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又说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困难找科长,呵呵,没想到的是,这个困难却来自我自己,所以我才说,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但你放心,我不会对此装聋作哑,大不了他江帆再把我退回锦安去”
“别”丁一含着眼泪说道:“科长,你千万别管,这事说和你有关系就有关系,说和你没关系就没关系,这完全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不要参与,也不能参与。江帆说的和做的,尽管不尽人意,但目前仅是局限于我们夫妻关系的层面上,没有任何外延的迹象,而且他调你来阆诸,完全是出于欣赏和信任你,是无私的,如果但凡他有一点迁怒于你的迹象,是不可能把你调到身边来的,这一点我敢担保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也想在你面前表明一个态度,那就是无论我们夫妻发展到何种地步,我都不希望你受到牵连,也不希望你管这事,于公于私,我不希望你跟他的关系受到任何的损伤。”
彭长宜了解丁一,这就是她的性格,他说:“既然说到这里,我也表明我的一个态度,我说我不会装聋作哑,不是向他表明我的清白,我是看不下去他这样对你,凡是对你不利的事,我都不会无动于衷。”
丁一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我想等忙过这段,找一个合适的时间,跟他谈谈。”
“谈我吗”
“还谈我,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承受,作为当事人,我也必须承受应该承受的。”
丁一看着他,冷静了一下后说:“我是不是应该为你的义举而感动但说心里话,我现在感动不起来,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这样会牵扯进另一个无辜的人,她会为你担心,会为你寝食不安的。”
彭长宜说:“那你说我怎么办过去你有困难,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保准是冲在最前头的那一个,但是这次尽管我没有想好怎么冲,但我肯定不能无动于衷,这不是我的性格。”
丁一看着他,耐心地说道:“我跟江帆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尽管我们现在分居,但还没有离心离德,这个我心里有数,固然他的不理解伤害了我,但某种程度上我也伤了他,尽管这非我的本意,但毕竟也给他带来了苦恼,他也很痛苦,如果完全说他肚量小我也是不认同的,比如,他看了我日记后,才要你来阆诸,这就说明,他是把工作和感情是分开来对待的,所以说,你千万不要找他谈,更不要做一些试图挽回我们关系的任何努力。我相信,凭江帆的为人,他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上的,至少目前是这样,他不会在工作上为难你的,因为为难你,就是为难他自己,所以,如果科长真的是为小丁着想的话,就不要管这事,好吗求你了”
听她这么说,彭长宜的内心很不是滋味,他没有回答。
丁一又说:“你不要介入我们的事,不要陷进来好吗就当哥哥没跟你说,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装聋作哑下去,好吗”
丁一见彭长宜不会答,就伸出手,握住了彭长宜放在方向盘上的手。
彭长宜的心就是一跳,但是他屏住了呼吸,控制住了自己想反手握她的冲动,半天才说:“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见,装不知道。”
丁一没有松开握着他的手,说道:“我希望你好好配合他工作,你们互相帮助,互相监督,顾全大局,做好阆诸的事。另外,我还希望你能在工作中发现他的错误,及时提醒他。你们俩本来就是一对很好的搭档,只是现在有些事你知道了,但这没有什么不同,你们仍然是好兄弟,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关系,影响到你们,那样我真的是百身莫赎,听我的话,好吗”
丁一说得情真意切,句句在理,他彭长宜没有理由拒绝她的请求,他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工作上的事没问题,我向你保证。”
丁一仍然显然不满意他这个前缀,她仍然握着他的手,说道:“不光工作上,个人生活上也是这样。”
彭长宜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好,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只有我看到了,听到了,感觉到了,我会仗义执言的,你放心。”
说到这里,彭长宜抬起手,握住了一下她的手,算是一种无声的承诺吧。
丁一这才满意地松开了手,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好了,送我回家吧。”
黑暗中,彭长宜点点头,他调转车头,又沿着环路驶了回来,拐入那条白杨大道,驶进了丁一老房子所在的家属院。
车停稳后,丁一没有立刻下车,她看着黑暗中的彭长宜,她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我知道,一直以来,科长最见不得小丁受委屈,小丁也一直都得到科长的庇护,相信我,我不是过去那个丁一了,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因为,我也在成长”
彭长宜闭上了眼睛,他的心隐隐作痛,他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而是伸手示意她下车。
丁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快步走进了胡同。
半晌,彭长宜才转过头,看了一眼通往她家的那条胡同,早就没有了丁一的身影。他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酸痛,使劲眨了眨了后,甩了甩头,这才掉头驶了出去
一个半月后,彭长宜来到阆诸后,主持完成的第一项工作修缮原气象局大院。
尽管有肖爱国协助,但对这项工作,彭长宜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只要有空,他就来到工地,亲自督导施工,以至所有想找他汇报工作的人都知道,只要彭副市长不在办公室,都不用打电话,直接到工地上就能找到他,他最近连亢州都回得少了,有时老顾回去他都不回去。
工程即将完工的时候,彭长宜绘了一张办公室分配早图,这天下午,他特地邀请江帆和鲍志刚来工地视察。其实这段时间里,江帆在闲暇时,也经常来这里看看。
这次,江帆有十多天不来了,他刚进大院,首先就看到大院和后面的操场被一堵蓝砖花墙隔开了,正中是一个大月亮门,门外才是原来的操场,操场的四周保留了原有的垂柳和白杨树,中心地面比以前更平整了,围着操场的外围,还铺设了一圈塑胶跑道,在操场的一角,新抹了一个水泥地面,地面的两侧,矗立着两个篮球框,工人们正在水泥地面上画线,显然,这是个篮球场。
江帆感觉不错,尤其是这道花墙,隔开了办公区和休闲区,使得前面更加聚气,功能更加分明。
转了一圈后,感觉彭长宜完全是按照他当初的设想进行施工的,而且彭长宜还在他建议的基础上,做到了锦上添花,比如,在一进大门口处,新建了一堵大影壁墙,上面书写着五个大字:为人民服务,影壁墙的前面是一个半圆形的花坛,花坛的上面是一杆高高的不锈钢旗杆,只是目前还没有红旗。
这堵大影壁墙实在是太大了,超过房的间距,但却不感到压抑,这样进来的车辆还可以根据去向,向两侧分流。江帆一看就知道彭长宜弄这个大影壁墙的用意所在,这和中国古老的建筑玄妙所在。
另外,按照江帆的指示,在每排平房的中间弄了一间透明的走廊,上面是彩钢板的顶棚,顶棚的颜色是深灰色的,两侧则是半人高的围栏,,这样就贯彻了江帆节俭的指示,又美好了环境,方便后几排的常委们在雨雪天到前面开会,但又没有完全按照江帆说的去做,比如,江帆说这个走廊弄成全封闭的,彭长宜借鉴了邹子介的做法,下面是水泥栏杆,上面则有悬下两尺宽的玻璃窗,中间留出大部分空出,既保障这个走廊一定的私密性,又不全是封闭的,全封闭就会让人感到压抑,并且里面会造成空气的不流通。
江帆很满意这个走廊的设计。两位领导视察完整个大院后,鲍志刚说:“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简直就是最适宜的办公场所,整个布局不但收气,而且四平八稳,看着舒服,提气,尤其是这堵大影壁墙。尽管我知道图纸上有这堵墙,但是没想到这么大,即便这么大,也显不出它喧宾夺主来,呵呵,长宜功不可没。”
彭长宜不好意思地说:“一切都是按照最初设计的图纸来的,如果说功,是设计人员的功劳,是两位领导定的调子好,指导得好。”
“哈哈。”江帆满意地大笑。
他们又逐个看了每排房子的每一个房间,最后来到第一排房前的院子面,江帆看着新加固、加高加宽的围墙,说道:“长宜啊,这围墙上边缠绕这么多铁丝网干嘛,不是有那个红外感应栏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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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不负所望
江帆注意到,从始至终彭长宜都没说过防贼防盗等词,他感觉彭长宜越发的深沉老练,就点点头,不再这个问题上较真了。
鲍志刚这时说道:“长宜啊,怎么围墙不粉刷一下,也应该见见新吗”
彭长宜说:“我是这样考虑的,既然我们为了节俭才搬出大楼,那么还是尽量在视觉上给人低调的好,再有,如果一旦粉刷,无论是白也好灰也好,那就要年年刷,至少一年一次,一年两次合适,如果墙皮斑驳脱落不及时粉刷的话,就给人一种破败的感觉,非常难看,所以,还不如保持红砖的本色,即低调又省事,还自然。您看,尽管这围墙没有粉刷,但小工拿着水管都是仔细冲洗过了,那些老灰土都被冲洗掉了,某种程度上也是新的。如果领导们喜欢粉刷,那我今天就让老肖安排人。”
鲍志刚摆手说道:“不用不用,你说的有道理,粉刷一新后太惹人眼球,而且视觉上也不舒服,这样很好。”
江帆说:“既然你不粉刷围墙,但这五排平房的外墙似乎是加工过的。”
彭长宜说:“没错,为了提升这个院子里的庄重气质,就把平房的外墙全部喷了一层比较坚固耐久的涂层,这个颜色只比原来红砖的颜色稍稍深了一些,这样既保持了原有的色调,看起来又比原来的颜色新,毕竟这几排建筑是主体,跟围墙不一样。”
别说,经过这样装饰,绝对提升了整个大院的庄重气质,而且这些暗红色,和京都那些古老建筑的颜色有些近似,隐约中透着一种神秘的气质,这是原来气象局大院所没有的。
江帆来到一棵泡桐树下,用手拍了拍粗大的树干,说道:“经过这么一拾掇,这里真的不错,环境典雅、幽静,即没有现代办公大楼的那种气派和奢华,又没有远离地气的那种不踏实的感觉。鲍市长啊,我觉得这个地方太理想了,尤其每排房前的这几棵泡桐树,朴素、实惠,长宜啊,等咱们搬进来后,你考虑一下,在我院子的前面,再摆个石桌石凳,支把太阳伞,工作之余,我和老鲍可以对弈一下。”
“您还会下棋”鲍志刚问道。
江帆笑了,说:“不会我可以跟你学吗再说,我也不是一点都不会,最起码知道当头炮、把马跳吧。”
彭长宜和鲍志刚都笑了。
江帆抬头,打量着四周说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对这里有了一种特别的期待,只是那时还没想要当做常委们办公的地方,后来,我听说省里以后要求各市都要有行政审批服务中心,那个时候我就想,这么多办公大楼,上边好多都空闲着,要是再建个行政审批中心,那得多少钱啊我是个没有大本事的人,也不会有大手笔,三栋大楼每年的使用费就已经让我瞪目结舌了,再盖个行政审批中心,我感觉我的能耐有限,这才想到常委们搬出来,市委、政府合并办公,把前边那个楼腾出基层,当作行政审批中心,现在,看到这里的样子,我感觉这是我来阆诸后办的最舒心的一件事,也是正确的事。”
在鲍志刚的眼里,江帆和阆诸的历任市委书记相比,是最谦逊、平和,最具高瞻远瞩的一位书记,他来到阆诸后,没有去进行那些涂脂抹粉的工作,进行的几大项工作都是最基础的工作,这就是一个城市当家人的远见和稳健的工作作风,这让鲍志刚受益匪浅。
鲍志刚笑着说:“您太谦虚了,如果从您来阆诸算的话,您办得漂亮的事可不只这一件啊。完成城市总体规划、引进大型乳制品厂、拆除违章建筑,给未来的城市建设扫平障碍,还有当下的常委集中办公,国有制改革,机构改革等等,这么短的时间,您做了前好几任都没做过的事,而且有些事还是彪炳史册”
江帆打断了他的话:“好了老鲍,你在干嘛,给我做生平事迹总结吗千万别说彪炳史册,烧得慌。我这个人啊,有个毛病,长宜了解我,有一种先天的忧患意识,所有被人看好的事情,我却总是不往好处想,总是去想这件事最终的结局,这样性格不好。这样性格的人很难有大手笔、有大出息,如果当初我是聂文东的角色,打死我也不敢盖这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