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罗主任的老毛病肺心病犯了。
关昊宽慰了一下苏姨,来到抢救室,跟正守在监测器旁的主治医师交谈几句,知道老首长已脱离危险,他的心放了下来。
隔着玻璃窗看到了自己工作中第一任老领导,静静地躺在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上插着吊针,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这位在马背上长大的孤儿,把自己一生都交给了党,也正是从他身上,关昊看到了许多老干部的优秀品质。还是这位刚正不阿的老干部,竟武断地把女儿的初恋判了死刑,以至罗婷到走都没跟他说,直到现在,这个可怜的老人都不知道女儿到底去了哪里?假如这个倔强的生命真的走到尽头,这对父女是不是彼此都有歉疚呢?
关昊来到苏姨旁边坐下,劝她去病房休息一下,他守在这里。苏姨摇摇头,眼泪又止不住地掉下来。
“小关,其实,你们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劝不了婷婷,你又知道她那个脾气。她走的时候和我说了,让我暂时不要告诉她爸,可是不知是哪儿不对劲,被她爸发现什么,这几天总是查过了婷婷查过你,反复说他们怎么那么忙,节日都不回来,莫非真嫌弃他老了,总是叨叨,我的心就揪紧了,说吧,怕他心里承受不住,不说吧,又于心不忍,昨天夜里就不合适,实在挺不过去了,才来医院,小关,你说你们……”苏姨看了一眼关昊,见他手托着下巴,剑眉紧皱,目视前方,就长长出了一口气。
苏姨,是罗婷母亲怀着罗婷时,请到家里的保姆,比罗婷母亲小几岁,罗婷母亲去世后,她就始终在罗家照顾这对可怜的父女。早年因为不生育,被婆家赶出了家门,后来娘家三番五次给她张罗主儿,那时由于罗婷刚出生,离不开她,就多次拒绝了亲事,由于和哥嫂不睦,父母过世后,就再也没回去过,也就和家里断了往来。罗婷母亲去世后,她就成了这爷俩的主心骨,她也就把罗家当成了自己的家,把这对父女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再也没离开过罗家。
在罗婷十五六岁的时候,有一天,她天真地对苏姨说:“您和我爸结婚吧!”
苏姨当时一愣,随即,红着脸佯怒地说:“小孩子,不许瞎说,以后你要再说一次我就走,永远不回这个家了!”
小罗婷害怕了,她怕苏姨真的走了,那样,就没人疼她陪伴她了,她噙着眼泪,使劲地点着头,以后,永远都没再说过这样的话。
其实,凡是到过罗家的人,都能真切地感觉出罗婷父女俩对苏姨的依恋,关昊就亲眼见过苏姨感冒住进医院,罗主任上班时是怎样的焦躁不安,打给医院的电话一会儿一个,尽管请了特护,还勒令罗婷守在病床前,他就是不放心。如果苏姨有事外出,哪怕半天,他都心神不宁,可是三十多年来,孩子们却从没发现两位老人有什么不雅的举动。
由于苏姨在罗家的特殊地位,到过罗家的人从来没有拿她当保姆看,在关昊的眼中,她就是罗家一员,一个可亲可敬的老人。
关昊见苏姨暗自垂泪,就说:“对不起苏姨,让您跟着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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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那个男人就那么有吸引力
关昊见苏姨暗自垂泪,就说:“对不起苏姨,让您跟着担心了。”
“小关,你说老罗要是一觉不醒,等婷婷回来,我怎么跟她交代呀?”苏姨又再抹眼泪。
听苏姨这样说,关昊心里对罗婷就是一阵埋怨,罗婷啊罗婷,你拍拍屁股就走了,那个跳舞的男人对你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我关昊不算什么,可这俩老人怎么都留不住你的心?
想到这里,他又怨又恨。
这两天,夏霁菡哪儿也没去,田埴五号晚上回来后,就坐坐实实地在家呆了两天,直到八号早晨上班。
以前,她特别高兴田埴回来,带着她东跑西颠的,她感觉很美。可这次,她特别不希望他回来,她心乱如麻,她怕自己无法坦然的面对他,因为,是她颠覆了他们的爱情,是她背叛了他。
但是,田埴还是安排好了单位的值班,特地回来陪她。
这是结婚以来,唯一一次不希望他陪的假日。
所以七号晚上,李丽莎给田埴打电话,说是有几个同学相聚,要他过去,田埴心里明白,但凡李丽莎召集的聚会,他一般都是充当买单的角色,谁让他有点权力呢,偏偏李丽莎又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三天两头召集人聚会,田埴有时干脆就不去,不过这种情况很少。
今晚他就不准备去,可夏霁菡一听又是李丽莎,就坏笑着说:“又是老情人,去吧去吧,不能扫人家的兴。”
田埴觉得夏霁菡怪怪的,说:“今天不怕你老公湿鞋啦?”
夏霁菡若有所思,说:“湿就湿吧,别穿着湿鞋回家就行。”
田埴说:“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让我想想,你一定是没安好心,我不去。”
督城有句谚语,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由于李丽莎和田埴是高中同学,想当年,李丽莎疯狂地爱上了田埴,当然是暗恋,致使高考落榜,复读一年后,才考上一个省里中等的学校。
田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在一年的暑假回来,偶然遇到了李丽莎,才知道了她的心思和后来的情况,而此时,田埴已和夏霁菡处在热恋状态,他只是冠冕堂皇地劝说一番后,就没再把李丽莎放在心上。哪知,在田埴和夏霁菡的婚礼上,李丽莎喝的酩酊大醉,至此,李丽莎单恋田埴不果,也就成了同学中公开的秘密,既然是公开,夏霁菡自然也就知道了。由于他们接长不短的聚会,夏霁菡难免生出醋意,田埴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
其实,夏霁菡看得出,对于李丽莎的邀请,田埴没有特殊情况一般都会答应,在他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歉疚。但她感到李丽莎有时是行为上的故意,打给田埴的电话大部分都是在节假日,要不就是晚上,她明明知道这个时候田埴应该和夏霁菡在一起,可她根本不避嫌,而且口气从来都是不容商量。对此,夏霁菡很是有看法。尽管她并不阻止田埴,但她也很在意。
田埴性格敦厚、随和,尤其是李丽莎的邀请,他不好拒绝。
那一晚,是夏霁菡这两天难得清静的时刻,她坐在阳台上,望着窗外满天的星星,心绪难平。努力想明确自己的行为,或者说试图给自己的行为找个恰当的理由,但是,没成功,她想的越多,就越不能说服自己。
可以说,她是带着尖酸、刻薄的成分把自己剖析个体无完肤。
和关昊走到现在,完全是自己在钩引他,给他写了那个纸条,然后又刻意接近他,到他办公室,给他当导游,扭伤脚,陪他去三关坝,深夜探病,陪他去省城。对,问题的关键是自己不该陪他去省城,如果之前的行为认为自己是处心积虑,从良心上说不过去,或者说这种说法根本就不成立,那么陪他去省城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当初完全可以拒绝他,可完全能做到的却连做都没做,甚至没有半句拒绝的话,还给田埴打电话冠冕堂皇的请了假,天啊,夏霁菡,你真虚伪!
想到这里,她浑身出了一层虚汗。
明明知道关昊对自己有意思,为什么还跟他单独去省城?既然自己骄傲地认为一不缺爱二不缺钱,为什么还不安分?害人害己啊!一想到那么有前途的干部,就要毁在自己的手里,她就不寒而栗。
初秋的夜晚,越高风轻,天上繁星似锦,象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
这一晚,理智的夏霁菡把自己否定了一千遍一万遍,可感情的夏霁菡又为自己申诉了一千遍一万遍,矛盾重重,心乱如麻。
她无法给自己一个客观、公正的评价,但是有一点是清醒的,那就是今后少和他接触或者不接触,尽量不给彼此带来负面影响。
长假过后的上班第一天,夏霁菡就接到通知,九点半在报告厅举办全市礼仪培训班,所有采编播一线人员全部参加,这两天不再安排任何采访活动。
他真是雷厉风行,想到做到,夏霁菡在心里思考着,不由甩甩头,见鬼!第一天上班就想起他来。
这时的夏霁菡都没意识到,这种感情将会是她一生都不会忘记并且是刻骨铭心的。
同事们都陆续地往出走。
电视台离报告厅不太远,步行的话也就是十多分钟就能到。夏霁菡拿着笔记本也往出走,不想刚走到门口,就和进来的于婕撞了个满怀,两人都后退了一步,都让对方先行。
还是于婕打破僵局,她歉意地笑笑,先进了门。
夏霁菡也冲她点头微笑,见她走进来,才迈动脚步往出走,这时,身后传来于婕的声音:
“小夏,你是去开会吗?”
夏霁菡停住脚步,回头说道:“是的”
“等等我,咱们一起走。”于婕一边说着就一边向她招呼。
在她印象中,这还是于婕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她站在门里,等于婕。有好几拨人从她面前经过。
“走哇,开会去。”
“怎么还不走?”
她一一回应,直到于婕从办公区出来,她们才走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