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听了这话,就笑着看着他。
彭长宜用余光看见丁一在笑着看他,就说:“别不服气,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我没不服气,现在是在说孩子们,你怎么说我们俩了?”
“废话,孩子从哪儿来的?还不是从你们俩身上来的。你刚才不是也在说量量随我吗?”
“呵呵,我现在更加感觉量量像你了。”丁一说完就笑了。
彭长宜手按住方向盘,直了直身子,说道:“你刚才说,是老魏死乞邀请你来,其实不光是老魏,我要是阳新县委书记也要邀请你来。”
丁一见彭长宜转移了话题,就问道:“为什么?”
彭长宜看了她一眼,说道:“为什么还用问我啊?”
丁一眨着眼睛,看着他,她真的不知答案。
彭长宜看着她无辜的表情,笑了,说道:“真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以丁一的性格,她绝对想不到别处,这一点,彭长宜太了解她了,想到这里,他就说道:“不知道的话我告诉你,因为你是江助理、江秘书长的夫人。”
丁一看着他,不以为然地说:“才不是呢,要是他没离开阆诸的时候可能还会有这意思,现在他都调走这么长时间了,人家才不会因为这个邀请我来呢?”
彭长宜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丁一看着他认真地说:“有时候是真傻,有时候是假傻。”
“哈哈,那么现在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现在是真傻。”丁一认真地说。
“我看正相反,你现在是假傻。”
“那是你的认为。”
彭长宜说:“我为什么说你是假傻,你明明知道这些人的用意,却不肯承认事实。尽管你可能会说,之前有关阳新县的宣传都是你做的,可能他们会认为你了解情况,熟套子,还会找你,其实不然,你看你之前推了好几次,而且已经贵为副台长,按说你是没有理由亲自来做这事的……
“我不是亲自来做采访,是先打前站,为后期拍摄做准备工作。”丁一解释道。
“你听我说完。”彭长宜说:“你打前站也好,不管你在这次宣传行动中的角色如何,但他们让你来,绝对有江帆的因素,尽管他调走这么长时间了,但你别忘了,他没调到别处,而是调到了省政府,省长助理,省政府秘书长,你能说这些人没有这个意思?连我都有,何况他们?”
丁一说:“他们有这个意思我理解,但是你有这个意思我就不理解了。”
彭长宜笑着戴上了墨镜,说道:“我也不是神仙,我是凡人一个,有,也正常。”
丁一扭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彭长宜发现丁一注视着自己,他不由地笑了,说道:“当然,我用不着像他们这样,我想什么时候跟秘书长见面就什么时候跟他见面,想什么时候给他打电话汇报工作就什么时候打电话汇报工作,不用这么刻意。”
“那你今天来……”丁一欲言又止。
“哈哈。”彭长宜笑了,说道:“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说心里话,有些情绪上的话,只能跟对的人说,说不对付了,就要影响团结。”丁一点点头,彭长宜这样说的深意她懂。
“其实,我是闲得难受才来的。”彭长宜继续说:“可能在你印象中,我不该是一个闲得难受的人,但一段时间以来,我的确是闲得难受。闲,不是没事干,而是有事不想干、不能干。我现在不像过去那么主动工作了,但我份内的工作我肯定不会懈怠,马上贯彻落实,至于份外的工作我表现得就不是那么积极主动了。原来,许多工作都是我主动做,亲自做,我那是为了他,为的就是让他少操点心,所以我许多工作都尽量往前干,主动干,多累多苦我心甘情愿,我工作着是快乐的,是顺心的。现在就不一样了,多干,反而无益,甚至添损,我干嘛呀,吃饱了撑得?我为了谁呀?所以没事的时候,我懒得在单位呆着,你昨天一说来阳新,我的心就动了,这个地方我今年还真一次都没来过呢,也想出来散散心。再有,也好长时间不跟你呆着了。”
彭长宜的话丁一懂,她何尝不知彭长宜的心情。她问道:“你现在为什么不开心?”
彭长宜叹了口气,说道:“开心说不上,闹心倒是有。我这个人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用我,我就多干,主动往前干,不用我,我该怎么干还怎么干,但不会不干,干好份内的事就行了。”
第115章难以配合的领导
“你……”丁一担心地看着他。
彭长宜盯着前面的路,说道:“别担心,这话别跟江帆说,我没事,有江帆罩着我,别人不敢对我个人怎么样的。”
丁一知道彭长宜是故意这样说的,其实,他从来都不需要江帆“罩着”,江帆在任的时候,彭长宜反而干得多,得到的少,因为他怕别人诟病跟江帆的关系,什么事都干在前面,累,也受在前面,就连本该他常务副市长享受的待遇,他都放弃了,放弃了该有的配车,放弃了招商引资该得的奖金。新书记来了没几天,彭长宜就坐上了新车,他不再拒绝自己该得的待遇,那是因为,江帆不在了,他没有了顾忌。
听了彭长宜这话,丁一隐隐有些担心,她担心彭长宜跟新书记配合不好,彭长宜骨子深处的耿直她是十分了解的,想到这里,丁一就担心地说:“你……还是要努力配合啊”。
彭长宜知道丁一担心自己,这让他感到很欣慰。他驾着车,驶到了省道边,放慢了速度,左右看了一下,稳稳地驶上省道,这才说:“你放心吧,我很配合他的工作,只要是他布置的工作,我从来都是第一个贯彻执行的人,无论是党性原则还是我个人的人品,我都不会像殷家实那样在工作中拉倒车,当面嘻嘻哈哈,背后挖坑使绊子,这种事我彭长宜一辈子都不会做的,甚至是不屑于做的。就是有时心里憋气,窝火,明明你认为这项工作该这么干,可是别人偏要那么干,那么干的原因无非就是搞集权,集权的目的无非就是两个字,私心。我跟江帆工作这么多年了,他从来都不算计自己在工作中能得到多大好处,从来都是以工作为出发点,这也是大家甚至鲍志刚都愿意捧着他干的原因所在,现在不一样了,这个人在工作中,手伸得太长,干预的事情太多,弄得下边的人无所适从,老鲍为这个经常跟他吵架,都快气出毛病来了;在私下里,刚来没多长时间,就有些不该有的行为,这让我打心眼里瞧不起,甚至是鄙夷!”
“什么行为?”丁一问道。
彭长宜冷笑了一下,说道:“这还用我说明,你用脚趾头都能掐算出来。”
“他……搞女人了?”丁一小声说道。
彭长宜笑了,说道:“他搞多少女人别人都管不着,那是他的私生活,我没有理由因为这个鄙夷他。”
“那是因为……”丁一想了想说:“最近阆诸的工程不少,他是不是搞权力交易了?”
彭长宜看了丁一一眼,说道:“你在新闻单位,又在核心部门,难道你就什么都听不到?”
丁一委屈地说:“我现在不太下去采访,除非像今天这种特殊情况,就是我下去采访,人家谁敢跟我说三道四啊?”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也是,的确没人敢跟你说三道四。我这样跟你说吧,据可靠消息,有人跟我私下说,老洪的妻子在省城一家建筑公司担任财务总监,每次公司召开股东大会,他的妻子都参加,前几天,老洪就给有关部门打招呼,南城的城镇改造工程交给这家公司。”
“不是说要对外公开招标吗?”
彭长宜冷笑了一下,说道:“跟领导生活这么多年了,怎么还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丁一眨着眼睛,不敢再说话了,唯恐又被他笑话,委屈地说道:“跟他这么多年,像你我这样交流的内容,几乎很少,甚至没有,江帆到家很少说工作上的事,他也不愿我知道的太多,怕我担心。”
“是我错了,我也不该让你知道这么多,但今天说到这儿了,我只是想跟你说明,不是我工作不积极主动,而是现在形势变了,老洪的个性比较独裁,凡事他都必须亲力亲为,而且不愿别人插手,他跟江帆的作风完全相反,江帆是抓大放小,只要大方针制定了,具体工作就由副职们去做,他只要结果,不再管那么细,老洪不一样,凡是老洪过问的事,别人最好不要染指,有些工作明明是他在会上布置的,让你去抓,你一旦真的去抓了,不遇到问题还好,一遇到问题,他保证不给你做主,而且还会跟下边的人,别听他的,他就是摆设。我亲耳听到他这么说别人。”
丁一惊愕地张大了嘴,说道:“天哪”
“吃惊吧?原来老鲍就跟我说过,我还不相信,自从我听到他这样说别人的时候,我才彻底相信了,这就是我们这位洪书记的水平,你说,我还怎么积极主动去干工作?这样的领导,配我给他拉车吗?”
丁一点点头。
彭长宜继续说道:“我的脾气秉性你是知道的,让我佩服的人,我就是掉脑袋都愿意捧着他干,如果是让我鄙夷的人,那么结果就不用说了,他既得不到我的合理建议,也得不到我的聪明才智。当然,我就是合理建议了,他也不会听的,因为不是一条路上跑的车,价值观不一样,是怎么也捏不到一块的。”
丁一当然知道彭长宜的性格,他配合江帆工作,是心甘情愿、死心塌地,那是因为他佩服江帆,,他们有着共同的政治抱负和施政理念,价值观相同,他愿意为江帆做任何事,哪怕是……她当然知道江帆的领导艺术和领导水平,也知道彭长宜的领导魅力和领导水平,有人背后就说他们俩是黄金搭档,这里固然有江帆人性魅力的因素,也有彭长宜个人魅力的光辉,他们俩在一起工作,珠联璧合,相得益彰。但是多好的搭档,也有分开的时候。彭长宜必定要有适应新领导的过程,除非他自己当一把手。但是她知道,江帆调走,彭长宜包括鲍志刚等人,肯定会不适应,这也是江帆担心所在。江帆走后,曾经个别单独嘱咐过他们,要他们全力配合新书记的工作,补台别人,就是提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