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不是下手太早了?”盘小芹现在出落得人标致,思想活跃,远不是当年的青葱小姑娘了。
“不早。”我说,转而问她:“榨油厂现在怎么样了?”
“好着呢。”盘小芹
赞叹道:“树容哥办事你放心。”
“哥,你估计乡政府最快会什么时候开始动工?”
“他不动工,我们不能先动手?”我反问她,指点着说:“你们合同签的是一年内动工,你就动呀,砌一个围墙,挖一个地基脚,算不算动工?”
盘小芹恍然大悟般拍了一下脑壳,笑道:“还是哥厉害。我明白了。”转而结结巴巴地说:“哥,曾东明想辞职,你有什么意见?”
我想也没想直接决定:“辞职是好事。他一个写诗的人,在党校混一辈子,也成就不了自己,不如跟着你做生意。今后眼光不能老看着脚尖,要看长远一些。开一个超市,与开一个百货公司,没有本质的区别,只是规模大小而已。”
“他呀,也有想法。”盘小芹无限憧憬:“他跟我说,现在城里人老喜欢往乡下跑,喜欢吃农家菜,喜欢爬山,只要是农民的东西,他们都喜欢。”
“办农家乐?”我问,并不看好她的这个想法。
苏西乡太远,虽然有高山密林,也有奇峰怪壑,但并没有一个人文的景点。景点尽管是自然的才有神秘感,但缺少人文赋予含义,无非就是一堆乱石,一丛杂草,没有任何的生命意义。何况住在春山县的人,见惯了这些景致,农民的一切,他们不但没有诱惑,反而想尽一切办法要离得更远,似乎沾染了一丁点,身上就挂着了农民的象征。
“他跟我说,如果他有钱,他就把春山县开发成旅游县。”
盘小芹的话直接触动了我。
“你有什么想法?”我问,不动声色。
“我没想法,跟着你,我从不操心这些事。”盘小芹恢复一贯的嬉笑。
“小芹,今后你自己要多想事。嫁给别人做老婆,就要有老婆的样子,事事先想着家庭。”我一副大哥的形象。
“我不。”她噘起嘴:“是你不要我,我才嫁人。我嫁人了,你要担责任。”
我嘀笑皆非:“我担什么责任?”
“你当然要担责任。”她气鼓鼓地说:“你喜欢红艳姐我不怪你,你偷看枚竹我也不怪你,你跟薛老师谈恋爱我还是不怪你。可是你从来就没喜欢过我。我就长得那样难看?”
“没有啊。”我笑道:“我们的小芹多漂亮。女大十八变,你看你自己,现在要多美就有多美。”
“漂亮吗?”她在屋中央转了一圈,端详着自己。
“漂亮。”我肯定地回答。
“漂亮你还不喜欢?”
“喜欢啊,谁说我不喜欢了?不喜欢还会让你在苏西乡开超市?”我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
盘小芹跳到我面前,张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哥,我就要变成别人的老婆了,你心里舒服不?”
“舒服。”我拍着胸口说:“我们小芹长大了,我高兴。”
“我现在还不是。我还是我自己。”她暗示着我:“等我结婚了,就不是我了。”
“你永远是你。”我故意加重语气:“不管什么时候,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的小芹妹子。”
她高兴地笑起来,偏着头说:“不说了。我哥是个榆木脑袋。什么都不说了!哥,明天我就叫曾东明辞职,老鹰嘴的地,就让他去搞,刚好也可看看他的本事。”
看着她蹦蹦跳跳从办公室出去,我跟着走出来,站在走廊上,依着栏杆,远远的看见薛冰低着头过来。
第182章 摊牌
薛冰到访我一点也不惊讶。几年前她就能跑衡岳市找我要赞助,而当时我与她才一面之缘。
天旱得久了,必定会有一场狂风暴雨。
薛冰其实是个脾气刚烈的女子,在与我交往的几年里,她表面看起来柔和乖顺,骨子里却流着无比坚强的血液。她说过,这是一场与黄微微的战争,我是她们这场战争的胜利品。是胜利品!就有价值,世界上不会有一场没有价值的战争。一个男人,沦落为女人战争的胜利品,是荣耀?是屈辱?我已经没有过多的心思去分析了。
薛冰是我深爱的女子。我们的爱纯洁而高尚,我们的爱情曾经成为许多人的愿望,我们精心构筑的爱情城堡,却被黄微微轻易就攻破了。
我从来就没后悔自己深爱过!
不知道从那天起,我对她的爱开始变得淡然起来,仔细一想,发现自从我成为苏西乡的乡长后,每日心里出现的人就不再是薛冰了。
突然萌发出一个奇怪的想法,难道爱情也会随着地位的变化而不同么?
潜藏在意识里的欲望越来越强,我突然发现,苏西乡不再是我一辈子的梦想。
男人都有一个做皇帝的梦!我也不例外,我甚至做得更美妙。
男人大都博爱,都想着天下的女子归己所有,仿佛美色是生命中唯一的追求。
很小的时候,与几个儿时的小朋友各自谈理想,在他们做着科学家、艺术家、文学家的梦里,我别出一格要做皇帝。我甚至阐述说,我要设立一个“斩卵台”,把全世界的男人都拉来,一个个切去他们的尘根。世界上就剩下我一个,独霸所有的女人。
小朋友们轰然大笑,说我是色鬼,色魔,甚至有个小女孩说我是畜生。她问我是不是把自己爹的尘根也切了?
少时的许多荒唐和不羁逐年消逝,人在长大后慢慢成熟。人越成熟,越可怕!成熟后的男女会不知不觉恐怖起来,仿佛天底下没有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人,仿佛所有人都在觊觎自己的拥有。
初识薛冰,我还没有任何的逾越思想,她在我眼前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是千年苏西走出去为数不多的女秀才,她漂亮的外貌和百灵鸟一样的嗓子,曾经是苏西乡人的骄傲和榜样。她是苏西乡千百个家庭心目中的神。
薛冰与我相识到相知,最后到相爱,也算是苏西乡的一件大喜事。所有人都认为我们是最般配,最天造地设的一对。换了任何人,都不可能成就他们理想中的婚姻。
“我们今天回家吧。”薛冰站在我面前,低着头看着脚尖,面无表情。
“回哪里?”我吃不透她的心思。
“去我家,我妈要找你。”她看我一眼,目光有些慌乱。
我淡淡一笑:“有事吗?不过年不过节的。”
“过年过节你也没去啊。”薛冰的脚尖使劲辗一只小小的蚂蚁。蚂蚁太小了,在不平的水泥缝隙里躲藏着,企图逃过从天而降的横祸。
我冷汗淋漓,认识薛冰五年,谈了快三年的恋爱,她家的门朝南朝北我都不知道。不是我不去,有时候事到临头让自己不能成行,比如今年的拜年,出门时遇到一场大雨,山洪下来,铺天盖地,去薛冰家要经过一条本来不宽的小河,遇到山洪,小河转眼就能变成天堑。
大雨下了两天,洪水三天后才退去,乡政府组织灾后自救,这样就误了行程。
“你妈前段时间来过我这里。”我说,侧身进了办公室。我们两个人的事,站在走廊里聊,影响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