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易无奈，撂了电话回到北方大厦，储户已经排队在提款，有警察和武警在场，秩序和情绪双稳定。上楼到投资公司见到王文成招开一个由投资公司、城投公司和银行三方工作人员参加的临时会议，议定了一些还款的细节，其中最重要一条是只要是实名的有身份证的无论多少全部支付，而认证不了的到贵宾房秘密登记之后等待通知。
开完会，赵易在投资公司的各个办公室走了一遍，只剩下一些普通的工作人员在继续整理资料，见了赵易几乎一言不发，中层以上的经理董事全没影了，各办公室是一片狼藉，纸片满地。
赵易走到投资公司的接待大厅看着墙上北方金融投资股份有限责任公司的几个金字不仅长叹了一口气，这个公司其实是自己跟陈如一起建起来的，当时为了建北方大厦不得不非法融资，而如今，又是自己一手把它搞破产。
陈如现在到底在哪里呢？伤她的心原非本意，但自己的心其实比她更疼，不狠狠地搞她一次自己也是咽不下这口气。
赵易回到了城投公司的办公室，苏友权已经带人走了，刘继业却神神秘秘地进来，交给赵易一块硬盘和一把带链的金钥匙，说是在天台收拾东西拾到的。
赵易知道硬盘是王文成送过来的，直接放在自己的手包里，又将金钥匙收了起来，然后将陈如签字的协议和粮食公司的新协议全都交给刘继业，让他继续找几个董事签字之后给项目部经理姜利民，他知道怎么处理，剩下的事等着签字就行了。
刘继业出门走了，赵易打开电脑往赵敏的网站上传孙天宇提供的视频材料并留言，告诉赵敏妥善保存并找人帮忙破解硬盘账务程度密码的事，速度要快，还要保密。
到了中午，近十兆的视频传输完毕，赵易关了电脑从办公桌里拿出李红旗给的军用手枪，检查了一遍也放包里了。
赵易夹包下楼，到一楼一看，投资公司付款窗口的取款人已经稀稀拉拉的了，虽然还有来打听消息的，但也不多，武警都已经走了，就剩下几个警察在大厅里溜达。
赵易没想到付款竟然能这么快？看了一圈放下心来，王文成从贵宾室转出来汇报，小声说一上午付出不到一个亿，却去了银行六趟提现金。
赵易想到早上人山人海的场面，也小声问道：“那么多人就这么点钱？现在的人呢？”
第1121章 邪正难分
王文成左右看看答道：“那些着急排队的都是小老百姓，能有什么钱啊？多是几万甚至一两万的，十万的以上都没几个，剩下的那些大户有一大半都没来呢，上午有一些大户来登记了，几十万几百万的都有，实名的也付了几个，剩下的只说存款额，户名说不清，自己也能说出陈董用的假名字，账上也有，但没有你的实名对照表我们也不敢付啊？”
赵易又问道：“假名的都是什么人？”
王文成又抬头看看摄像头才说道：“是几个部局领导夫人。原来用假名也是怕出事被查，现在真出事了胆子到是大起来了，这些人我都脸熟，也没什么避讳，她们都是佳人会所太太团的人，基本上在陈董这都有投资。我估计她们是来探探口风，我直接说你已经承诺了，一定连本带利都还给她们，三天后会秘密通知她们到银行提款，不涉及到任何监管部门，让她们放心。”
赵易长舒了一口气，又问道：“这部分人你估计有多少？”
王文成答道：“账面上有的大约二百多人吧。”
赵易又问道：“总计多少钱？”
王文成直接答道：“将近三个亿，不算利息。”
赵易抱怨着说道：“市里的钱都让这帮官刮光了，转到他们老婆手里还继续升财。”又叹口气说道：“放心，我三天之内一定拿到名单，如果有你熟悉的就先付了，不一定要等我。如果有领导跟你打招呼你照办就是，利息就按他们跟陈如议定的付，不用请示我了。”
王文成知道赵易给他放了一个大口子，即交人又有好处，忙说明白了。
赵易再也无话，出楼到停车场上取车，边走边四处撒摸，看到了唐万军的宝马越野大警车也停在场里，心里跳了一下，却假装没看见，往自己的车边走。
未等上车，唐万军就从自己的车上下来叫道：“赵总，有事没？”
赵易只得停脚假装客气答道：“啊，唐局啊？大中午的还没下班呢？我真准备找个地方吃饭，要不，我请你？”
唐万军站在车边没动，却说道：“那好啊，我也没地方吃饭呢，就跟你蹭了，上我车吧？”说完自己先上车了。
赵易先往左右看看，捏着手包走到车边再冷眼往里看了看，除了唐万军没别人，这才放心上了副驾位置，却打开了手包的拉链。
唐万军开车离了北方大厦停车场也不说话，赵易双手紧捏着包却从倒车镜里看有没有人跟踪，沉默了半天，才问道：“唐局，想吃什么？”
唐万军拉着脸说道：“先别吃饭了，咱们找个地方洗个澡，先干净一下。”
赵易没明白唐万军什么意思，大中午的洗什么澡啊？心中鬼跳却也没拒绝。
片刻，唐万军拉着赵易到了一家普通的洗浴会馆。两人进门，唐万军先问柜台后的老板道：“现在里面有人没？”
老板看唐万军穿着警服，肩膀上的大肩牌吓一跳，觉得这可能是来这个澡堂子级别最高的警察了，忙说道：“没人，就两个搓澡的在里面。”
唐万军又说道：“中午我包了，我不出来谁也不许进去。”
老板忙答道：“明白。”说完先进男浴室把两个搓澡工都叫出来了。
唐万军这才跟赵易进男浴室，关上了门，两人先在外间脱衣服，赵易掏出了手机扔在衣柜里，然后从手包里掏出手枪，左手拿包，右手拎枪要进浴室，唐万军斜眼看着说道：“这个就不用拿了吧？有我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赵易却哼笑了一下，反而咔嚓一声将子弹上膛，转身拎包进浴室了，然后将手包和枪一起放在浴池边上，才跳进热水池里泡澡。
唐万军无奈也摸了一下枪却放进橱柜，光着身子也进池子。
赵易冷眼看着唐万军也没说话，唐万军泡了半天才说道：“年龄大了，这身体也不行了，天气凉一点就觉得骨头冒风，现在天气不凉也想在热水里泡着。”
赵易陪笑了一下还是没说话，唐万军又泡了一会儿说道：“前一段我去外市协助省厅破了一个贪污腐败的案子，现在没公开，我也不能说是谁。审查的时候我也参加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审的，别看那些领导在台上一本正经浩然正气的，往老虎凳上一坐，台灯一照，不用问他们就什么都说。
我们也是带着任务审问的，不得不先警告他们，问什么说什么，不问就别瞎说。但有的人吓破了胆子，还是止不住外倒豆，牵连了一些无关的领导我们写也不是，不写也不是，只得先上报，再怎么改就是领导意图了。其中有一个官收礼方式有些特别，他收礼的地方就是在澡堂子。问了几个行贿的，确实是这样，问为什么，他说这种地方安全，没人能窃听和照相。”
赵易扭头看了一圈，这才明白唐万军为什么不吃饭来澡堂子，想了一下问道：“唐局，我可没有行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还是陈政委让你来干掉我？”
唐万军这才两手平扶着池子边，挺胸盯着赵易的眼睛问道：“赵易，你误会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人，拿你当兄弟，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整陈如，难道真的是为了钱浩？”
赵易冷眼看了唐万军半天才说道：“你说反了，我是为了陈如要整钱浩，你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现在又兼任武警支队副大队长，钱浩到底是什么人比我清楚吧？陈如跟钱浩这个二鬼子沆瀣一气骗我，我这是看在多年的感情上放她一马，否则我会让她一无所有生不如死，而不是仅仅破产一个公司。”
唐万军看着赵易冷冷的眼神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昨天去跟陈政委汇报了，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陈政委知道东山太郎是谁，他没想到他的身份暴露的这么快，今天上午市里已经传遍你们三人的关系了，现在越传越乱，大家都在看你的笑话。”
赵易又是冷笑，说道：“是啊，人总有作到头的时候，市里最牛逼闪闪黑白通吃的大哥老婆偷人，天京的情夫来市里抢人，小三的情人假装成东洋人又来做生意继续搞感情纠纷。现在全市没有人同情我，就是我帮过他们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等着我倒霉，人情张张薄似纸，他们好继续听故事闹个心理平衡，如果换成是你怎么办？你说我的故事是不是比小说里还精彩？”
唐万军只得干咳了一声说道：“兄弟，也不是你想的那样，陈政委也在调查钱浩。他在东洋确实是一个黑社团的骨干成员，这个社团也是以天国人为主，现在正在发展扩张阶段一直想洗白了。钱浩早已经有了东洋人的身份。他竞聘大东亚公司的北方经理也是正常，这个职位其实是个掮客。当然，他自己也会得些好处，现在陈政委也抓不到他犯罪的证据，本想再等等，哪知道就出了这事，钱浩的事竟然让你先发现了。”
赵易仍没好脸色，说道：“他是公安局政委，你是副局长，明知道钱浩是个假洋鬼子，还是东洋黑社会，最可气的还是陈如的前男友，却他妈的谁也不放个屁，让我当鳖。现在出事了，什么意思？是想先整死我灭口啊？还是想抄我的黑事去上面请功啊？”
唐万军忙说道：“赵易，我这不是跟你解释吗？你怎么能这么想？陈政委现在也是两难，想再等等有了证据再说话，你现在就把这事捅出来了，以后公安的计划很难处理啊？”
赵易还是冷笑，说道：“这是他妈的大义灭亲呢还是使美人计啊？自己的姑娘都舍得出去？你以为你跟陈政委是个啥啊？我可以告诉你，钱浩要帮大东亚公司在我那块地上建两个化工污染企业，建在江边就是为了排污。城投公司马上要与大东亚公司合作在外县上一个粮食公司的项目，投资八个亿，给杨书记提成五个亿存在东洋帐户上。
杨书记在省城的别墅藏有金条一百多斤，现金三千多万，其它古玩字画数不胜数，这还不包括魏淑娟在各公司的股份，他们俩口子的资产加一起不少于四五个亿。这是已经知道的，杨书记一定还有瞒着魏淑娟许多资产。这次投资公司破产，全市领导的黑投资都被我抓在手里，最少三个亿，资料就在这个包里。
市里的十大工程正在开展，全市各部门领导没有一个手干净的，这里面黑事我一天也说不完，百万以下的事我都不稀得说。我现在都告诉你了，你一个市级的小副局长能咋地啊？杨书记现在是副部级后备干部，到届就升迁，上面有人还有王国仁帮忙，圈里人都知道。
钱浩是国际公司的经理背后也有关系，有洋人撑腰在这个小破市里为所欲为，你又能怎么样啊？你的本事呢？你敢举报他们还是敢抓他们啊？别看你是个有枪的公安领导，要是放个屁一样让你蹲班房。现在市里所有跟法有关系的部门见人家像见了爹似的亲，却在暗地里把矛头都指向了我。不就是为了转移矛盾，软的欺负硬的怕吗？还公安的计划很难处理？你们处理个毛啊？你们有计划吗？你们敢吗？揣着个没子弹破枪都没鸡巴好使，还装鸡巴毛啊？”
第1122章 黑暗材料
赵易骂完狠狠地向水池子外面“呸”了一口，一口粘痰都吐到几米外的墙上去了，然后梗着脖子仰天看着池子上面的灯。
唐万军的脸色又红又白，变了好几变，咽了口气才说道：“赵易，我今天找你谈话也是为了你好，自古邪不压正，这些事情早晚都要暴露。我现在主要是怕你出事，如果投资公司的事情处理不好，你就是重点的经济犯罪侦测对象，弄到省里的黑名单上去，就谁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