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副乡长见常雨泽调查如此详细,又知道他是公安局领导,顿时来了兴趣,忍不住插话义愤填膺的样子说:“我们党和政府可
以放过大张村的村民,但是我们不能姑息纵容那些外来的阴谋分子,要是不是他们来我们这里搞破坏,大肆报道宣传抹黑,这
种小事咋会在全国闹得沸沸扬扬。根本不会惊动省里领导,我们兰马县内部就摆平了。”
这下,张金锁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村汉子不老实了,他反唇相讥说:“刘乡长,你说这话俺咋听着不是味!你们当官的都想俺们
老百姓老实听话,跟个奴才样!
以前收俺们的粮食,俺们得打好晒好送到粮库,还得俺们一袋袋的背到粮垛上去,合格不合格最后还是你们粮站说了算。
这会你们不收俺们的粮食了,你们看到地值钱了,你们又开始征俺们的地了,不管给俺们啥价格,俺们老百姓都得乖乖的送上
去,末了俺们老百姓连个大声话也不能说。你们乡里这样做还让俺老百姓活不?地没有了,俺老百姓都喝西北风去?
杨经理他们跟俺们大张村啥亲戚都没有,大老远的跑来帮助俺们,连一分钱都不要,你咋乱说人家是阴谋分子破坏分子,帮助
老百姓的人都是坏人吗,在你们当官的眼里是不是俺们老百姓也都是坏人,只有你们当官的是好人?”
如果在平时,这个农村汉子看见刘乡长这样的官员莫不低头哈腰,不要说敢反唇相讥了,估计连大气也不敢喘,看来他这次真
是出离愤怒了,他满脸通红,耿着脖子瞪着刘乡长说,“俺给常警官说这些事,是俺知道常警官是个好人,他不会欺负俺老百
姓,更不会随便治杨经理的罪。杨经理一不偷,二不骗,就是实实在在帮俺百姓做事,谁要是敢治杨经理的罪那就是没天理!
”
刘副乡长让张金锁抢白的得脸上肌肉一抽一抽的,不过他涵养很好,不仅没有冲张金锁发脾气,反而笑咪咪的说:“张叔说的
是,这些外来人要是真心实意来帮助我们大张村发展,来我们大张村投资办厂,提高我们村民的收入水平,我们乡政府会双手
欢迎,就怕某些人居心叵测,打着好心的幌子,暗中挑拨政府和群众之间的关系,最终会影响咱大张村的名誉,搞坏咱归德人
的名誉。”
常雨泽对他们的辩论不感兴趣,他也不想听他们吵嘴皮子,就打断他们的对话,说他的调查已经完了,让他们忙各自的事情去
。通过对张金锁的问询,他已经掌握了主要信息。
卷十、审判 9-06警察与骗子6
杨经理全名叫杨晓辉,现在深圳打工,户籍地是湖北人,他让张金锁看过他的身份证,张金锁没有记住他的具体家庭住址。杨经理打着“三农研究会”的牌子,却没有出示相关证件,据他介绍说“三农研究会”只是一些热心公益的农村青年在网上共同发起成立的,目的就是研究三农问题,维护农民权益。在徐虹替张云会辩护这件事上,主要是杨经理起的作用,所有事情安排都是杨经理跟张金锁洽谈的,张锋基本没有插话说什么,他的角色只是副手或者说跟班,张金锁对张锋这个人就没有多少印像,只是看到了照片才回想起跟着杨经理身边是有这么一个人。常雨泽对杨经理的调查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他开始调查张锋,就是李记者所说的事情,去年张锋做了什么好事,值得李记者采访上报。常雨泽把李记者叫到车中,询问他有关跟张锋接触的具体事宜。李记者仔细讲述去年发生的那件事情:李记者除了采访报导有关归德市政府部门的时事要闻外,还兼顾民生栏目的新闻素材。那一天,他接到一个电话,对他来说是一条新闻线索。打电话的是一个年轻人,他告诉李记者说他看到一个可怜的老奶奶,年龄有七十多了,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她们祖孙两个靠捡破烂为生,饥餐露宿,食不裹腹,在滨河路一带经常见到老奶奶带着小孙女提着一条破编织袋拾破烂,那个小女孩身上非常脏,有时候身上披着捡来的破烂衣服,有时候就光着身子,那个小女孩非常可怜,一点都不讲卫生,从垃圾桶里捡到了别人扔掉的水果或者食物,她拿出来就吃。来电的青年说,他感到那对祖孙二人非常可怜,他曾经给那个可怜的小女孩买饭吃,还给那个老奶奶一些钱,可是他毕竟财力有限,无法提供更大的帮助。他给李记者打电话,目的是想让他在报纸上呼吁一下,看能不能得到社会上其他有能力的人的更多帮助。李记者接到这个电话,起初没有觉得有多大新闻价值,他感到这个信息更象是救助电话,世上不幸的人太多了,有的家庭是因为重病导致赤贫,有的是因为横祸导致赤贫,还有的是因为受意外伤害而导致贫困潦倒。他作为媒体记者,接触到的这类信息太多了,他很想把这些救助信息都报导出去,让这些可怜的家庭得到帮助,可是他知道不可能,他的能力是有限的,新闻媒体的力量是有限的,除了极个别的困难家庭因为媒体的报导,广泛传播后得到社会人士或者政府的帮助外,大部分不幸的家庭仍然在延续悲惨的景况。但是,李记者决定采访一下这个打新闻热线的热心青年,因为他从电话中能听出对方的诚恳和急切。现代社会人情冷漠,这种热心公益乐于助人的年轻人太少了,如果事情属实,他觉得很有必要在民生栏目宣传一下。根据热线电话的提示,李记者来到那祖孙二人的临时栖身之处。挨着铁道旁边有一座半倒塌的小屋,以前是一座配电屋,后来电力设备拆除了,这座小屋没人管理,塌了半边,曾经有些路人把这半边小屋当作临时厕所,后来这祖孙二人来到归德,就选了这半间小屋为家。李记者来到的时候,电话中的那个热心青年正在那里。这个热心青年介绍说他叫张锋,看他年龄有二十多岁,衣服穿着比较整洁,身材不高,显得精壮干练,他的眼睛很热情,不过他的表情非常古怪,没有半点笑色,后来听他介绍说他小时候得了面瘫,留下后遗症,就是不管喜怒哀乐脸上都没有表情。当时张锋正在劝说那对祖孙二人搬迁新家,她们住的地方真是寒碜,小屋房顶都塌完了,只剩三面墙,墙头上扯着一张粘满尘土的花塑料布,这就是为祖孙二人遮风挡雨的“屋顶”。半塌的屋子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废品和垃圾,靠墙角处是一个煤球炉子、做饭的锅,一张破木板铺在地上就是祖孙二人的床铺。这样寒碜的居住条件让李记者看了心酸。从记者的职业角度,他开始仔细询问祖孙二人,她们是哪里人,为什么不留在老家,老家还有什么亲人,她们在这里如何生存等等。原来,这对祖孙二人并非是归德市区的人,而下面大康县农村的,老奶奶姓江,年逾七十,无子无女,十多年前老伴去世,她在老家主要受侄孙辈和邻居们的救济,村里也给她发些救济,她还有两亩地,但是她无力耕种,都交给晚辈耕种。虽然说她在老家不至于饿死,但是却没有零花钱可用,毕竟年龄大了,不免经常有些小病,都要花钱。老奶奶又是心傲之人,不想四处求人,就孤身来到大康县城捡破烂换钱。后来,老奶奶在路边拾到一个弃婴,可能生下来就有病,她的父母就把她抛弃了。老奶奶担心她没能力养活这个小婴孩,就把算送人,可是人家一看这个育婴浑身烂疮明显有病的样子,都没有人接受。没奈何,老奶奶就独自抚养这个弃婴,结果这个弃婴生命力天顽强,竟然活到现在,还是很健康的模样。县城毕竟废品较少,老奶奶在县城靠捡破烂无法抚养这个捡来的小孙女,就带着她来到了归德市,然后就住到这个栖身之处。虽然归德市的废品比县城多些,但是老奶奶依然活得非常艰辛:几块抠掉霉点的油饼,三棵小白菜切成段加水煮,煮沸放点盐,就算一顿午饭。老奶奶捡破烂换来的钱不够饭菜钱,全靠从垃圾桶里捡,青菜都是从菜市场捡人家扔掉的。
不过,老奶奶非常乐观,对生活充满了感恩,她感激热心的归德市民,她说有许多热心市民经常给她们送东西,衣服、被子、用俱、食物等,有时候她去人家收破烂,人家就把许多废品免费送给她,有时候还有人送钱,几十上百的都有。然后,老奶奶就重点提到眼前这个热心帮助她们的小张,他不仅经常给她们买吃的用的,还提出让她们搬到更好的地方去住,还说要给小妞妞找幼儿园上,不能一直当野孩子。老奶奶说她也知道小张不是本地人,只是在店里给人打工,挣钱也不容易,她非常感谢,只是她不想再麻烦小张,觉得在这里迁就下去就行。张锋把李记者叫到旁边,动情的说,他也是孤儿,从小就是被人要的孩子,长大后,他的养父死了,养母改嫁后也不要他了,他现在就是孤儿,因为没有亲人,所以他特别同情这对无依无靠的祖孙二人。他说天很快就热起来,到时候要是下大雨,这样简陋的破屋就会四处进水,根本不能居住,而且这个小女孩已经四五岁了,也该上幼儿园了,她现在每天跟着奶奶捡破烂,不讲卫生,不讲文明,也没有小伙伴,以后长大了怎么办?张锋说他已经替她们找好了住处,条件比这里强多了,他说他现在只能做这么多,要是以后让小女孩上幼儿园,就不是他的能力了。他说他会尽最大能力帮助这对可怜的祖孙二人,虽然不能改变她们的命运,但是能让她们生活环境稍稍好点他就心满意足了。他还劝李记者帮他一起劝说老奶奶搬家。当李记者讲到这里时,常雨泽脱口而出:“最后那个老奶奶她们是不是搬到老棉纺厂家属院那片准备拆迁的楼房?”“咦,常局长怎么也知道,你看了我写的那篇报导了?”李记者惊讶的问。“没有,我是刚好去那块地方办案,无意间看到那个捡破烂的老奶奶,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跟你说的情况差不多,所以我就猜想是她们。”难道说张锋真是一个充满爱心的高尚青年?要知道他以前可是专业级别的诈骗犯,只有他骗人钱财,什么时候会大方到无私帮助他人呢?这种行为如果发生在徐虹身上似乎更可信。他的心隐隐有些不安,他开始联想某些不正常的东西。他让李记者继续讲下去。张锋的这个举动真正打动了李记者,他相信张锋是真心帮助这对祖孙,人都是有善心的,只是乐于奉献的程度有高有低,象看到这对可怜的祖孙二人,人的善举大多是送给她们一些食物、日用品,或者送给她们一些钱,但是张锋却能从改善她们的生活环境着想,给她们换一个新的往处,这种爱心就是真正的付出了。为此,李记者也主动帮助他劝说老奶奶,让她们搬到张锋找好的地方。听张锋介绍,他让他们搬迁过去的地方是待拆迁的老楼房,但是居住条件要比这露风露雨的半塌房子强上百倍。老奶奶也并非不想搬家,只是她觉得张锋给她们的恩惠太重了,她觉得承受不起。后来还是在李记者和张锋两人的劝说下,老奶奶最终同意搬家。
卷十、审判 07警察与骗子7
李记者亲自下手帮助张锋收拾老奶奶家那些肮脏不堪的生活用品,都打包装进三轮车里,拉到老棉纺厂家属楼里。等老奶奶搬进新家,张锋才告诉李记者,说他也住在这里,他知道这里有闲房,房租特别低,所以他才有能力替老奶奶垫支房租。李记者对张锋的善举更加赞许。张锋只是一个在归德市打工的普通农村青年,从他居住的恶劣环境看,他在足疗店的收入状况一定不怎么样,他收入低,生活条件很差,可以说他连自己的温饱都是刚刚解决,他却为这对祖孙付出那么多,这更能彰显他的精神可嘉。李记者决定在民生栏目写篇稿子,赞扬张锋的善举,也希望能引起更多社会爱心人士的关注,给这对可怜的祖孙二人提供更多帮助。当然,他不会给张锋当面保证说一定能见报,因为所有新闻稿件都要经过领导的审核,他只是程式化的说尽量争取见报。张锋给李记者提出一个请求,不管他做的事情能不能见报,他请求李记者能就他的善举再去他所在的门店采访他的老板。他解释说他在门店打工不容易,他做这些事情都是偷偷摸摸做的,怕被他老板误解,认为他在外面做杂事,影响他在门店里的工作。如果李记者能采访他老板,这样他老板就相信他是什么样的人,在做什么样的事了,很可能会表扬他,以后也可能会多多关照他。李记者觉得张锋这个提议不过分,哪个老板不喜欢手下员工们乐于奉献呢,这种员工品德高尚,不会给公司带来恶意行径,会给公司卖力工作,并且这种人乐善好义,不贪财的员工自然不会经常央求老板涨工资。不过,李记者还是没有轻易答应,他说考虑考虑吧,他的工作很忙,不见得有时间再专门去采访他的老板。就在李记者准备离开的时候,张锋突然做出一个异常举动,他打开钱包,从里面取出厚厚一叠子钱,大概有两千多元,他说这是他刚发的工资,他非要塞给李记者。这个举动让李记者心中非常不悦,本来感觉他是很单纯的青年,怎么会有这种肮脏想法。张锋边塞钱边诚恳的说,李记者经常在外面跑,很辛苦,收入又不太高,他说这点钱是给李记者的辛苦费。他的动作很熟练,就象生意人求官员办事送钱送礼那样。他的语气非常诚恳,那语气仿佛是他站在社会阶层的高位,低头俯视李记者,理解和同情李记者的工作。李记者当然没有接他的钱,反而是严肃批评他,不要亵渎他们媒体记者,不要认为凡是行政人员都喜欢拿人钱财,他有他的职业操守,他报导新闻事件,关键要看这则新闻事件有没有报导的价值,能否给报社带来关注度,能否给社会传递真能量。张锋助人为乐这件事情,是应该得到社会赞扬的,报社也有义务报导这方面的事情,但是最终能否见报,还要看版面的安排,以及领导的审核等因素。李记者说他会尽量争取见报,然后就跟张锋分手了。他当时认为张锋拿钱贿赂他是为了让他的善举见报,博得好名声,或者是他想让那对可怜的祖孙得到更多关注。“你最后去采访他的老板了?”常雨泽插话问,他突然有这种感觉,张锋意图行贿李记者,并非是渴望登报露脸,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这间也”,他可能更想让徐虹知道他是一个乐于助人的热心青年。“是的,我觉得张锋说的有道理,要是手下的员工做了好事见报了,连老板都被蒙在鼓里,这也是对老板不尊重。再说,我要是去店里现场采访他老板,也会让他老板感到骄傲,事后自然会对张锋另眼相看,要是以后再给他涨点工资,也算是对这个热心青年的回报了。”李记者接着讲下面的事情:第二天,李记者决定去采访张锋的老板,他心中大致整理了一个采访大纲,他来到张锋所在的足疗店,店名他现在还记的清楚——“玉洁足疗保健中心”,他来到门店时,张锋正在店门口站着,穿着整齐的工装,满脸堆笑把他迎到店里。刚进店门,李记者就感觉这家门店虽然不大,格调却比较高,不象其他足疗店,一进门就是俗不可耐的招财进宝的装饰,这家门店装饰简约,透着居家的温馨,门口的迎宾员也长得非常漂亮,欢迎客人的言行举止大方得体,这是五星宾馆迎宾员才有的气质。张锋把李记者一直送到办公室,他告诉李记者,他老板正在办公室里办公,他老板姓徐,是一位女士,她做事低调,不喜欢张扬,李记者先进去办公室跟她聊聊,如果她同意采访,就采访,如果不同意,那就打声招呼算了。张锋让李记者自己进去,他不方便跟过去。李记者采访人多了,什么脾气的都有,他答应不会给张锋带来负面影响,他感觉张锋在店里不是普通店员,起码是领班以上的职位。李记者推门进去,准备采访张锋的老板,可是,当他第一眼看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女人时,顿时有一种惊艳的感觉!李记者已经听张锋介绍过了,他老板是一个女士,只是没有想到她会是一个这样漂亮的少妇。李记者经常出入那些公共活动场合,见过许多漂亮女人,也见过许多名女人,但是与眼前这个普通而真实的女人相比,眼前这个女人才真正阐释了美丽高雅的含义。李记者到现在还有那个女人的深刻印像:那个女人穿着一条水绿色的长裙,盘发,耳垂上吊着两颗珍珠耳坠,她的五官富有立体感,脸部轮廓非常柔和圆润,给人恬静优闲富足的感觉,她肤白如雪,臂如嫩藕,脖颈细白高展,她那样自然优雅的坐着,仿佛是从中世纪走到现代的宫宦贵妇,美丽优雅娴静。李记者从惊艳中回过神来,他向徐老板说明来意,又简单介绍张锋助人为乐的事情,他有意把这种好人好事登报宣传,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想来店里再深入了解一下,看张锋的人品是不是真的名符其实。听了李记者的介绍,徐老板非常高兴,她笑的样子很甜美,她说她很高兴店里的员工能做出这样的善举,她首先肯定了李记者所了解的有关张锋的信息,他是一个孤儿,去年才开始来店里打工,他仗义疏财,乐于助人,吃苦耐劳,进步很快,店里员工都喜欢他等等李记者跟徐老板的交流很愉快,他能看出来,她的修养很高,待人热情,对张锋的描述客观公正,没有那些过分的客套。结合她的容貌和言谈,根据李记者多年的采访经验,这样美丽高雅的少妇必然大有背景,说句难听话,只有相当身份的男人才可能娶得这样漂亮的女人,并且,足疗店还是比较特殊的休闲服务行业,这种门店凡是规模大点的都是有背景的。李记者对徐老板的家庭背景并不了解,他当时甚至有种恶意的想法,象徐老板这样气质高雅的少妇该不是市里某位高官包养的情妇吧。根据李记者的经验,如果徐老板是官宦人家的正妻,该不会窝在这样小小的足疗店里,自然是在行政事业单位从事悠闲的差事。最后,李记者跟徐老板握手告别,徐老板提出一点要求,她希望李记者在报导张锋时,尽可能多宣传他的高尚品德,而不要宣传门店的信息,不要提出“玉洁”门店的名字,任何能透露门店信息的内容都不要见报。她解释说生意人都不希望高调,小门店全靠回头客捧场,她不希望报纸给门店“免费广告”,说不得会适得其反,招惹工商行政部门的“关注”。李记者表示理解,登报时他会回避店里的任何信息。回到报社,他很快就写好了稿子,可是让主编给枪毙了,说报纸版面有限,先紧着时政要闻报导,这类大众化的民生新闻先放放。中国只有一个“雷锋”可以在任何报纸媒体高调宣传,其他更多人“学雷锋做好事”都不见得会被人宣传报导。象张锋这种行为纯属个人爱好,背后又没有机关单位的推荐,想登报受表扬确实很难。不过,经过李记者的不懈努力,几天后,这则好人好事终于见报,内容也大幅压缩,只有在报纸底角的一小小豆腐块,大概百十来字吧。李记者让人给张锋和徐老板送了几份报样。张锋看到报样后立即给李记者打电话,连声感谢,说只要能见报,肯定会有更多热心人士关注和帮助老奶奶她们。徐老板也给李记者打来了电话,赞扬说党报就应该多报导有关平民百姓的事迹,天天宣传领导们的丰功伟绩只会让受众越来越小。她说她被张锋的助人精神感动,以后也会多关心帮助这些社会弱势人群。“见报以后就完了吗,你后面再没有跟张锋和他老板联系吗?”常雨泽又忍不住问。
08警察与骗子8
他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蹊跷,店里员工登报受表扬,这对一家小门店来说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呢?如果说张锋别有用心,故意隐瞒此事,为什么店里其他人不议论呢?虽然说他的小店从不订阅归德日报,但是徐虹收到了报样,她为什么也不说说呢,她不仅没有给他提过这件事,估计她也没有给陆文凤说过此事,否则的话陆文凤肯定会给他汇报。他们两个为什么要隐瞒这件好事呢?
李记者回答说:“那件事情见报后,很快就有热心人士打来热线电话,说要帮助那对可怜的祖孙,凡是送钱送物的我都让他们直接转给了那个老奶奶。我同时也在关注那对祖孙二人,看她们的生活是否能因此有所改善。
后来我听张锋说,在其他热心人士的帮助下,那个小妞妞上幼儿园了,她们祖孙的生活也基本稳
定了。事情过去久了,我也就再没有跟张锋联系过。但是我对他印像很深,所以刚才一看见他的照片我就认出是他。”
李记者说到这里,突然又发出一声惊叹:“咦!我怎么看今天的徐律师那么面熟,她,她就是那个女老板,张锋的老板,玉洁足疗店的老板!”他的目光落在常雨泽脸上,愕然问,“徐律师不是常局长的爱人吗?那家足疗店是常局长的生意?”他对徐律师的身份早打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个漂亮的足疗店女老板正是今天意气风发的徐律师。
常雨泽笑了笑,随意的样子说:“是啊,玉洁足疗店就是我开的,这不是公务员不准经商嘛,去年有段时间我就让我老婆到店里管事,那时候她从她单位离职了。
不过,我现在跟徐律师已经离婚,各做各的事,谁也不管谁。去年网上那些日记搞得人神经,谁也受不了啊。今天看到她出庭辩护,我有点好奇,想查查是谁邀请她过来打官司的,所以才找你了解点情况。
没事了,法庭都已经宣判了,张云会无罪释放,徐律师官司打胜了,省里领导也下达指示了,我不会再追究任何人任何事,只是了解而已。今天李记者所看到所听到的事情,希望兄弟不要写到任何稿子里,这是我的私事,希望兄弟理解。”
“我明白,我明白,常局长放心,我作为记者还是有这点职业操守的,今天有关常局长和徐律师的事情我不会写一个字,也不会给人说出半个字。”李记者怎么不明白呢,他非常明白,从常雨泽表现出来的反应来看,用脚趾头都能想像出来,常局长、徐律师、张锋三人之间必然有复杂的关系。
张锋不过是他们门店里的一个普通修脚工,他怎么能跟美丽如斯的徐律师有感情瓜葛呢?郑局长因为跟徐律师有隐情,堂堂一个局长最后被斗得身败名裂潜逃到美国。张锋只是一个小小打工仔,他就不怕常局长收拾他吗?如果这种隐情上网或者见报,一定比港台明星的那些八卦新闻更加吸引人的眼球吧。
李记者到村委会继续他的采访任务去了,常雨泽坐在车里长久的沉思。如果把孙猴子深夜看见徐虹在张锋房间里与他鬼混这起事当作“案件”,那么今天李记者讲述的事情跟案子有什么关联呢?常雨泽开始慢慢推演:张锋把妞妞和她奶奶安置在他所租住的楼房,与他门对门;张锋意图行贿李记者,让他采访徐虹;徐虹接受了采访,认为张锋是一个热心青年,这很对她的性格,她对他开始欣赏;徐虹也开始关注妞妞的生活,帮助她上幼儿园,甚至带妞妞到家里跟露露玩;徐虹在接送妞妞的时候,自然会经过张锋的家门,甚至有可能妞妞也正好在张锋家里玩耍,张锋可能会热情邀请她到他家里坐坐……久而久之,这个早就背德的女人就跟张锋慢慢发生情愫,然后就发生了后面孙猴子所看见的丑事。
只是,这里有一条线索需要确认,张锋刻意帮助妞妞和她奶奶,还让她们住到他的对门,是他无意为之,还是早有预谋?如果说张锋是无意为之,后面发生的案子只是顺其自然,那么这起案子就是孤案,没什么值得推敲;如果说张锋在最初帮助妞妞和她奶奶时就有预谋,那么他谋划阴谋诡计的能力太强大了,这种环环相扣的设计和耐心非常人所不能及,只有大阴谋家才能设计这样的诡计。
常雨泽突然笑了,他把事情想像得太复杂了,也把张锋想像得太强大了,他无非是一个骗过钱色的无耻小人,她无非是一个堕落淫欲的无耻女人,这对无耻男女臭味相投,一拍即合,谁也不用设计谁。
常雨泽放下心头杂念,决定按他的思路出牌,以前的事情他可以暂且放下,唯有张锋一再挑战他的底线必受惩罚,教训这个小人势在必行。
孟市长出马,大张村的问题顺利解决。孟市长在会上给大张村民宣讲了一番肯定和鼓舞的话,大张村民都象三伏天吃块冰淇淋般舒服,全村老少莫不鼓掌欢迎,感恩戴德的欢迎。
孟市长人家是多大的官啊,在归德市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人家恁大的官能来到咱大张村跟咱村民面对面说话,一点也不摆铺,这还不是大张村的荣幸!
中国农民最可爱,祖祖辈辈都是从地里刨食,勤劳朴实,任劳任怨,总想着如何伺候好上面的老爷。上头随便赏赐个开心果,他们就欢喜得不得了。当年闹得轰轰烈烈的一百多条好汉,朝庭给了个甜饼,还不扔了刀枪,捧起朝庭的诏书,屁颠屁颠的叩见皇上去了。
大张村的村民自然比不得那些英雄好汉们,自然更加的欢欣鼓舞了。相信等省工作来到大张村时,村里肯定是张灯结彩一片欢腾景象。
常雨泽没有等孟市长的会议结束,他提前返回归德市,准备捉拿张锋。这时候,他打听到徐虹也已经回到市区,带着露露上街去了,她身边没有出现张锋的影子。不过,常雨泽肯定张锋来归德了,现在很可能还没有离开。
常雨泽回到局里,让人把手机监控仪送到他办公室。他输入张锋的手机号,仪器显示他的手机号码还在上海,他暗笑,张锋到上海肯定办了新手机号,他来归德一定是拿着新手机号。他立即给许娜打电话,向她询问张锋是否有新手机号。
许娜立即报出张锋的新号码,她骂张锋是小鬼子,偷偷换了手机号码,谁也不告诉,她是偷看蔓蔓的手机才知道,她接着又开骂张锋,说这个小人越来越嚣张,越来越无耻了,蔓蔓已经答应帮他出国,甚至还答应到了美国给他办绿卡,这个人还不知足,不仅不心存感恩,反而得寸进尺,又提其他要求,甚至想占侵犯蔓蔓,这个不要脸的小人真是罪该万死!她还拿话挤兑常雨泽迟迟不收拾这个小人,是不是投鼠忌器。
常雨泽不想听她恶毒的语言,立即挂断电话,他不清楚为什么许娜如此憎恶张锋,听她的语气,要是张锋落在她的手里,她甚至能千刀万剐了他。想来真是张锋作恶多端,神鬼共愤了吧。他立即在手机定位仪上输入张锋的新号码,清晰显示张锋正在归德,具体地址在北郊。他的心咯噔一下,看仪器显示的位置,非常接近丽水家园,难不成徐虹带露露上街玩,这个小人就躲在她的别墅里?
他妈的,你今天就是躲进老鼠洞里,老子也得把你挖出来,让你知道归德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常雨泽心头火起,拉开抽屉,拿出他的配枪。前段时间他带队抓捕人贩子,考虑会遇到暴力抗法,他就随身带着配枪,这两天案子刚完结,他还没有交上去。
上次他与张锋在别墅相遇,那小子还叫嚣朝他开枪,他以为他不敢开枪打他,他当时是没有带枪,这次他带上真家伙,让他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胆量。当然,他不会轻易动枪,收拾人有许多方式,警察整治罪犯刑罚多的是。
常雨泽立即开车向北郊赶去,同时打电话让刘宏利带几个人跟去,上次让他们修理过张锋,这次是熟人熟路,他不相信这个小人还能玩出了花花。
顺着监控器的指示,常雨泽来到北郊丽水家园,还好,张锋没有在这里,他所处位置在丽水家园东一千米左右。这时候刘宏利也带人赶过来,两辆车,六个人,都是刘宏利的嫡系部下。作为兄弟也好,朋友也好,刘宏利都是可交的人,常雨泽对他比较信认。
北郊这一带都是新开发的区域,住户入住率不高。顺着仪器指示,他们来到另一个新建小区——松江苑,这个小区档次比丽水家园稍低些,环境也差些,里面不全是别墅,也有带电梯的多层楼房。常雨泽带领刘宏利几人快速包抄过去,在一栋楼房前,他们找到了张锋。
09警察与骗子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