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四点,吴晓燕开车送杨烈到火车站与另外两个兄弟汇合,杨烈本来不想让她跟瞿婉婉碰面,但又没啥理由拒绝吴晓燕的好意,于是只能在心里盼望两个兄弟能见机行事,帮他分散一些吴晓燕的注意力。
这回杨烈的运气似乎不错,瞿婉婉根本没有出现,她已经将票交给了提前赶到的两个兄弟手中。杨烈与吴晓燕道别,然后跟两个兄弟一起检票进站。上车时,因为他拿的是软卧车票,便与杨积书和杨家和分开,等他进了软卧包厢,结果发现瞿婉婉居然穿着一身便装,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看你这身打扮,不像是跟车上班啊?”杨烈一脸纳闷,有些无奈的说。
“难得本姑娘心情好,所以打算去申城陪琪琪玩几天。”瞿婉婉翘着二郎腿,一副看你能把我咋滴的表情。
青河站是始发站,软卧车厢里面还有两张上铺空着,等到列车员过来把票换过之后,瞿婉婉把包厢的门拉住然后反锁,狭小的空间里面气氛马上就暧昧起来。
杨烈没敢吭声,拿起包里的一本书,努力将注意力放到书页的字里行间。瞿婉婉见状,直接坐到了杨烈这边,将肩膀挨着杨烈,把头伸过来问:“我就那么没有吸引力?逼得你宁愿看书也不理睬我!”
杨烈已经闻到了瞿婉婉发丝间的清香味道,他被瞿婉婉的问题弄得有些心烦意乱。
“正是因为你太有吸引力了,所以我才不敢跟你说话。你知道的,我已经跟吴晓燕确定了恋爱关系,所以对你的好意只能说对不起。”
“是你的真心话?”
“绝对真心话!”
瞿婉婉用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会,撇嘴说:“你就不想试试吴晓燕之外的女人是什么感觉?”
杨烈豁出去了,他点头说:“我确实想,但我不会那么做!”
“虚伪!”瞿婉婉坐回到自己的床铺。
杨烈顿时觉得心里一阵轻松。
“问你个事呗?”瞿婉婉在对面轻声说。
“什么事?”杨烈放下书,认真的看着瞿婉婉。
“你家书房里那些家具和摆设,有多少年头?”瞿婉婉一脸好奇。
“有的是从明代末期传下来的,比如那张古筝,还有那柄宝剑。有的是从清代传下来,比如那张檀木书案和书橱。还有民国时期传下来的,比如那盏油灯和那口藤条箱子。”
“那你祖上一定出过了不得的大官吧?普通人家可置办不起这些贵重的东西!”
“听我爷爷说,祖上曾经出过一任巡抚,还有一位三品上的将军。”
“你知道吗,当我走进书房,坐在你经常坐的那张官帽椅上面时,有种再也不想起身的感觉。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看着墙上的那柄宝剑和长案上的那架古筝,我就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过去,我是这个家中的一个小丫鬟,只要看着公子读书练剑,我就特别的满足。”
杨烈摇头苦笑,提醒瞿婉婉:“我看你是古装肥皂剧看多了!不就是一些上了年头的古物罢了,之所以舍不得处理掉,是因为可以寄托思念,要说舒适实用,也不见得。”
“喂,我跟你说真的呢!以后等你们村的隧道修通之后,我要每年都去你家老宅子里面住上几天!”
“瞿姑娘,能不能内敛矜持一点?我家那处老宅可不是旅馆,谁想来住就能住啊!”
“哼,我不管,反正你有吴晓燕陪着,将来肯定不会住在山里,那宅子空着也是空着,总要有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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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脱轨
软卧包厢内的暧昧气氛没有保持太久,一对年轻男女上车,将杨烈从煎熬中解救了出来。
瞿婉婉买的票是上下铺,她不想爬上爬下,就把杨烈撵到上铺,自己睡了下铺。时间距离晚上睡觉还早,杨烈不习惯躺着看书,只好坐在瞿婉婉的铺边,瞿婉婉倒是很舒服的躺着,还把头和肩挨着杨烈的后背,弄的杨烈躲也不是,不躲又难受。
对面上下铺的一对男女话很少,上车之后女的就躺在上铺盖着被子,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跟男的在闹别扭。男的年纪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看上去面色有些苍白,不过一双眼睛倒是精光四射,看上去不似普通人。
杨烈出门在外,不怎么跟陌生人主动说话,这次恰好遇到了同样不爱说话的人,所以包厢里面显得挺安静。
瞿婉婉躺了一会,睡不着,就开始作怪。她把手从被子下面伸到杨烈的背后,然后顺着杨烈的腰轻轻的挠杨烈的痒,偏偏杨烈的定性不是一般的好,任她作怪就是无动于衷。
瞿婉婉不甘失败,把手往杨烈的腰部前面伸,这下杨烈不敢再坐着了。他一把逮住瞿婉婉的手,强行塞进被窝,然后说:“我去硬卧车厢那边看看我那两个兄弟!”说完话,杨烈也不等瞿婉婉作何反应,拉开包厢门溜之大吉。
穿过几节拥挤不堪的硬座车厢,杨烈找到了杨积书、杨家和两人。这俩货倒是挺会玩,正跟坐对面的两个去申城打工的青河老乡在玩80分。杨积书见杨烈过来,就要站起身给杨烈让座,被杨烈按着肩膀没能起得来。
杨烈问他们晚饭准备怎么解决,要不要三人一起去餐车里面点几个菜对付一下,杨家和摇着脑袋说:“连长,你就别管俺俩啦,我们随便买两碗泡面,几根火腿肠,就能解决问题。”
杨烈跑过来其实是为了躲瞿婉婉,见他俩打牌正玩的兴起,也就不再坚持,站在两人身后看了一会打牌,然后准备回软卧车厢。
正在这时,杨烈忽然感到车厢猛的晃动起来,车外传来刺耳的吱嘎声,车厢很快向着一侧倾斜。杨烈一把扶住座椅靠背,大声对杨积书和杨家和说:“快护住头,车要侧翻了!”
杨烈的话还没有说完,过道里面站着的人已经向他身上挤压过来,对面行礼架上的箱子噼里啪啦的往下砸,许多人在大喊大叫。
坐在位置上的杨积书和杨家和已经扔掉了扑克,他们坐的是两两对面的硬座位置,而火车车厢正好是朝他们这一侧倾斜,幸好有杨烈在过道里替他们挡住了压过来的人和掉落的行礼。坐在外侧的杨积书压在了杨家和的身上,杨家和则整个被挤在车厢侧壁上。杨积书急忙伸出手托住杨烈的腰和胸膛,免得侧身向下的杨烈腰椎部位被后面压上来的人和行礼挤坏。
火车发生侧翻的地方位于群山之中一片相对平缓的地带,侧翻的原因未知,虽然侧翻的过程只是十来秒的时间,但接下来真正的混乱才刚刚开始!
原本与铁轨垂直的车厢立壁,现在已经与地面差不多平行,车厢内的乘客受伤较多的是那些站着的,坐在硬座上面的也有被摔落下来的行礼砸伤的,但大多数都是从一侧挤着掉落到另外一侧,将另一边的人压在下面。
杨烈身体强壮,反应敏捷,所以只是背部被几个行李箱砸了一下,再就是被过道上的人挤了几下,基本没有受伤。他等车厢完全静止下来之后,立即对杨积书和杨家和说:“跟着我,想办法从上面的车窗里爬出去,然后看情况救人!”
杨烈把脚蹬在四人座位的边缘,站起身正好能够到六人座位一侧的窗户,他使劲将窗户推上去,露出了一个可以供人爬上去的空隙。杨烈将手伸出窗外,抓紧车窗檐,一个纵身就从窗户里钻了出去。
钻出窗户的杨烈把头伸进来,对窗户附近跃跃欲试的乘客说:“你大家不要着急,现在车已经停下来了,千万不要学我这样爬窗户,容易受伤!我是解放军,现在带着手下出去检查列车受损情况,联系外界前来救援,你们先坚持一会!”
关键时刻,军人出身的杨烈毫不犹豫的拉起了“解放军”这面可以稳定人心的大旗。
车厢里有人大声对杨烈说:“解放军同志,你快去吧,我们没事,能坚持的!”
杨烈于是将手伸进窗户里面,把杨积书和杨家和拽了出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杨烈摸索着从侧躺的车厢上跳下来,然后再接住杨积书和杨家和两人。
“积书,你顺着铁轨往车尾方向检查,看看后面的车厢是否全部脱轨侧翻。家和,你顺着铁轨往车头方向检查,重点是车头部位的驾驶室,看看司机和其他列车人员是否遇到了危险。”
杨烈给两人交待完之后,心里担忧瞿婉婉,便直奔自己所坐的那节软卧车厢而来。杨烈的记忆力很好,加之受过特训,所以就算是在漆黑的夜晚,也能迅速找到瞿婉婉所在的那个软卧包厢的位置。
软卧车厢在火车前部,属于完全倾倒脱轨的部位。幸运或者不幸的是,躺在下铺的瞿婉婉在列车侧翻的时候,是头朝上脚朝下的,所以此时她等于是脚踩着包厢的立壁,头顶顶着窗户,处于站立的状态,因此并未受伤。
对面卧铺上的那对男女就没瞿婉婉这么幸运了,他们的头和脚恰好跟瞿婉婉是相反的方向,所以在车厢侧翻的时候,都是头朝下狠狠的撞在靠窗一侧的立壁上,更麻烦的是上铺那个女的似乎还把颈椎撞伤了,动都动不了。
杨烈爬上软卧车厢走廊这侧的车厢外壁,用手去摸窗户,发现从外面根本打不开窗户,他跳下车去路边找了一块二十来斤重的石头,然后将石头举到车厢侧壁上,再爬上去,抓起石头狠狠的往玻璃侧角上面砸了几下,终于将车厢玻璃给砸碎。
杨烈把头伸进车窗内,大声的喊:“瞿婉婉,你没事吧?”
被一声玻璃碎裂声吓了一跳的瞿婉婉赶紧回答:“我没事,我是头朝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