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这些家具很有感情,跟舒晴说道:“不知为什么,我一直喜欢樊部长留下的家具,尤其是坐在这个班台后面,我脑子里就会出现他沉稳的做派,遇到任何事,他从来都没有慌的时候,而且永远都是那么慢条斯理,话很少,几乎不跟部下开玩笑,我一直想达到他那样一个境界,心中纵有万马奔腾,表面上看也是风平浪静、波澜不惊。你永远琢磨不透他内心想的是什么,永远都是那么高深莫测,他很少批评人,也从未高声说过话,但所有的人都憷他,每次头开会前,提前到的人都会叽叽喳喳说闲话相互之间开玩笑,但是只要听到他在门口这么一咳嗽,保证会鸦雀无声,最精彩的就是当年江帆转正选举的时候,他不声不响、不费一兵一卒就平息了一场选举风波,致使江帆顺利当选。可惜啊,无论我怎么模仿,也学不来他那一套。”
舒晴感觉到他很崇拜樊文良,就说:“你不用学任何人,你已经很好了。”
彭长宜说:“我之所以崇拜他,甚至学习他,就因为他是我见过的最有水平的领导,他在亢州干部队伍中的影响力现在依然有,那种运筹帷幄,不是别人可以模仿的,因为他在部队就是带过兵的高级领导,这个经历我这辈子都有不了。也许,比他有水平的人大有人在,比如廖书记,比如国家领导人,甚至我们的伟大领袖,但这些离我太远,别说伟大领袖,就是廖书记都不是我学习的对象,因为我够不着他,那是你师兄干的事。”
舒晴笑了,说道:“你别说,在他的身上,的确有廖书记的风格。”
“所以,这就是早年间,王部长跟我说的,作为一个领导人,不能光想着自己如何进步,还要带动和影响周围的人,甚至不能局限于你提拔了多少干部,而是对这些干部所产生深远影响,这些影响当然是正面的,这才是一个领导人全面的素质。”
舒晴说:“从一开始我就崇拜你这一点。”
彭长宜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不行,差远了,我是属于没有深沉的那种人,不太会掩饰自己,而且喜欢跟人开玩笑,喜欢打酒仗,能迅速建立周围关系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这在基层可以,而且是优势,但到了上边就不行了,不是大领导的做派,大领导都不这样。所以我注定这辈子做不了大领导。”
舒晴说:“你曾经跟我说过,当个正科干部,是你人生最大的梦想,但你现在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希望。”
“哈哈。”彭长宜开心地笑了,说道:“真是啊,那个时候所有的努力方向和奋斗目标都冲着正科级去的,至于后来的处级、厅级,都跟做梦一样。”
舒晴说:“其实你刚才说的那些你认为是缺点的东西,我认为恰恰是你个人交友和工作的魅力所在。”
彭长宜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不行、不行,差远了,好多都是下里巴人的东西,拿不到台面上来。”
舒晴走到他跟前,握住了他的手,含情脉脉地说道:“可是,我不希望你为此改变,改变你最本质的东西。”
彭长宜看着她,摸着她的脸蛋说道:“不会,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只是客观分析了我个人的情况,我不会去改变自己,那就不是我了。”
“是的,樊文良可以很多个,因为工作需要,但是彭长宜只能有一个,我的这一个。”
彭长宜低头亲了她一下,说道:“放心,不可能有第二个,有第二个我也要跟他决斗,杀死他。”
彭长宜感觉这个话题有些庄重,就转身,拉舒晴一同坐在了沙发上,垫了几下说道:“还得说这实木的老沙发,这么多年都不变形,你看这海绵垫子就知道过去东西的质量就是好,硬实,另外那时一说是给市委市政府做的家具,都不敢以次充好,更不敢用伪劣的材料,现在就不一样了,越说是给政府做的东西,越是坑你没商量。”
“那是为什么”舒晴不解地问道。
彭长宜说:“这都不知道你的知识太欠丰富了。”
“当然,要不人家干嘛这么崇拜你”
“哈哈。”彭长宜听着这话很是受用,他说道:“那好,那我就给你普及一下有关这方面的知识。这些商家为什么胆大妄为敢坑政府,那是因为坑了政府没事,为什么没事,这里面就有道道了。”
舒晴认真地听着,这个论点她以前的确闻所未闻。
彭长宜继续说:“这道道就是有人中间吃了回扣,而且还吃的不少。你想,商人,他能干亏本的买卖吗,我为什么跟吴冠奇叫奸商,就是从这个意义上来的。”
舒晴笑了,说道:“他是吗”
“他是吗太是了”
“那你干嘛还和他来往”
“这你就错了,我们要想发展,离不开他们,但必须要把握住自己才行。”
“那你能把握住自己吗”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要是把握不住自己,早去那边了。尽管我跟吴冠奇叫奸商,但他却是一个有原则有底线的商人,他非常聪明,懂得该跟我保持一个什么样的合作关系,当然,他对别人是不是这样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对他的要求就是这样。”
“不用解释了,我懂了。还是继续普及知识吧。”
...
第19章舒晴骤然紧张
彭长宜笑了,说道:“那些商人们,他把预期的利润提前拿出一部分用来公关,用来打点各路神仙,那么接下来肯定要在用料和做工上降低成本,把之前打点用的钱不但要找补回来,还要多多地找补回来,而且几乎是零风险,家具出现质量问题,不会担心被投诉,反而会又有一笔订单过来。 所以现在只要是跟政府部门挂上钩的生意,都被这些人称为甜活儿,意思就是有大赚头的生意。就拿这些办公家具来说吧,现在的这些家具都是徒有其表,粗制滥造,用不了多长时间不是抽屉坏了拉不开,就是缺胳膊短腿,那么就是直接散架,不像这些老家具质量这么实在。”
舒晴笑了,说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彭长宜说:“废话我十几岁就跑火车站卖鸡蛋的主儿,什么不知道好多事触类旁通。”
舒晴说:“你当年是不是这么干过”
彭长宜嗤了一下鼻子说道:“我才不会贪这便宜呢,事实上,我也不曾管过这事。做小伙计的时候没资格管,做了大伙计不能管这么细,总体有个要求就是了,水清无鱼。但这里的事我知道,我要是连这都不知道,怎么能混到现在谁也别跟我玩花花肠子,只要不伤大雅我一般不去深究的,平时也就是旁敲侧击一下,告诫那些人不要太过分,什么事都得说得过去,说不过去的事就是事了,就要认真说说了。”
舒晴说:“你让我愈加的崇拜了,但是有一点,说话的时候不许用混这个词。”
彭长宜一听,连忙说道:“是,舒教授。”
看到彭长宜乖巧的样子,舒晴笑了。
彭长宜也笑了,他看着她,伸出手,把她揽在自己怀里,说道:“干了半天活儿累不累”
舒晴就势依偎在他宽厚的怀里,说道:“一点都不累。”
彭长宜将她抱在怀里,低头就要吻她。
舒晴赶忙直起身,说道:“一会老邹就送开水来了。”
彭长宜“哈哈”大笑,说道:“你真相信他们是有事出去的咱们这里有一箱矿泉水,能渴着他才不会真的去给你烧开水去了呢”
舒晴的脸有些红了,但她还是故意问道:“那他们干什么去了”
彭长宜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他们是躲出去了,不信你看着,无论是老顾还是邹子介,我不叫,保证不会回来。”
彭长宜说完,就把她抱在怀里,低头吻着她
起初舒晴还是很顺从让他吻,渐渐地,她就感到了他的异样,她趁彭长宜换气的空儿,直起身,说道:“这里连窗帘都没有,万一干活儿的人从这里经过,这么大的领导,你羞不羞”
彭长宜也笑了,说道:“我属于正当防卫,一点都不羞。”
“那也不行”舒晴假装要喝水,就站起身,从桌子上拿过一瓶矿泉水,拧开后,喝了一口。
彭长宜说:“你是不是喝不惯矿泉水,我让老邹送开的来。”
舒晴说:“别,不用,我只是润润喉咙,不敢多喝。”
“为什么”
舒晴说:“多喝了就会跑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