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半天才睁开,他的眼圈就红了,他说道:“也就是说,那时她已经决定离开我了,如果她真是像您所说的有利可图的话,当初就会和您讲条件的,我相信,如果她和您谈条件,甚至开口跟您要损失费什么的,您肯定会答应的。”
关正方点点头,为了这个女儿能离开儿子,为了儿子的政治前途,他会答应她提出的一切条件。
关昊又说:“但是她什么条件都没提,对吧?”
关正方又点点头,说道:“也提了。”
“她提什么了?”关昊皱着眉问道。
关正方说:“她说他要等你的胃养好后再离开。”
关昊听了,心里就一阵剜心的痛,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半天才说道:“爸,难道您从这个条件中就没有感觉到她的爱吗?难道您还认为她是有利可图吗?我告诉您,如果她是功利之人,早就借着我这根线儿在台里当个一官半职的了,不至于还推掉了专题部主任的职位?”
关正方没说话。
这时,旁边的杨雪气得嘴唇直哆嗦,说道:“老关,你真做的出来呀!你用钱逼她,这本身就说明你做这一切是心虚的表现,那就更加说明小夏是无辜的。”
“但是不管怎样她还是收下了。”关正方辩解道。
“她怀了您的孙子!”
关昊突然大声说道:“您让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背井离乡带着孩子怎么生活!”关昊终于说出了这个事实。
他的这句话同样震惊了关家其他的人。
妈妈杨雪惊得一下站了起来,说道:“小昊,你说什么?小夏没在老家吗?她真的怀了孩子?”
关昊掏出了孕检报告,跟妈妈说道:“儿子找不到她了,她从老家失踪了……”关昊望着妈妈无助地说道,双手捧住了脸,泪水从指缝中流出。
(本章完)
第275章 独自伤悲
看见儿子掉眼泪,关正方勃然大怒:“你看看你,受党培养这么多年,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这样没有出息,还像个市长的样子吗?”
关昊站了起来,擦了一下眼泪,走到爸爸跟前,说道:“不像,是吧?我明天就辞掉这个市长!”说完,抓起自己的手包,大步走了出去。
“你……你……你混蛋!”关正方冲着儿子的背景大骂道。
杨雪拿着孕检报告,指着关正方说道:“老关,你好糊涂啊……”话没说完,就一阵头晕,险些栽倒。
关垚急忙上前扶住了妈妈。妈妈流着泪说道:“小垚,别管我,去……去看看你哥……”
关垚急忙拿起车钥匙,就跑了出去。
杨雪拿着孕检单,眼泪止不住的流,关正方看她哭个没完,就气不打一处来,说道:“哭哭哭,哭什么哭!”
杨雪擦着眼泪说道:“老关,你真是……真是老混蛋啊,你生生把他们拆散了,你看出来了吧,谁才是他的最爱,是小夏!小夏那孩子为了小昊,为了你的所谓四条理由,她忍辱负重远走他乡。你让她怀着孩子在外怎么生活呀?那是我们关家的骨肉啊,你怎么、怎么成了老糊涂了?”说完低低的哭了起来。
关正方也没料到事情会这样!
他原以为把小夏逼走,让她回老家,做个小本买卖或者找个工作,没想到她更决绝,索性离家出走,而且还怀了他关家的种,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但是想想,如果她不离家出走,可能也早就被儿子找回来了,如果她不离家出走,她对关正方的保证就没法实现了。
真没想到,这么个小女子,居然如此刚烈,重情重义,不但救过儿子,而且只要是为了儿子好,居然能做出这么巨大的牺牲。
看来是自己小看了她,低估了她了。
关正方突然感觉自己很卑鄙,从没有做过卑鄙之事的他,老了老了做了一件很不光彩的事,而且还是对自己的儿子和没见面的孙子。
他突然想起小夏在医院对他说的话:“谁给你们的权力这样肆无忌惮、恃强凌弱的随意欺负人?动不动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是特权吗?你们手中的特权就是这么挥霍和使用的吗?”
说真的,她说的那几话让关正方很长时间都不安生,如骾在喉,什么时候想起来就浑身不自在。
本来小昊说准备五一结婚,但是正如他所料的那样,小昊却出差去上海,而且好多天都不回来,只有他知道儿子干嘛去了。关垚给妈妈打电话说小夏回老家有事,可能会耽搁婚期。老伴儿相信了,但是他知道儿子们说的是谎话,他们不可能结婚了。
那个小记者遵守了诺言,离开了。
不知为什么,关正方没有目的达到的欣慰和轻松,却反而很沉重,儿子一天不回,他的心就提着、吊着一天,直到锦安遭灾儿子才从上海回来。
好在儿子没有回家,不然他还不知怎样面对儿子呢?他没想到儿子早就怀疑他了,还抱着侥幸心理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他更没料到儿子居然猜出他去过医院,这让他有些脸挂不住,因为自己是采取了一种卑劣的见不得阳光的手段。但是这时他还没有多重的负疚感,直到儿子说小夏怀了孩子甚至还要辞职的话时,他惊呆了。
他低估了儿子,认为儿子过一段就会忘记小夏的,甚至还会和罗婷复婚的,但是当他知道了罗婷的行径后,就意识到他们可能永远都没有复婚的这一天了,他更低估了儿子和小夏之间爱的程度。
可能真像老伴儿说的那样,自己真是老糊涂了?做过分了?那一刻他是那么的惶恐不知所措。他踉踉跄跄的走回书房,他感到自己挪动半步双腿都是那么的沉重,沉重的搅动一下空气的力气都没有。
关垚听了妈妈的话,追哥哥出来后,看见哥哥并没走,而是坐在车里,靠在后背上,闭着眼。他拉开了车门说道:“哥,走,我拉你转转去。”
关昊抬起头,说道:“不了,我一会回督城,不,回锦安。”
关垚很难过,因为他知道哥哥跟小夏的情谊,就说:“你哪儿也不能回,咱明天还得起早看病呢。”说着,就把哥哥拉了下来,扶哥哥坐在了副驾驶座上后,关垚就驾车驶出了军区家属大院,慢慢的行驶在灯火通明的长安街上。
如同白昼的长安街据说道路照明度已经超过了法国巴黎著名的香榭丽舍大街,北京的夜晚已经真正的亮了起来。记得七十年代末,当时的英国首相访华时,曾称北京为“死城”,原因是遍布北京城的胡同里一到夜晚就“漆黑一片。”
如今显然不是这样了,各种高杆灯、庭院灯、草地灯、楼体泛光照明灯、光芒四射的多彩礼花灯,还有具有象征意义的华灯……各式各样的照明灯共同点亮了北京城,使京城的夜晚变得流光溢彩,绚烂夺目。
然而眼下的人却无心欣赏这首都的夜晚,他满腹心事,半躺座椅上,头痛欲裂。
他想起带着她悄悄进村的那次,也是走的长安街,他们海阔天空的谈着,是那样轻松自在。此时,她那温婉娴静的面容,纯洁善良的微笑,深邃的总是含着期待之情的眼睛,如此清晰地活跃在面前,使他不由的攥紧了自己的手。
想到以后自己有可能就在这无边无垠的想念中聊以度日的时候,他的心又收紧了,伴随而来的是一种锥心的疼痛,一种无望的挣扎。
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已经没有了实在的意义,自己此刻就是一具没了灵魂的肉身、一具行尸走肉而已。为了不使自己沉入无底的深渊,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在心底轻轻的呼唤,呼唤他的萏萏!
记得他曾经跟她说过“世上最着急的就是人等人,最要命的就是人想人。”想到打电话她不能及时接他都焦急如焚,那么永远的见不到又该是何等的煎熬和凄楚。
萏萏啊,如果你心灵有知的话,就应该想到我此刻是多么、多么的想你啊!想再摸摸你的肚子,摸摸咱们的孩子。
一想到她在去车站的路上那么费尽心机的让他摸肚子而不是摸胃,他就心如刀绞,一行清泪就从他的眼角淌出。
她走了,就跟活体取他的心一样,生生摘走了,想到爸爸跟她说的话,想到她受到的种种屈辱,他就感到心在慢慢裂开,甚至感到有血渗出,不然自己不会那么的心疼。
这种心疼的感觉是那么的刻骨铭心,以至后来他们重逢相聚的时候,他跟她说起这个夜晚自己当时的感受时还感到心脏隐隐的疼痛,而她听了之后哭的几乎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