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苏星晖道:“这样吧,章斌,你给姜朝阳的父亲写一张纸条,让他看了就能相信我的身份的,让他晚上不要关窗户,把灯关上,待会儿我去把纸条给他。”
章斌点了点头,他拿出纸笔,写了一张纸条,他跟姜朝阳是同事,跟姜父也认识,想要取信于姜父并不难,他写好了纸条,交给了苏星晖,苏星晖看了看纸条,点了点头,揣进了兜里,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件夹克,穿在了身上。
这件夹克他来清阳之后从来没穿过,今天晚上出去穿一下,也可以起到一些迷惑的作用了。
苏星晖问了一下那个小招待所的位置,便从自己房间外面墙上的水管爬了下去,这种老式的房屋,墙外面都是有一根粗大的水管的,对于苏星晖这种身手敏捷的人来说,想要通过这水管爬上爬下,是非常容易的。
而招待所的后面是一块空地,根本没有什么房屋,黑灯瞎火的,不可能有人看到他,他爬出窗外之后,章斌帮他把窗户虚掩着,他回来的时候就可以从这窗户再回来了。
苏星晖落到地上之后,他运功把自己的骨头缩了一下,把自己的身高硬生生的降低了一寸左右,然后他再把腰背微微佝偻着,把头稍微低着,这样别人看上去,他的气质和平时就完全不一样了,现在又是晚上,就算是认识他的人,从背后看见他,也不会认出他就是苏星晖。
苏星晖绕过了招待所的楼房,走向了章斌说的那个小招待所,那个小招待所离这里并不远,不到三分钟,苏星晖便到了那里,他看了看这家小招待所的地形,专门从背光的角落走,不一会儿就绕到了楼房背面。
也幸好现在是九十年代,公用照明设备并不是很发达,因此,阴暗的角落在所多有,苏星晖刻意放轻了脚步,他的动静不会比一只猫大,就算招待所门口有人监视,也不可能发现苏星晖。
苏星晖来到楼房背面,仔细的看了看楼房背面的结构,这一看他就放了心,这楼房的结构也是那种老式结构,一根根粗大的水管一直通向了顶楼,完全可供攀爬。
他再次绕回了招待所门口,直接进了招待所,这种招待所住的人多,也杂,像苏星晖这种看上去打扮普通的人进进出出的太多了,谁也不会在意。
苏星晖一言不发的上了二楼,在走廊里观察起来,很快,他就找到了章斌说的姜父住的那间房号,他就过去轻轻敲了敲门,门很快就开了,苏星晖轻声道:“姜伯伯,我是姜朝阳的朋友,请不要说话。”
姜父虽然愕然,可是他还是依言没有说话,苏星晖将手中的纸条塞进了他的手里,然后用普通的音量说了一声:“不好意思,找错了。”
他这句话是用新河方言说的,说完之后,他便离开了这间房间门口,在二楼假装转悠了一圈,便下楼去了。
他出了招待所,便向跟自己住的为民招待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走得很快,一边走一边注意着自己的身后有没有人跟踪,以他行走的速度,别人要想跟上他,至少得用跑的速度,他走了很远的一段路,确认身后没有人跟踪,他便脱下夹克,扔进了一个垃圾桶,又走了另外一条小路,再次回到了姜父住的那个招待所。
清西县城并不大,苏星晖这两天在大街上到处转悠,早就把清西县城的地形摸得差不多了,他的方向感极好,要找到路那是轻而易举之事。
他又摸到了招待所背面,看向了姜父住的那间房间,看到窗户被打开了,而灯却被关了,这正是他跟姜父约定好的信号。
不过他也并没有贸然往上爬,而是在树丛里等了两个多小时,等到快十一点,招待所所有房间的灯光都熄灭了,他才如一只灵猫一样沿着一根水管爬了上去,在姜父住的房间的窗口轻轻敲了一下,然后猱身钻进了窗户。
姜父自从收到那张纸条之后,他便按照纸条上说的,打开了窗户,关上了灯,一直等着苏星晖过来,苏星晖敲了窗户的时候,他便站了起来,等苏星晖进了窗户,他用很小的声音问道:“你是朝阳的朋友?”
苏星晖小声道:“对,姜伯伯,我是姜朝阳的学弟,我也是江城大学毕业的,我叫苏星晖,跟他也是很好的朋友。”
姜父道:“那章斌呢,他怎么没来?”
苏星晖微笑道:“他可没有爬水管的本事,咱们在这清西县是危机四伏,一切都得小心,说不定招待所门口就有人监视着您呢,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见您。”
姜父愤然道:“这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了?”
苏星晖问道:“姜伯伯,您今天来是来看姜师兄的吗?”
姜父点头道:“是啊,我儿媳妇回娘家去了,我老伴儿气得躺在床上动不了了,我只能让女儿女婿照顾她,自己来看朝阳了,我不相信他会干出那种事情来,可是今天我去派出所,派出所不让我见朝阳。”
苏星晖的眉头皱了起来,派出所不让被拘留人的家属探视?这可不寻常,他问道:“姜伯伯,他们有什么理由吗?”
姜父道:“他们说朝阳还涉嫌其它的犯罪,所以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苏星晖问道:“您没到姜师兄的单位去过吗?”
姜父道:“去过啊,可是他们单位的人不肯出面,他们说既然嫖娼了,该拘留就拘留,该罚款就罚款,他们还在研究对朝阳的处分呢,说什么闹不好要开除,可是我说什么也不相信朝阳会嫖娼。”
苏星晖断然道:“姜伯伯,姜师兄没嫖娼。”
姜父又惊又喜的道:“是吗?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没嫖娼警察为什么会抓他?”
苏星晖道:“我和章斌就住在姜师兄住过的那个招待所里,我从那个胖女人嘴里知道的,也就是您今天问她话的那个女人。她说姜师兄采访了不该采访的东西,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被警察栽赃陷害了。”
姜父再次愤然的说:“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这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
苏星晖道:“这样吧,姜伯伯,您今天晚上就把您今天的遭遇,特别是他们派出所拒绝您探视的经过,还有我说的姜师兄被警察栽赃陷害的事情写成一封举报材料,您明天一大早就赶回江城去,到省公安厅去喊冤。”
姜父有些迟疑的说:“喊冤有用吗?”
苏星晖肯定的点头道:“您去喊冤,肯定有用的,您听我的,赶紧回去这样做,清西县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姜父这才点头道:“那行,我就按照你说的去做。”
第544章 省厅督查组
苏星晖告别了姜父,他再次从水管爬下了楼,然后绕到了一条小巷里,从小巷里穿出去,来到了一条大街上,他走了几条街,确认身后没有跟随者,便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插进IC卡,拨了陆正弘家的电话。
陆正弘每天晚上都不会很早睡,他有很多文件要处理,这个时候,他同样还没睡,他接起了电话。
苏星晖小声的把姜朝阳的父亲今天来到清西县的事情告诉了陆正弘,他说他让姜父明天去省公安厅喊冤,陆正弘一听就明白了苏星晖的意思,这是给省公安厅一个介入此案的借口。
陆正弘说他知道了,他会安排的,苏星晖便挂了电话,再次绕了很长一段路,绕到了为民招待所的背后,爬水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才五点钟左右,苏星晖和章斌出门跑步,转悠到了章父住的招待所附近,没一会儿,就看到章父提着行李出来,急匆匆的去了长途车站,买了一张车票上车了,直等看到长途车开动,苏星晖才放下心来。
从清西县到江城有两百多公里,坐长途车速度慢,需要五六个小时,他现在出发,到达江城大概是中午了,那省公安厅做出反应,估计就是下午了。
只要省公安厅找到了介入此案的借口,他们派来的人到了清西县,那么姜朝阳也就安全了,而他嫖娼的事情本来就经不起推敲,省公安厅的人随便一查就知道,这是一起冤案,那么,离真相大白的时候,也就不远了。
这天中午,苏星晖还是在一个公用电话亭给徐玉甫打了电话,他让徐玉甫注意拘留所的情况,一定要保证姜朝阳的安全,这是为了防止那些人狗急跳墙,杀人灭口,虽然这种可能性不会太大,可是也要防着。
虽然段满堂在清西县一手遮天,可是毕竟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行凶杀人,徐玉甫想要护住姜朝阳的安全,这还是办得到的。
省公安厅的反应很快,这天下午六点多钟,省公安厅派出的督查组便赶到了清西县,督查组的成员共有五人,带队的是省公安厅纪委书记兼督察长万益民,而姜父也跟他们同车而来了。
这个反应是相当快了,就算姜父是十二点钟来到省公安厅门口喊冤的,就算他们来清西县路上开得很快,只花三四个小时,那么从他们决定成立督查组到出发这一系列的动作,只花了两个多小时。
这其中,当然有陆正弘推动的力量,如果不是他在后面推动,公安厅的工作效率不可能这么快,而更大的可能是姜父的喊冤根本就没人理睬。
省公安厅的动作这么快,让清西县的官员们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这是怎么个情况?省公安厅派督查组过来干什么?
心中犯嘀咕是犯嘀咕,不过,省公安厅来了人,清西县委书记段满堂还是得亲自宴请省公安厅来人。
段满堂亲自将万益民迎接到了县委招待所,让招待所安排一桌宴席,然后给万益民一行人安排了房间。
县委书记亲自安排的宴席,自然准备得很快,不到半个小时,一桌美味佳肴就上了桌。
段满堂呵呵笑着将督查组一行人请上了桌,他亲自给万益民沏了一杯酒,万益民也并没有拒绝他的这杯酒,脸上还带着微笑,向他欠身致意,这让段满堂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