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道:“有这道屏障至少好些,麻烦的是老虎很有耐性,它会一直盯在后面等待我们疏忽、犯错误。”
事已至此,大家反而没了恐慌情绪,小鲁监视狼群,小区监视老虎,蔡雨佳不停地添加木柴干草,把篝火烧得旺旺的。接下来几个小时两边均无将战争进一步升级的意愿,只是单调而紧张地对峙,直到凌晨五点多钟天色渐白。
先是狼群中发出短促的呜咽声,陆续退出战场,老虎仰头转了转颈脖,两只前爪轮流伸到嘴前舔了一会儿,一声不吭转身离去。大家这才松懈下来,顾不上再出现其它危险,横七竖八地躺在篝火四周呼呼大睡,直至炙热的阳光晒得他们皮肤发烫。
经历夜里的惊心动魄,又没补足睡眠,整整一天大家都没精神,行途中很少交谈说笑,默默沿着山涧进入94号山峰,攀到峰顶朝西看,前面有两个选择,一是接着翻越左侧山峰进入丘烛山,一是从前方树林迂回后穿越长长的山谷抵达丘烛山山腰。
两个方向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路,而且同样危险,昨夜的老虎和狼是主动撤退而非被打垮,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两名特警不吱声,看着蔡雨佳。若没有昨夜遭遇,蔡雨佳肯定自信满满,此时他才知道在深不可测的大山面前,人渺小得连蚂蚁都不如!
“再往前走一段路,实在找不到就打道回府……今晚无论如何要找个安的地点过夜。”蔡雨佳说。
穿过坡度直向下、原始泽被极为完整的树林,山坡除了大树就是小树,还有枝枝蔓蔓的野藤和杂草,蔡雨佳不顾疼痛和蚊蝇,不时钻进树杈和草丛里寻觅,甚至冒险趴到悬崖边向下眺望,令小区和小鲁胆战心惊。
“有了!”蔡雨佳突然狂喜地大叫一声,满脸笑容地从枯树桩上采下一只野生茹,捧在眼前反复端详,如获至宝。
小鲁诧异道:“蔡博士,我看这只茹跟雾都镇大棚里长的没什么区别啊。”
“哪里,你看色泽、形状、饱和度都不一样!”蔡雨佳兴致勃勃将野生茹塞进包里,不提回去的话了,大步往前面走,过了会儿又在石缝里发现几只,更加激动,步伐快得两名特警都有点跟不上。
走着走着,小区停下脚步,警觉地四下张望,抽了抽鼻子,道:“不对,有股怪味儿!”
经他提醒小鲁也发觉了:“不是怪味,好像是工厂排放废气的味道……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厂子?”
蔡雨佳象是没听见,一个劲地催促:“快,快向前,争取日落前赶到前方山谷。”
小鲁和小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掏出手枪,道:“我们在前面开路吧。”以他们的经验,躲在深山开厂要么是秘密制毒据点,要么是地下军火作坊,总之十分危险。
沿途蔡雨佳又在不同地点发现野生茹,兴奋得象个孩子似的,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到山谷。
急行军三四里路,前面被一条山涧挡住去路。涧宽不过四五米,但下面很深,从岸口到涧底足有五六米高。山涧两侧是一块块形状各异的的石头,有的锋芒毕露,有的滚圆如球,有的布满小洞,有的如同镂空的木版画,证明着千百年的沧桑岁月。
蔡雨佳见涧水不深清澈见底,,大概只有三四十厘米,遂卷起裤脚准备淌过去,两名特警却迟迟不动,目不转睛盯着对岸。
“怎么了,快走啊!”蔡雨佳见两人不动有些奇怪。
小鲁刚说了两个字:“对面……”
蓦地右后侧石头堆里响起清脆的声音:“不准动,举起手来!”黑乎乎的双管猎枪枪口从石缝里伸出来,瞄准着蔡雨佳。
两名特警同时听出对方身份,笑了起来,小鲁道:“是不是叶总?别开玩笑了,出来吧。”
叶韵收起猎枪慢慢现身,却是满脸寒霜,来到三人面前道:“你俩回避一下,我有话跟蔡博士说。”
小鲁和小区知她从雾都镇跟踪至此,绝不会仅仅为了开个玩笑,也知方晟对她极为信任,当下点点头避到十多米开外。
蔡雨佳扶扶眼镜,疑惑地问:“叶总怎么有空来这儿?”
叶韵摘下胸前挂的望远镜,冲对岸呶呶嘴道:“你看一下。”
望远镜里对岸乱石堆一片寂然,说不出哪儿不对劲,但总觉得蕴藏某个不可测的风险。
“没什么呀。”蔡雨佳道。
叶韵伸手从他包里拿了只野生茹:“我猜蔡博士一定顺着它过来的,是吗?”
“我需要品质更高的原生株,这样才能解决之前碰到的技术难题,”蔡雨佳又问,“叶总为什么而来?关于采购,还是人工种植?”
叶韵长长叹息道:“樊博士死得真冤呐……”
第406章 涧底涵洞
蔡雨佳惊得倒退两步,吃吃道:“你,你,你说什么?”
叶韵向前逼进两步,冷冷道:“樊博士和专家组早就知道它的学名叫韭榀茹,通常伴生于金锡等稀有金属矿资源,有它出现说明附近有金矿!你们根据这一线索排查了原先废弃的金矿,再沿着其分布规律向丘烛山方向深入!在此过程中对方发觉你们的意图,悄悄弄了手脚使樊博士等人遇害身亡!”
“胡说,一派胡说,你不能凭臆想歪曲我们扶持大山经济发展的好意……”蔡雨佳大叫道。
“凭心而论你们尤其樊博士为顺坝做了很多实事,也指明了发展农副产品经济的方向,但贡献与贪欲是两码事,功过不能相抵,”叶韵肃容道,“你们故意隐瞒韭榀茹的伴生性,多次偷偷摸摸寻找金矿,本身就说明问题,幸好在这个问题上你们走得不太远,还未涉及真正的犯罪。方书记让我始终在雾都镇盯着,就是防止你迈出关键的一步!”
“方……方书记都知道了?”蔡雨佳汗涔涔问。
“那天晚上在食堂吃饭时方书记拿出野生茹试探,很明显你没说实话,后来省里相关部门对于矿石、野生茹的检测结果也证实了方书记的猜想。”
蔡雨佳长时间沉默,此时山风呼啸,天地间格外苍凉和萧条。
“抱歉,我们撒谎了,”蔡雨佳开口道,“怎么说呢?在中国搞并非热门的农学研究,最大的问题是缺少经费,各种形式的差钱,从导师到我们以及跟在后面的研究生绞尽脑汁筹集资金,可是没辙……诚健到顺坝挂职期间,一个偶然机会发现了韭榀茹,也发现有人偷偷开金矿,便私下商议设法找到金矿所在地,哪怕悄悄弄点金矿石出来也能解决经费不足问题,没想到顺坝恶势力真是无所不在,勘探期间对方已经发现我们的意图,于是……”
他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等他平静下来,叶韵道:“对于你们学术研究的困境,我表示同情,但偷偷寻找金矿企图从中牟利,这件事你们做得不对!”
“是的,我承认。回去后我立即回县里向方书记承认错误,主动辞职并离开顺坝!”
“你的去留问题由方书记处理,我不管,”叶韵道,“我之所以这会儿出现,是担心你重蹈樊博士的覆辙。”
“什么覆辙?”蔡雨佳没听懂她的话。
叶韵冲山涧那边扬起脸,道:“那片乱石堆……带有很明显的人为痕迹,应该是守护金矿的第一道防线,倘若贸然过去等于背水一战,根本没法挡住对方攻击。”
“哦——”
再仔细看那片乱石堆,竟多了几分肃杀之气,难怪刚才两名特警也紧紧盯着对岸,大概嗅到某种危险气息。
“快走,如果对面发现我们有所察觉,没准要追杀过来!”叶韵道。
“好,立即回去。”
蔡雨佳终于下定决心,两名特警听说回镇松了口气,虽然见蔡雨佳神色异常,而叶韵也不象往常笑得迷人,总算了却一桩任务。
与此同时鱼小婷和明月在大风坳峡谷地带已经转了三天,几条小路都试过,均被乱石堵死,虽然更坚信有人刻意为之,但没法进去探个究竟。
第四天早上,明月在泉水边洗了把脸,疲倦地说:“我已撑不下去了,这样好不好,今天再努力一次,不行只能打道回府。”
鱼小婷有些不情愿,但她知道能做到明月这样已很不容易,换普通女孩子第一天就累趴下了,想了想道:“还有未探测的小路?”
“陆地已无路可走,不过还有水路……”明月定定出了会儿神,“很危险,我只是说说而已,是否冒险由你决定。”她看出鱼小婷与方晟关系不同寻常,言语间非常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