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领导的?”
“我是党领导的。”局长与他一人一句,针锋相对,各不相让。
眼看着又要来一场争论,我压住他们说:“都不要争了,还是听市委的吧。”
市委的指示一直迟迟不下来,太阳已经照到了屋顶。大坪里的嫌疑人犯都烦躁起来了。
刘启蒙书记就在这个时候来了,他一言不发,围着地上的一堆人转了一圈,疑惑地问:“都在这?”
“老板关在里面。”局长乖巧地答。
“没有了?”一丝失望的神色,悄悄布满他的面颊。
“没有了。”
“没漏网的?”
“不会有漏网的。事前没走漏半点风声。漏不了网。”局长兴高采烈地报告。
“不见得。”刘启蒙冷冷地说,转身要走。
走了几步,招手叫我过去,问道:“陈县长,你这事做得不错。”
我虚张声势地笑。我知道刘启蒙失望什么,在这些人当中,没有看到关培山!
他朝我竖了一个大拇指,扬长而去。
他前脚刚离开,后脚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市公安局局长的电话,张口就说:“我是衡岳市公安局局长朱雷。陈县长,早上好啊。”
我吓了一跳,衡岳市公安局局长?我可不认识。
市局领头警察赶紧过来说:“是我们局长。”
我赶紧打着哈哈说:“朱局长,您好。”
朱局长笑着说:“陈县长,辛苦啦哈。市委指示,春山县的假钞毒品案,由市局牵头,春山县公安局配合,组成联合侦破小组办案。你没意见吧?”
我一愣,当即陪着笑脸说:“我没意见,按领导的指示办。”
“好!”朱局长沉吟一下说:“此案事关重大,所有嫌犯都应该异地关押。市局意见,一律羁押在市局第一看守所。”
“明白。”我立正回答。
“起解吧。”朱局长挂了电话。
一溜车队,载着所有嫌犯,呜哇呜哇地从县公安局大院出发。
第428章 心照不宣
押解车刚离开春山县,关培山就派了邓涵宇急匆匆来找我。
还是他的新住宅小区,保安却不敢再拦我,任我横冲直闯进去。
关培山满脸倦容,颓丧地靠在沙发里假寐。见我进屋,睁开一双浊眼,轻轻颔首。
屋里弥漫着一股灰尘味,穿进屋的阳光里,能看见浮尘飞舞。如此境况,显示这里很久不曾住人。屋里因此没有生气,淡淡的落寞流散在每一个角落。
邓涵宇轻轻叫了一声:“老书记,来了。”
关培山挥手让他退出去,指着对面的沙发叫我坐。
“来了。”他的声音似乎从鼻腔里发出来,隐隐的一股鼻音。仿佛喉咙里堵着一口浓痰,让他无法畅快地说话。
一夜之间,他仿佛老了许多。甚至能看到有几根白发,在他稀疏的头顶,顽强地挺立起来。
这一夜,春山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麒麟山庄的陨落,像一块巨石投进宁静的水潭,激起的水花足以淹灭如日中天的火焰。
“谢谢你!”他面无表情,轻轻拍了拍沙发扶手。
我装作不明白的模样,吃惊地问:“老书记,你谢谢我干嘛?”
关培山不言语了,看着我莫测高深地微笑,良久,叹道:“小陈,你这人,前程不可限量啊。”
我受宠若惊道:“有老书记你扶着我走,我心里有底。”
关培山不置可否地摇摇头,他从沙发上站起身,绕到一面墙根前,眼睛盯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八大山人的水墨画,凝视半天后说:“大家心里都有底。”
他说了一句实话。没有我,他关培山此时应该在押解车上,与一帮从麒麟山庄揪出来的嫌疑人,龟缩在车里,垂头丧气等待未知的命运。
“有人失望了吧。”他哈哈笑起来,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小子,叫我如何感谢你。”
他的话几乎挑明了与刘启蒙的斗争,谁失望?除了刘启蒙,谁会在乎他关培山的死活?尽管他下马春山县,但他是廋死的骆驼,怎么也比马大!
正因为如此,我才在关键时刻,把他关培山悄无声息转移出来。我知道,关培山不是一株花,他是一颗刺,我不但要栽花,还要栽刺。只有刺,才会刺破脓疱,让创口愈合。
“从现在起,你帮我切割与麒麟山庄的所有关系。”他直接命令我。
我点点头,心里突然有一种预感。关培山如此说话,绝对不是命令,他一定有一笔交易与我做。
果然,他沉吟了一会,说:“小溪你还记得吧?”
我想起昨夜我们还在高速公路上旖旎,心里不由一阵激荡。
“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摇摇头。
“呵呵呵,你小子,说你愚钝,你比鬼还精明。说你精明,你身在官场,却没半点政治敏感。你告诉我,她姓什么?”
我莫名其妙地说:“小溪不是姓林吗?”
“没错。你还记得就好。我们省里有个副省长,姓什么?”他提示着我,慢悠悠的微笑。
我心里一动,难道她与省里的副省长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