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聊起了安陵的发展，聊起了安陵的建设，不过，此时的柳罡更多的是充当着一种听众的角色，之前的他，对于安陵，那可是一无所知，甚至，去都没有去过，自然没有什么发言权。和宁学枰的一席长谈，却是让柳罡对宁学枰有了一个不错的印象，也让他对于安陵的发展充满了希望。
吃过中午饭，柳罡并没有让宁学枰一道回去，而是各自的回到了亘南，现在，他可还不希望宁学枰投向他的消息暴露出去，这一旦暴露，水电站的项目，宁学枰未必能够抢过去了，宁学枰和自己不接触，即使有人知道宁学枰有什么关系，有可能拿下这个项目，周子山也只能放手，宁学枰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力，所谓无利不起早，周子山不可能即不出力，又想占据成果，再有，如果他不愿意放手，那项目失败，那项目失败，就会被他的对头将这一切怪在他头上了。可这周子山要是知道项目是他这个行署专员在背后出力，那情况就不一样了，他柳罡是地区行署专员，他不可能放弃这么大一个项目，无论谁负责这个项目，他肯定也会出力，周子山绝对不会放弃这么一个项目。虽然作为行署专员，谁负责这个项目，对整个亘南来说都是一样，可是，既然这是一个巨大的蛋糕，他为什么要送给自己的对头，而不送给自己人呢？再有，周子山在地区行署算是比较有分量的人物，背后有着杨朝生支持的他，必然在地区行署有着相当的发言权，一个他这个行署副专员无法完成的项目，却是让一个县委书记完成了，这对于周子山的声誉，无疑也是不小的打击。
柳罡的回到亘南，无疑是让亘南地区显得紧张了几分，财政处发生的事情，早也传的风风雨雨了，而财政局的争夺，更是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趁着柳专员不在，想要谋夺财政处，此时柳专员回来，那自然是要还击的，没有谁会认为，柳专员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当然，参与其中的人紧张，而一边看热闹的，此时也是打足了精神，准备看一场好戏了。不少的地区领导，尤其是那些并没有站队的地区领导，他们更希望的是书记和专员的争斗，书记和专员斗的越是厉害，他们的作用越大，如果专员和书记一条心，他们的日子可就有些不好过了。
而柳专员似乎也没有让人失望，五点钟回到亘南，甚至行署办公室都没有回去，就直接的杀去了财政局，不过，柳专员仅仅是在财政处会议室转了一圈，讲了几句套话，然后就离去了，谈话的内容也没有一点实际的意义。柳专员的举动，却是让不少人都显得疑惑了起来，谁也搞不明白，这柳专员搞的什么名堂。
不说一般人搞不明白，顾柏建也有些迷糊，柳罡回来遇到他们开会，并不是刚好的遇到，而是他刻意的安排的，柳专员电话里吩咐他安排的，然而，柳书记仅仅是讲了几句没有什么营养的话，甚至没有做任何的指示，就离开了，这让他格外的不解。
当然，顾柏建不解，他并没有去多想，柳专员回来了，他也就有主心骨了，之前，可是有不少人说柳专员回不来了，现在，无疑是证明了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些谣言罢了，柳书记只不过就是去学习罢了，中央党校的学习，这并不是什么学习班，那是一种极大的荣耀。
而和顾柏建的高兴不同，林忠义几人此时却是感觉着心底有些不踏实了起来，财政处他团结了三个人，财政处的九个党组成员，他团结了三个，而且，也算是重量级的三个人，党组成员，副处长王树彬，副处长金立先，两个副处长，加他这个常务副处长，这还不是最为重要的，最为重要的，他让两个原本支持顾柏建的党组成员变成了中立。现在的财政处，真正好顾柏建一条心的，也就两个人了，一个财政处党组成员，纪检组组长欧晓鸥，党组成员，总会计师钟爱华，两个并不太重要的位置。
然而，他们并没有因为能够和顾柏建分庭抗礼而高兴，柳罡没有回来，他们还感觉着心底踏实，可柳罡一回来，他们却是顿时的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三年前魏昭林的遭遇，还有吴茂然和连军豪等人的遭遇，至今在亘南官场依旧有着震慑力，尤其是前财政处处长魏昭林，那可是他们亲眼的看着出事的。即使，现在纪委书记乃是钟堂峰，也没有让他们安心多少。而这一次柳罡的出现，更是让他们变得草木皆兵起来。
“你们说，他这是什么意思？”金立先和王树彬聚集在了林忠义的办公室，金立先不无担忧的道。
“不用太担心，现在可不是三年前。”林忠义此时，那却是显得比金立先好王树彬要镇定的多，有着钟堂峰这个担任纪委书记的亲表哥，他压力要小的多。
“可是，我感觉，今天这会议开的有些古怪！”林忠义的话，并不能让金立先得到安慰。
“嗯，今天的会议真有些奇怪，今天也不是周一，也没有什么大事情，就学习两份无关紧要的文件，以往从来没有开这样的会议。”王树彬也点点头。
“还有，四点半才开会，一般，不是紧急事情，几乎没有这个时候开会的。”金立先道。
“可是，就这么一个会，他能玩个什么花样？”林忠义也感觉这个会有些蹊跷，不过，此时却并不是讨论这个会的时候，他必须要稳住这两位自己的盟友，他们可不能被自己就吓个半死，那还怎么和别人争。
“就是想不明白，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金立先苦笑着道。
“是啊，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干什么，才更让人心慌。”王树彬也点点头。
“别太把他当一回事了，他也就是一个人，不是神，我们这段时间也没有做什么，它能够把我们怎么样？再说了，就算做了什么又能怎么样，我表哥可是说了，纪委方面完全不用担忧，反贪局陈局长，也是他朋友。”看着两个同盟者心底有些不坚定了，林忠义立刻的抛出了自己的底牌，他现在，可必须给他们信心。
“我们也没有做什么，现在那条狗看的那么紧，我们能够做什么。”金立先挖苦着顾柏建，林忠义的话，无疑的让他心底变得踏实了许多，纪委书记钟堂峰是林忠义表哥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因此，纪委方面，他们并不太担心，可是，检察院这边他们却不能不担心，像他们这些副处长什么的，地区检察院反贪局完全可以直接逮捕他们，至于说他们没有什么，那显然是嘴上说的罢了，真要没有什么，他们用得着害怕柳罡吗？
第203章 合作
一晃，就是半个月过去了，似乎，一切，都没有动静，仿佛，柳书记就那么的忍气吞声了，每天，柳书记差不多就是在办公室看一些资料，甚至，基层也没有下去过，也没有去各处室，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平静。然而，这平静中，却是让不少人心底愈加的忐忑了起来。
而这半个月中，亘南发生的最大的事情，也就是七峰峡水电站的项目，被宁学枰给要去了，这么一件事，并没有太引起人的注意，知道了，关系不好的，也就嘲笑两声，说一句自不量力，关系一般的，也就虚情假意的恭喜几句，关系好点的，则是禁不住的替宁学枰担忧。
嘲弄也好，虚情假意的恭喜也好，担忧也好，结果都不会改变，就在宁学枰接下电站项目的第三天一大早，柳罡和宁学枰一道赶往了都阳，当然，此时，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他们只是知道，柳专员让人把地区招商办最奢华的一辆商务车借去了，同时，柳书记还亲自出面，把政协的那辆新奥迪也一并借去了。这却是让一些人猜测到了什么。
难道，柳专员拿下了这个项目？最先想到这件事真相的，却是周子山这个水电站项目的原负责人，这么一个招商引资项目，即使没有啥希望了，让他转给县里，转给宁学枰，他心底还是不那么愿意的，可是，宁学枰不开口，那也就罢了，宁学枰开了口，他却是有些犯难了，给，不成功那倒是罢了，可一旦成功，他这个副专员的脸可丢大了，可不给，水电站招商引资失败的责任就要落在他头上，虽然实际上也承担不了什么具体责任，可成为别人嘲笑自己的借口，那却是足够了，而对于这个项目，他认为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七峰峡水电站和其他几个备选地方比起来，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优势，而且，这项目是电力公司总部的投资项目，除非在电力公司总部打通关系，那才有一点希望，而宁学枰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关系，不说宁学枰，石忠堂也肯定没有。因此，衡量再三，他终究选择了放弃。此时的动静，他也才忽然的想起，自己忘记了一个人，忘记了柳罡，的确，宁学枰不可能在国家电力有关系，石忠堂也不可能有，可柳罡……他们到现在，也不能确定柳罡究竟有些什么底牌。
其实，周子山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考虑柳罡的因素，只不过，这个因素被他给否决了，柳罡和石忠堂的对立，那实在不是秘密，而宁学枰是石忠堂侄女婿，也是众人都知道的秘密。因此，他们认为，柳罡和宁学枰合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然而，他们显然是忽略了一点，石忠堂是石忠堂，宁学枰是宁学枰，他们更忽略了一点，政治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其实不仅宁学枰，就是石忠堂，假如处在宁学枰现在的位置，也很可能和柳罡合作，石忠堂之所以没有和柳罡和解，其实并不是两人的矛盾真有那么深，而更多的是他放不下那个面子，柳罡压根就没有想过和解不和解的问题，因此，两人才一直那么的针锋相对。真要仔细梳理一下，柳罡和石忠堂在后期，其实也远没有那么的针锋相对，尽管柳罡和石忠堂一直没有站在一条战线上，可不少时候，罗占民，周旭荣，甚至陈涛松他们，都和柳罡有过合作。
而很快的，人们的猜测变成了事实，中午，消息就传回了亘南，柳专员和宁书记去都阳接的，乃是国家电力公司的专家，而且，是国家电力发展规划部的一个副部长带队。这一消息，让周子山郁闷的几乎要吐血，显然，这国家电力的人要下来，不是刚刚才决定的，他只需要稍微拖上几天，这么一件巨大的功劳，那就在他周子山头上了，然而，如今，这几十亿的工程，却是和他周子山没有任何的关系了。而他这个副专员，更无疑会成为那些对手们笑话的对象。
“这石忠堂，难道真准备和柳罡合作了？”杨朝生听到这个消息，却是脸上隐隐的有了担忧，他没有惊叹于柳罡能够将这么一个工程要下来，柳罡的后台他虽然还无法确定，可他也不敢丝毫小视，现在他并不太关心这个问题，这个问题虽然重要，可是，比这个问题更严重的还在这问题本身的背后。宁学枰和石忠堂之间的关系，他是清楚的，没有石忠堂的默许，估计宁学枰不至于如此快的就和柳罡合作，即使这是一件天大的功劳，宁学枰也不会动心，或者说不敢动心。作为和石忠堂对立了多年的地委书记，他太了解石忠堂对亘南的掌控了，安陵也是石忠堂的后花园，没有石忠堂的支持，宁学枰的工作，是很难开展的。而他最为担忧的，就是石忠堂和柳罡的合作。对于这个曾经的敌人，他心底不无担心，一个柳罡他不怕，柳罡根基太浅，没有人事权，而柳罡最擅长的是震慑，现在纪委又在他手中，因此，他虽然很是忌惮和柳罡硬碰，可却不太把柳罡当一回事。石忠堂他也不怕，一个退居二线的干部，即使能够掌握大量的小鱼小虾，也不过就是给他制造一些麻烦，而无法让他伤筋动骨。可这两人一旦合作，那对他来说，可就非常的不妙，石忠堂牢固的基础，加上柳罡的震慑力，他的日子就非常的艰难了。
而石忠堂和柳罡的合作，这并不是不可能的，石忠堂虽然爱面子，可是却绝对不笨，一个笨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当的了那地区行署专员，石忠堂在位，那或许他还会硬撑着和柳罡作对，而一旦下来，石忠堂转入幕后，从而采取更符合自己利益的策略，这完全符合石忠堂的性格。和柳罡合作，显然更符合石忠堂的利益，柳罡最大的优势，并不是关系有多硬，而是在于他在地方没有多少利益，虽然柳罡也有几个心腹，可这些心腹，其实不少也算是石忠堂一方的势力，他们会听柳罡的话，可不会损害石忠堂他们的利益，即使这些人都算是柳罡的势力，那也是微不足道的，柳罡不仅政治上没有多少利益，经济上更是如此，和柳罡合作，等于就是多了一个免费的打手，而需要付出的，就是在一些问题上听他的，恰恰在这方面柳罡的人品又非常好，虽然柳罡做的不一定符合你的期望，可是绝不会损害你的根本利益。当初他选择和柳罡合作，也正是因为柳罡的这些优势。和柳罡作对了这么久，石忠堂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不能不说，最了解你的，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杨朝生的猜测，担心，并不是什么杞人忧天，他的担心不幸而言中，甚至，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石氏宗祠，此时正做着两个人，这两个人亘南的官员一点也不陌生。而杨朝生看见，那大约要几天都睡不着觉了。这两个人，一个是亘南的县委书记，新任地委委员石忠敏，而另外一个，则是他刚刚想着的原专员，现在已经去了省政协养老的石忠堂。
“学枰的事情是你答应了的？”石忠敏看着石忠堂。
“是我让学枰去找他的，他回来那天，就是学枰去接的人，想不到，他居然就直接的给了我们一个巨大的惊喜。”石忠堂微笑着，此时了解的人看到，恐怕，都会觉得自己看错了，谁也无法相信，这个恨柳罡入骨的人，居然说起自己仇人时，会是满面笑容。
“你怎么就能够确定，他会接纳学枰？”
“他用了小杨当司机，刘淼晶当秘书！”石忠堂微笑着道。
“他怎么就知道小杨和刘淼晶是我们的人？”
“伍远飞可不是吃干饭的！他明知道是我们的人还用，那就是向我们表明他的意思。”
“可是，他既然知道，他还敢用？”
“别人不敢，他敢，这是一个坦荡荡的人，至少在工作上是坦荡荡的，只要刘淼晶的能力能够胜任，他肯定会用。”
“想不到，你对他的评价那么高。我都几乎被你骗了，还一直以为你恨他呢。”
“我恨他，不仅以前恨他，现在也不例外。”石忠堂的声音中，微微的有些冷。
“他说的养牛的项目，不知道有多大意义！”
“他既然在学枰跟前提出来，这事情就绝对小不了，这是他在向我们表明他的能耐，今后，你们要全力和他合作。”
“可是，那你为什么要和他合作？如果你和杨朝生合作，他这个亘南行署专员将寸步难行。”石忠敏好奇的道。
“你说，我和杨朝生合作，我们能够得到什么？”
“这个……”石忠敏微微的一愣。
“杨朝生这也就是最后一届了，继续往上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目前，争夺的是实际的利益，而他不一样，他才刚刚三十三岁，亘南，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垫脚石，他的野心，根本不在亘南，和杨朝生合作，我们只能居于从属地位，最大的那块蛋糕，永远不会是我们的，我们顶多能够拣点残渣，可和他合作却是截然不同，他目前在亘南，要的也就是一个闪亮的政绩，而具体的利益，大头的利益，那都是我们的！”石忠堂淡淡的道。
“还是二哥看的深远。”石忠敏微微的点头，她倒是的确愿意和柳罡合作，她能够当这个县委书记，地委委员，还有着柳罡的功劳呢，再有，她也的确认为柳罡能够让亘南发展起来，她是地地道道的亘南人，她希望能够有一个现代化的亘南，而不是一个破破烂烂的亘南，更深层的东西，她并没有想的太多。
“再有，如果我们和杨朝生合作，这亘南必然会成为他们之间的战场，杨朝生不敢疯，他却没有任何顾忌，如果我们和杨朝生合作，那就是逼他采取激烈手段，硬碰，即使我们联合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杨朝生可是纪委那位的人。”这一点，石忠敏倒是不那么认为，杨朝生的后台，她也是知道的。
“纪委在他手里，能够起到有效的震慑作用，在杨朝生手里，所能起的作用非常有限，你看看钟堂峰都干些什么事情，抓两个科长，也不想想，这对他能够起什么作用？”
“可是，却也让他无法借用纪委的力量。”
“你忘了老吴他们倒霉的事情了？”石忠堂苦笑道。
“你是说，他会动用新闻媒体，这风险也太大了吧……”吴茂然的事情，石忠敏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要干这些事情，难道还有谁能够抓到他的把柄？宣传好舆论方面的事情，可都不归他管，只要不抓住他的把柄，谁能说他半句不字？”石忠堂有些的苦涩，吴茂然和连军豪两人的倒台，他可是真后悔了许久，即使现在，他也感觉着自己对不起两人。
“这倒是！”石忠敏点点头，虽然和柳罡直接接触不多，可是，对于柳罡这个人她也算是比较熟悉了，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另外，别忘了伍远飞的能力，之前，伍远飞在公安机关就有着很强的掌控力，此时柳罡担任专员，公安机关必然会落入其掌控中，公安机关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机关，能够完全掌控公安机关，他并不亚于纪委的威慑力，有些时候，他甚至比纪委还要好用。而他影响力最大的，并不是纪委，而是公安机关，他最善于利用的，也是公安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