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感觉老人话里有话,就说道:“好好,改天我登门拜访参观学习。”
老人笑了,并给了他电话号码,希望他有机会来家里做客。
后来江帆得知,这个焦赞就是告官的老干部之一。只是因为这个敏感的原因,他一直都没有单独拜访过焦赞。直到后来他当上了阆诸市委书记,他才和这个焦赞有了一番对话,不过那个时候,他什么都不需要知道了。
从菊花展上出来后,江帆没有回住处,他途径西雅图咖啡厅的时候,被它的装修风格所吸引,便把车徐徐地倒回,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打量了一下这个几近原生态的装修风格,便来到了楼上,坐在刚才丁一坐过的位置,竟然有些心情异样,他当然不会感觉到座位上她的余温,只是在这样的环境背景中,在这样音乐缭绕的空间里,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她,一个被他称作“小鹿”的女孩子,一个被他当年比喻为“带着特有的青春气息,就像一串跳跃的音符,踏着节拍,从宋词小曲中走来”的女子,“清新的如轻云出岫,娴静的如姣花照水,纯洁的如白雪公主,不染一丝尘埃……”尤其是她那一手漂亮、隽美、清丽的蝇头小楷,如同她本人一样……
江帆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他想她了,最近,来到这个城市,他经常想起她,在边疆,他不敢想,不能想,但是现在,在这个城市有着她气息的城市里,他想了……
世上最着急的是莫过于人等人,最要命的事情莫过于人想人,想人,有时候能把人想死。
旁边的座位上,来了一对小情侣,江帆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眼睛,端起面前的咖啡,一口喝完。
走出咖啡厅,同样是鬼使神差,他开着车,再次绕道城西,在经过她家老房子的那个路口时,他放慢了车速,尽管他知道不可能看到她,但还是忍不住扭头看了一下,然而,就这一扭头间,他的心莫名地一跳。
他看到了一个女子熟悉的身影,骑着一辆女式自行车,头戴着一顶遮阳帽,沿着马路向里驶去。他激下意识地踩下制动。
也可能是他刹车急了点,直惹得跟在他车后面的车辆向他鸣笛抗议。他连忙打开转向灯,让过后面的车辆,就看见后面车里的司机恼怒地摇下车窗,一对瞪圆了双眼,表示了他此时的愤怒!
江帆微笑着,冲他摆手致歉,那个司机嘟囔了一句开走了。
他把车拐向了那条毛白杨掩映的马路,脚下稍稍用力,便尾随在骑自行车女子的后面,当和这个女子接近的时候,他失望了,从这个女子的后背就能判断出,不是她。
但他还是把车开了进去,在里面掉头后又驶了出来,迎头就看清了那个骑自行车的女子,果然不是丁一。他自嘲地摇摇头笑了。
人生,有相聚就有错过,就在江帆驶出这条马路,拐向国道继续向前驶去的时候,陆原开着车,带着丁一和她的行李,还有小狗,拐了进来。丁一只是看见了江帆奥迪车的车尾,知道这个车是刚从里面拐出来的,尽管她看清那是一辆奥迪车,但她却看不清里面的江帆,盯着那辆看了一眼后,便扭过了头……
陆原帮丁一把行李搬进屋里,小狗早就颠儿颠儿地跑进到了院子,它进来后,忽然就仰着头,冲着房顶大声叫了起来。
原来,房檐下,有一个大窝燕,四只小燕子正在院子上空飞上飞下,他们的父母正在教练小燕子们的飞行技术,他们一家在做着最后的迁徙的准备。听见小狗的叫声后,他们陆续飞了回来,排列在父母身边,歪着头,打量着他们这些不速之客。
丁一看见房檐上的燕子,不由笑了,说道:“原来我不在,家里也蛮热闹的呀!”
小狗仍然冲着房顶叫着。
陆原也笑了,弯腰摸了一下小狗的脑袋,说道:“好了好了,它们不碍你的事,呆不长的,要南迁了,你管好地上的事就行了。”
小狗冲哥哥摆了几下尾巴,果然不再叫了,但却仍然警惕地注视着房檐上的燕子一家。
陆原放下行李,打量了一下屋子,说道:“怎么样,里里外外收拾的还可以吧,告诉你,这里可是有我一半功劳呢,脏活累活几乎全是我一人收拾的,人家杜蕾只是拿了一块小抹布,而我,摘窗帘,挂窗帘,打扫院落。”
丁一笑了,说道:“真是辛苦路纪委了,丁某万分感谢。”
陆原赶忙说道:“嘿,可别这样叫,让人家听见,以后就没人敢跟我说话了。”
丁一笑了,睁着一对明净的大眼睛,说道:“凡是不敢跟你说话的人,就说明他们心里有鬼。”
“嘘——千万别这么说,你地,政治的不懂。”陆原神秘地说道。
“呵呵,我是跟哥哥开玩笑呢。”说完,调皮的扭过头去。
陆原看着她,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第二天,丁一老早就赶到了单位,他知道朗法迁台长和频道主任汪军都有早到的习惯,她给他们每人带了两条新加坡的香烟,因为这两个人都是台里有名的瘾君子。
朗法迁对她的归来表示了欢迎,他说让你们汪主任去给你安排工作吧。
于是,她又来到了汪军主任的办公会,汪主任正在安排今天的采访任务,见她进来了,就示意她坐下。
等汪军打完电话后,丁一那两条香烟放在桌上,说道:“主任,给你带的土特产。”
汪军笑了,说道:“香烟也是土特产啊?”
丁一笑了,说:“独有的东西都该算吧。”
汪军也不客气,将两套香烟塞到了抽屉里,说道:“给我带烟你也不亏,走了这么长时间,别人无所谓,我有时候是真抓瞎啊,手里的活儿堆着没人干,这下好了,你回来我就有底了,关键是你在前期和后期都行,采编播全能。”
丁一笑了,幽默地说道:“听您这么说,就知道您要下狠手了。”
“哈哈,那是,你歇这么长时间了,回来必须卖把子力气了。敢情你在异域他乡享清福,也不想想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原来我最看不上的翁宁,现在都当主力使了,可想而知,现在人手紧张到了什么地步。”
丁一笑了,说道:“您就分配任务吧。”
汪军看着她问道:“你还走吗?”
丁一愣了一下,说道:“还没有走的计划。”
“这么说还不确定?”
丁一笑了,说道:“没有,不走了。”
汪军主任说:“那就好。你原来的那档专题节目,已经有人顶替你上了,就不要回去了,你先到新闻采访组,过几天再调换节目。”
丁一想说不想去前期,因为在一线,肯定会碰到江帆,那样难免尴尬,但又说不出口,只好点点头。
汪军拿起电话,把新闻部主任徐克俭叫了上来。
这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新闻工作者,文笔非常严谨,早期跟朗法迁一同接受过新闻专业写作班的培训,直到现在写新闻消息都是一板一眼的标准的“倒三角型。”每个记者的新闻稿件编辑看完后,他还要一条一条亲自修改,常常是该配音了,他的稿子还没该完,好多次汪主任都来不及看稿,就签字送去配音了。
丁一来到阆诸电视台后,一直在专题部,跟徐克俭不熟,但认识。
汪主任说:“老徐,小丁回来了,先放你那儿。”
徐克俭往上推了推眼镜,说道:“真的?”
汪军笑了,说道:“那还有假。”
徐克俭笑了,说道:“敢情好了,我那儿就缺像小丁这样的多面手,领导,咱说好了,放在新闻部,就别往回收了。”
汪军说:“那可没准儿,你要知道,她当年可是通过主持人大赛选拔上来的,被林稚君钦点当专题节目的主持人,所以,至于将来再怎么安排,那再另说。”
徐克俭说:“那不矛盾啊,她人在新闻部,可以给别的节目兼职。”
汪军笑了,说:“你是听见这消息眼睛都发光了,前几天给你安排的那个人,你是死活不愿要,我跟你说,那个人可是市领导的亲戚,你要注意,少说怪话,小心让领导听见。”
徐克俭说道:“那哪是新闻记者,分明就是赶集看热闹的小姐,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新闻部可不是休闲娱乐的场所,我那里一人当三人使,你赶紧把她弄走吧,弄到文娱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