的经济状况,让老百姓日了过得好一点,让他们有尊严重新做人。
现在头发都要急白了。可是现在的许多同志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你有了一点点的工作成绩就眼红,不是在你背后捅刀子造谣生事,就是四处上访告状抹黑你。这些人都是我们事业发展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在经济发展的今天注定要成为跳梁小丑,还请纪委的同志为我们这些真抓实干的同志主持公道啊,让他们老实一下,让我们少操点心吧。”
苏友权心里骂了赵易一百遍,只能笑说道:“赵总经理,你请放心,我们的原则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只要你行的正,走的直,我们会你们这些好同志撑腰的。你的经济情况真是这样我也没法再让你填,这张表就先放我里吧。
我个人的工作呢,刚才田书记也说了,就是来起个纪律监督作用,不参与你们的工作管理。虽然你给我留了一间办公室,但你也知道,我是纪检委的副书记,还是以那头的工作为重,这里的工作都是临时性的,有什么重要的会议我就来,没有还是以那头为主。在这里的工作时间不能保证,赵总经理啊,这点你就体谅下吧。”
赵易忙说道:“没问题,有事我亲自去您那汇报,您就不用来回跑了。”
苏友权又说:“那样也不好,该来我得来,现在在经济发展的新形势下,同志们的立场有的很不坚定啊,还是要经常开展政治和党纪国法方面的学习,开一些专题学习会提高一下,赵总经理得支持我啊?”
赵易又说道:“您是纪检方面的书记,你开会哪有不支持的?我保证全体党员全到。”
苏友权又笑道:“那就谢谢了,今天只是一个见面会,我那头还有些事情,以后我们有时间再谈,我就先告辞了。”
赵易忙说道:“别的啊,我已经安排综合办在食堂安排饭,中午还要给你接风呢?”
苏友权却说道:“你看,又犯错误了吧,这种迎来送往都是旧社会官僚的习气,咱们千万不能搞啊?这可是原则性的错误。”
赵易忙解释道:“您误会了,是给您了一张午餐卡,中午吃顿工作餐,大家见见面聚一聚。”说完要喊刘继业取卡。
苏友权忙说道:“这个就不用了,我已经在纪检那头办了饭卡了,办里要求,纪检人员必须回本部门吃饭,你这里我不是不吃,是制度不让,理解一下我吧。”
赵易忙说理解,两人又客套了几句,苏友权装起赵易的空白财产呈报表,要回纪检委了。
赵易急忙通知各部门经理,然后领着大小经理一直送到楼下,发现苏友权有一个顶级大奥迪,还有专职的司机,上了车走人了。
看着奥迪的车屁股,赵易冷笑了一下,本来想拿你当哥们,却跟我装廉政,你手上的名表,脚下的进口皮鞋,纯金丝的眼镜,名牌的西服和大衣,超标的大奥迪都他妈的是天上掉下来的?
赵易想完心里却有点发冷,总觉得这个家伙的眼神后面有些什么东西?回到办公室想了下,又拔出了电话。
当赵易还在想苏友权来城投公司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陈如却换了一台奥迪车独自一个人绕到了大东亚株式会社公馆。
赵易早上走了之后,自己也想了很多,自己不是不知道赵易最喜欢什么?如果真像郑秀一样整天板着脸,赵易也会没了感觉,但最后这两次跟赵易闹别扭自己都觉得有些胡搅蛮缠,赵易躲避感情的问题开始谈生意,自己却偏偏要谈感情。
如果没有钱浩的出现和林雪的独立,自己还是信心实足的,然而这个旧情人的出现仿佛时刻在提醒着自己不光彩的过去,林雪分家去搞证券让自己感情上也出现了危机感。
赵易本来就不稳定的性格会让他很容易移情别恋,夺妻霸产是任何一个男人干的事。尤其是林雪那个能讲大道理的花嘴巴子,简直就是在怂恿赵易这种二吾子英雄会傻啦吧唧的干坏事。
自己并没有放过林雪,评估她的资产原本就是扯淡,拖住她的股份售卖,卡住她的建材公司,让赵易贷款不成功,逼她转回或者动用赵易的那笔地钱才是自己的打法,而且已经成功,赵易的卖地钱进证券公司起码得一个多亿。自己并不担心林雪赔赚的问题,反正那笔钱也跟自己没关系,只是不想让它躺在外国的账户上干闲。
但现在一切又变了,老情人财大气粗地回来了,竟然也想要参与这种讲不清道不明的纠纷中,自己不怕与他们的巧取豪夺,就怕把感情再牵涉进去,那就得是刀光剑影了。现在必须得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钱浩这个无情鬼做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东洋大东亚公司的办事处地点偏僻,相当难找,而找到之后却是一惊,这原本是日伪时期遗留下来的一个十几间的二层将军楼,本来破的都要拆迁了,现在又重新装修了一下,重新铺了院子,还重建了院墙,弄得真像一个大公馆。
陈如到了门前看到了一个鎏铜大名牌上写东洋大东亚集团株式会社公馆,下车见院里停着五台原装进口的东洋巡洋舰,望了几眼按欧式大铁门旁边的门铃。
一个穿西装剃平头的年青人来给开门,见了陈如竟然一句问话也没有,给鞠了一个标准的东洋躬就给开门了。
陈如夹包进院,边走边四处撒摸,身后的开大门的那个年青人竟然上车将车缓缓开进院里。
陈如刚到门前,钱浩就穿着衬衫西裤面带笑容迎了出来,身边却带着穿着和服白袜木屐的关美珍,陈如头次见关美珍,知道一定就是赵易说的那个二鬼子娘们,年龄跟自己差不多,却比自己成熟多了,盘了一个东洋头,假装东洋的女人特有的微笑,但嘴角怎么也学不像,眼睛比自己大一些,眼神却有些诡异。
钱浩连用中文说欢迎,又介绍了一下关美珍,仍说是美惠真理子小姐翻译兼助理,但见了陈如就不用翻译了。
关美珍没说话,假装欣赏的眼神深鞠一躬,陈如只是点了一下头。三人进房间,方厅巨大,并不是东洋设计,全套欧式家具,进房间不用脱鞋。
陈如进方厅大衣也不脱就在沙上坐定,钱浩陪坐,关美珍却在旁边站着,钱浩看着陈如先笑道:“贵客登门,定有要事,我们找个房间谈谈吧?外面很乱的,还有别人。”
陈如瞄了关美珍一眼又看了进来出去的几个东洋人没说话,起身跟着钱浩又往里走,经过走廊的时候见两边墙上挂着许多中外人士的合影,其中许多人经常在新闻里见到,看来这个公司跟上面的关系确实不错。
转瞬越过了几个房门,到了里面的一间茶室,这次却是要脱鞋了,陈如只能脱了短靴,穿着棉袜先进了房间。
钱浩色眼眯眯地盯了半天,一扭头关美珍恶狠狠地瞅着他,急忙收敛神情也脱鞋跟着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