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小波听到这里，才“哧”地笑了一下，说：“是一级公路，不是二级公路。”
除了雷小波和郭凤平外，其余人都惊到了。最惊讶和尴尬的还是谢洪飞，他猛地坐直身子，对雷小波说：“文件上不是批的二级公路吗？你搞错了吧？”
雷小波依然平静地说：“已经改了，改成一级公路了。现在是什么时代？大发展的时代。我们村里也要跟着大发展，还要大干快上追先进，二级公路跟得上形势吗？马上就会落后的。所以我向县交通局提出异议后，申请改成一级公路，他们同意了。”
“啊？”谢洪飞和冷总他们三人，包括韦芳芳，孙小英等其它村委会成员都惊讶地“啊”大了嘴巴。但前者是惊愕和不安，后者则是惊喜和高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谢洪飞难堪地说，“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有改为一级公路的批文吗？”
这话是向雷小波发难。郭凤平想插话制止他，雷小波胸有成竹地说：“等我们把一级公路的设计方案报一去，交通会盖章确认的。”
谢洪飞用眼睛去征求冷总的意见。冷总叫冷艳芬，名字很美，可惜脸蛋一般，脸上还分布着一些让人讨厌的雀斑。“冷总，现在改为一级公路了，你们的条件怎么样？”
冷艳芬眨着眼睛，看了五十多岁的男人一眼后说：“改成一级公路，我们的条件不变，还是垫到路基做好。”
雷小波想都没想，就摇头否定说：“这个肯定不行，为什么呢？你做好路基，我们村里没钱给你们，那不是没用吗？路还是不通，你们也拿不到钱，这是两败俱伤啊。”
冷艳芬转眼来盯他，问：“那要垫到什么程度呢？”雷小波让开她直勾勾的目光，回答说：“全部做好，能通车，包括路边绿化等。”
“啊？全垫资？”冷艳芬惊叫起来，“那要垫多少工程量啊？两三千万啊。这个恐怕不行，太苛刻了，哪个公司受得了？”
谢洪飞急得拼命给她使眼色：不是跟你说好的吗？任何条件，你先答应下来再说，不要再犹豫了，否则，就要被别的队伍抢去了。
冷艳芬用眼光把五十男人勾出来，对雷小波他们说：“情况有变化，我跟我们公司的周副总去商量一下。”
雷小波一看就明白，冷艳芬是挂靠前方路桥公司的，接下后分包给所谓的周副总，其实是个体建筑老板做。所以他要征求他的意见。
这边郭凤平有些紧张，赶紧给雷小波使眼色：要是他们答应，不就被他们抢去了吗？千万不能让谢洪飞把这个业务抢去，他肯定要捞回扣，否则他干吗那么着急？
雷小波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急，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一会儿，冷艳芬和那个周副总走进来。冷艳芬坐下后说：“我们商量了一下，同意给你们全垫资。”
谢洪飞轻轻松了一口气，同时朝冷艳芬投去赞赏和兴奋的目光。但他没想到还没有把盯在冷艳芬的大波浪上的目光收回，雷小波就又惊心动魄地说：“我们村里前几天出了一件事，一个小孩掉入水库，差点淹死。这几年，我们村里渴死了五六个孩子。所以，我们还要加一个条件，就是在修路的同时，还要帮我们把水库上的那条吊桥修好。”
“啊？”村委会办公室里的人再次被惊到。这次连郭凤平也惊讶地张大嘴巴，看着雷小波。因为这个主意雷小波还没有来得及向她汇报，就直接说了出来。其它人就更不要说了，孙小英和王能龙等人都在惊讶的同时，给雷小波投去赞许和钦佩的目光。
冷艳芬惊呆过后，轻声问：“这条桥修一下，大概要多少钱？”雷小波说：“修桥方案还没有定，应该修建一条通qìchē的桥梁。这样的话，可能要一千多万吧？”
“我的天，这总共要垫资多少钱啊？”冷艳芬与谢洪飞和周副总面面相觑。谢洪飞想提出反对意见，可是他想来想去，小飞刚刚落水，差点淹死，你反对修桥，就成了全村人的敌人，那是不行的。于是，他憋住了没说，只拿眼睛去看冷艳芬，示意她先同意下来，再找个造桥队分包出去。
但冷艳芬不肯表态，再次把周副总叫出去商量。一会儿回来，冷艳芬有些激动地宣布：“我们经过慎重商量，同意再垫资修建水库桥梁。”
“好。”谢洪飞欣喜地叫了一声，掉头来看雷小波，意思是这样总可以了吧？郭凤平也着急地来看雷小波，意思是这可如何是好？被他们这样一吹一唱，要将这个业务唱走了。
冷艳芬见这个业务差不多搞定了，就壮起胆子补充说：“但我们也有个小小的要求，订了合同后，你们村里要给我们打一笔合同生效金，钱多少不论。否则，合同就不生效。那我们给你们垫资就不合法，就没有保彰，我们心里不踏实，也不敢做。”
谁也不敢表这个态，村委会里再次出现了气氛沉闷的冷场。
第127章 眼睛贼亮
雷小波早已想到了一个击败他们的shāshǒu锏，但他有意不急着抛出来。他要看一看对手的反映，让他跳得高一点，充分暴露真面目后，才抛出来。
果真，谢洪飞被他钓出来了。他急着要敲定这件事，好拿到一百二十万，不，现在加上修桥的工程量，可以拿到一百六七十万元的回扣。所以他再也忍不住，爽快地表态说：“这个我看可以，就打两万元生效金吧。我们村里两万元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他竟然拿雷小波交到村里帐上的八万元中介费慷起慨来。这引起了郭凤平和孙小英等人的强烈不满。郭凤平板着脸对谢洪飞说：“村里哪有钱啊？你上次不是说，村里连huódòng经费也没有的吗？”她有意用这话来刺激他，嘲讽他。
谢洪飞厚颜无耻地说：“卖桃子，不是有八万元的中介费入帐吗？”郭凤平想反驳他，可是她觉得不妥，就拿眼睛去看孙小英，示意让她出面反驳他。
孙小英心领神会地说：“这八万元钱，是雷助理上缴给村里的，所以要动用这笔钱，必须由他说了算。”
“另外，冷总，我问你。”郭凤平也咄咄逼人地问冷艳芬，“如果这个业务订给你们，你们有回扣给吗？也就是有中介费吗？”
话音未落，谢洪飞的脸刷地一下就变了。他尴尬地抽搐着脸，赶紧给冷艳芬使眼色。有些慌张的冷艳芬神色不自然地说：“这个，这个是垫资工程，没有回扣的。”
“如果不是垫资工程，有多少回扣呢？”郭凤平紧追不舍。冷艳芬有些招架不住，讷讷地说：“一般情况下，也就一二点。”郭凤平对着村委会成员说：“大家听到了吗？发包，或者介绍工程以后，都是有回扣的，所以以后有不垫资的业务，就是要我们大家来决定，要像今天这样公开竞标。”
说完，她征求雷小波意见，问：“雷助理，你看，这两万元钱能不能付？”
雷小波见时机已到，才把这个shāshǒu锏抛出来：“不仅不能付，还要你们工程队给我们付支付履约保证金。”
“啊？”村委会办公室里，在一个小时内出现了三次惊讶的“啊”声。但这次“啊”出声来的，只是冷艳芬和她带来的两个男人，还有谢洪飞。
惊讶过后，冷艳芬脸色沉下来问：“要打多少保证金呢？”雷小波回答：“两百万。”
“两百万？！”冷艳芬猛地站起来，生气地指着雷小波骂，“你是什么角色啊？说话不怕牙痛！啊，一会儿这样条件，一会儿又加那个条件，你懂不懂工程啊？既要全垫资做，又要打保证金，你纯粹是在气我们是不是？根本没有诚意谈工程。”
雷小波稳坐钓鱼台，不急不躁地坐在那里，只微笑，不还嘴。
这个女人也是个没素质的泼妇，业务谈不成，竟然涨红脸骂起街来：“怪不得你们村这么穷的，走出来的人都是这个德性！简直是强盗一般。”
雷小波还是只笑不说。他懒得跟这样的泼妇顶嘴。“喂，你没钱交保证金就算了，骂人干什么？”孙小英听不过，站起来跟她对骂，“你这样，像来谈业务的样子吗？”
“都少说几句好不好？”谢洪飞跳起来制止孙小英，他还想挽回这个败局。但没钱心虚的冷艳芬已经不想再谈了，掉头对周副总说：“走，不要谈了，这样的狗屁业务不能谈。跟穷地方的人打交道，是要被他们弄死的。”说着掉头就走，扬长而去。
他们走后，村委会成员个个都乌着脸坐在那里，谁也不说话。谢洪飞想发作，却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便逼自己要稳住，等雷小波叫的队伍来了以后再说。他就不信，天底下还有这样傻不拉几的施工队，既要全垫资造桥修路，还要交履约保证金，他们的钱多得大概没地方放了。
本来跟她谈好，如果谈成，就让她请村委会成员到镇上去吃一顿，庆祝合作成功。回来的时候，如果郭凤平跟雷小波骑一辆踏板车回村，他就让柏永兵伏在山路旁，把他们的踏板车弄翻，制造一进起车祸。视他们的生死情况，再作处理。
没想到一谈就谈崩了。根本用不着表决，冷艳芬就被不动声色的雷小波气走了，这个家伙实在厉害，不可小视。所以一定要加快步伐搞走他，或者索性弄死他。
“这个女人根本没钱。”孙小英点到她根子上，说，“一说到交保证金，她就急得跳了起来。光垫资，队伍好找。那个周副总，说不定就是她的分包商。”
郭凤平说：“要是包给这样的队伍做，肯定会出事。要是他们进场后，中途停工闹事怎么办？”
这时，雷小波的shǒujī震动起来，他联系的队伍到了。他刚才把百度地图的定位发给莫总，莫总已经开着车子进村了。
一会儿，一辆奥迪a6轿车就开到郭凤平家的院门外。停好，从里边钻出一个中年男人，他带着两个工程技术人员模样的小伙子走进来。
“莫总，你们坐。”雷小波也是不卑不亢地说，“刚才走了一支队伍，现在你们来谈谈，承包我们这条路的条件。”
莫总叫莫德刚。莫德刚坐下后，孙小英主动给他们一人泡了一杯茶。莫德刚喝了一口茶，才不慌不忙地对一个小伙子说：“小张，你把设计方案拿出来，给他们看一下。”
小张从包里拿出几张效果图放在茶几上，有些腼腆地说：“这是杨前公路前岙村段的方案图，你们看一下。”
大家凑到图上去看，说实话都有些看不太懂。雷小皮懂一点，他在电脑上搜索过一些一级公路的资料。他看了一眼方案图，对莫德刚说：“莫总，你还是先向我们村委会干部，说一下承包这个工程的条件吧。”
莫德刚诚实地说：“上次在镇上的qìchē里，你和郭书记跟我说了条件，要全垫资做，进场后，还要交两百万元的履约保证金。我考虑了一下，当时是同意的。”
雷小波的心悬了起来，什么当时是同意的，那现在变了？如果这样，就给了谢洪飞以可乘之机。谢洪飞一听，果真来了兴致。他一眼不眨地盯着莫德刚，眼睛贼亮，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