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小波真是哭笑不得。他瞌睡得要命，却在强光的照射下没法入睡。他难过死了，浑身燥热起来，烦躁得要发疯，却又无计无施，他又一次被弄得生不如死。
到了晚上，雷小波还被罩在强大的灯光下，心理防线几近崩溃。心想，就配合他们做我的黑材料吧，他们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我实在是吃不消了，还是死了算了。
雷小波坐在审讯椅上，垂着头打瞌睡。可是正要睡着，却又突然被一个巨大的声响惊醒。醒来后，他被强光照得睁大开眼睛，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原来声响是那个值班的警察发出来的，朱荣光交待他，不管白天还是晚上，每隔一个小时，就要用木棍敲打一扇破门。
这样折腾到第二天早上，雷小波差点被折腾死。他浑身疲累不堪在瘫倒在椅子上，都快站不起来了。
为了迎接郁启生的到来，让雷小波有精力接受他的审讯，朱荣光早晨一来，就让手下的警察把雷小波铐到那根管道上，让他躺在地上休息一会。
郁启生是下午三点多钟才偷偷朝这里赶，一个人开车来的。他的心里也一直在斗争着：到底拿雷小波怎么办？打死他，弄不好自己也得陪命；打伤他，他也会暴露。只有做成他的黑材料，让他在笔录上签字，然后移交给检察机关起诉他，判他几年徒刑，他才能达到报复的目的，也能保往自身的安全。
必须想办法让他交待，逼他签字，否则坚决不放他过门。郁启生边往张沟乡派出所赶，边在心里有些紧张地下着决心。
郁启生第一次来张沟乡派出所，问朱荣光要了微信定位，才导航过来的。到了张沟乡派出所，他先到所长室里听取朱荣光和王小军的汇报。两人都说雷小波太强硬，拒不交待问题，简直拿他没办法。
郁启生沉默了一会，安慰他们说：“再硬的石头，也没有钢铁硬。在犯罪分子面前，法律就是钢铁。没问题，我们一起用法律的武器去征服他！”
郁启生当过乡党高官，嘴上说起来总是一套一套的，他相信自己说得过雷小波。我手上还有他的打架视频，今天又没有其它领导在场，我是不会输给他的。实在不行，我就动用专政手段，把他打服！
朱荣光对他说：“郁局，你稍等。我们先去，你过几分钟才过来。”
说着就与王小军走到审讯室里，把雷小波从地上扶起来，带到审讯椅上，让他坐下。他们还是给他戴着手铐，关上横杠，但没有打开大灯照他。
朱荣光和王小军在审讯桌边坐下来，朱荣光态度温和地说：“雷小波，你不是不肯说吗？昨天我们去审讯另外三个人。他们都爽快地交待了问题，做好了口供，现在就剩下你了。你现在考虑好了没有？能说了吗？”
雷小波的态度也好多了：“我想好了，可以说，我实事求是地说一下事情经过。”
朱荣光这才说：“昨天上午，你要我们请郁局来亲自审你，我们把他请来了，你就当着他的面，把问题交待清楚。”
第354章 你真的太嚣张了
说着他干咳一声，站在门外的郁启生和作记录的女警察就走进来。朱荣光和王小军站起来给郁启生让位。郁启生没有坐下，而是走到雷小波面前，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咂着嘴说：“咂咂，雷村长，你这是怎么啦？”
雷小波愣愣地看着他，呆住了。
连朱荣光和王小军也被顶头上司这个表演一般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
郁启生自己也有些好奇，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刚才在办公室里，他都没有想到要这样做，谁想来到雷小波面前，看着他落魄憔悴中带着胸有成竹的沉稳神情，忽然心虚起来，连忙做出热情而又悲悯的样子，跟他讨着热乎。
“我一接到朱所长的电话，就赶紧过来。”郁启生继续这突发的临场表演，“我说雷小波可是我以前的一个部下，各方面表现都不错的，还是县高官的红人，怎么会突然有问题呢？我马上放下手头的案子，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说着他转身走到审讯桌边，在中间位置上坐下，改变了一下口气，亲切中带着公事公办的口气说，“雷村长，不过，你既然出了事，就要按照我们公安局的规定程序来办，对不对？我也是刚调到公安局当副局长，得遵守相关的法规和纪律。”
雷小波的喉头痒得不行，但他只是干咳了一声，就继续耐着性子看郁启生的拙劣表演。
郁启生真的继续演下去，他现在不只是演给雷小波看，还要演给三个男女部下看。他是到任不久的副局长，在他们面前也需要树立威信和权威。
另外，他来了以后，发现作记录的女警察长得还不错，年纪大概三十岁左右，跟郭凤平差不多。虽然长得没有郭凤平漂亮，但身材还是可以的。她包裹在一身警服里的饱满和曲线，把警服都高高鼓凸起来，看上去性感极了。
他到了公安局才一个多月，下面派出所的警察大都还不认识他，他也没有机会勾到稍微漂亮一点的女警察。已经看到了几个，但都没有深入的接触。刚才他走进派出所，小刘听朱荣光恭敬地叫他郁局，她也敬畏地叫了他一声。
随着清脆悦耳的叫声，两双眼睛就对到了一起。郁启生精神一振，觉得她好乖巧，就趁等在门外的机会，两人又用目光对接了几次，搭讪了几句，还迅速交换了手机号码。这样，他要是真想追她的话，立马就能得手。
郁启生说到这里，装模作样地看了朱荣光一眼，问：“朱所长，你们审到哪里了？”朱荣光怯生生地说：“刚开始，他还没交待呢。”
郁启生就抬头看着雷小波，认真地说：“雷村长，你就如实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吧。呃，我们局里收到了与这件事有关的一段视频。你只要说清楚情况，如果不严重的话，我就让你出去算了。我们在工作中有过不愉快，都是些工作上的意见分歧，其实是正常的，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计较。”
雷小波一眼不眨地盯着他。
郁启生有意停了一下，再说下去：“可是雷村长，我们毕竟认识，应该是朋友。我们还共过两三个月的事，是有交情的。我是个讲情义的人，只要你没有触犯法律，我就让局里办一下手续，尽快把你放了。”
郁启生以为这番话说得够感人，雷小波应该会有所触动，起码应该给他一个面子，或者慑于他副局长的权威，就痛快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他再作一番诱引性的发问，事后在记录上再作些技术处理，就可以作为他犯罪的证据了。
这也是他刚才那么迫切地问小刘要手机号码的一个原因，不修改记录，恐怕难以证明雷小波犯罪。
“雷村长，没关系的，你如实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吧。”郁启生适度地笑着，显得很亲切，也不失威严。应该说，他的表演还是很出色的。
但第一观众雷小波却觉得他演得极差，也不卖他的账，就有些激动地说：“郁局，你表演完了吗？”
这话一出口，审讯室的气氛顿时就紧张起来。四个穿制服的警察，个个都惊讶地瞪大眼睛，偷偷用眼角看着尴尬万分的郁启生，紧张得气也不敢透。
形势有急转直下，一场冲突眼看就要暴发。
“郁局，我不是说你，你就是虚伪，喜欢演戏，这一点我很不喜欢，甚至非常讨厌。”雷小波越说越激动，他挥动着戴着手铐的双手，毫不客气地讽刺和揭露他的虚伪嘴脸，“你走进来，索性痛痛快快地承认，这是你跟谢洪飞设计的一个阴谋，目的就是报复你。我倒也服你了。因为这样做，起码说明你还是个敢做敢当的男子汉，还是个人。没想到你当了公安局副局长，一点也没有进步，还是那样虚伪，那样无耻。做了坏事，还不敢承认，根本不是一个敢做敢当的男人！”
“嘣——”郁启生再也听不下去，用力一拍桌子，指着雷小波破口大骂，“雷小波，你真的太嚣张了！给脸不要脸，你犯了罪，还这么凶，是不是不想活了？！”
雷小波也热血沸腾，抖着手上的铐子，指着他说：“郁启生，你陷害我，还是给我脸啊？你自己犯了罪，还有脸来审我这个清白之人？！你的所作所为，只有罪大恶极的腐败分子，才能做出来。”
说到“腐败”两个字，心虚的郁启生发急了，他猛地跳起来，冲到雷小波面前，脸色铁青地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这个混蛋，我就是不当这官，也要把你弄死！”
说着举起手，怒不可遏地朝雷小波脸上打去。雷小波下意识地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向他手上架去。
“啪”地一声，郁启生的手打在他的手铐上。“呀唷唷——”郁启生痛得拼命甩手，吹气，跺着脚大叫。
朱荣光和王小军赶紧奔过去，一个扶住郁启生的手，一个按住雷小波的肩，慌得不知怎么办好。
“快，给我打，往死里打！”郁启生气急败坏地大叫，“打伤，打死，一切责任由我负责！”
朱荣光和王小军都愣在那里，面面相觑，谁也不动。
雷小波扭着身子，要挣脱王小军的手，他不顾一切地说：“你们打吧，有种就打死我！我惨死在腐败分子的手下，也好警示世人，腐败分子比利益坏蛋还要可怕，还要疯狂！所以必须加大反腐力度，早点把郁启生这样的腐败分子抓起来！”
“快去拿电警棍，我要打死他！”郁启生冲朱荣光大喊，“你们怕什么？我就是去坐牢，今天也要打死他！”
朱荣光吓得脸如土色，垂着头站在那里不动。
郁启生知道他们被雷小波鼓动得意志动摇了，就发疯般冲他们嚷：“你们都被他策反了，是不是？没有出息的东西！”
他掉头冲记录的女警察说：“小刘，快去，帮我找根电警棍来。”
小刘与郁启生有过短暂的交流，感觉这是一个攀附权贵的好机会，就真的站起来，走出门去找电警棍。
可她刚走到门口，就“啊”地惊叫一声，吓得像见到鬼一样，脸色煞白地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