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同志，你现在是从事什么工作的？”柳罡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反问了起来。
“我是钳工！”老工人回答着。
“不知道能否问一句，你现在每个月能领多少工资？”柳罡继续的询问着。
“工资，生活费都发不上来了，还领什么工资。”这半天，不少人也是回过神来了，纷纷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三个月前，你们能领到多少工资？”柳罡再次的问了一句。
“三个月前，也就三四百吧，能领多少钱！”“哪有三四百，我们就不到三百块钱。”“这要死不活的，能领多少钱啊……”人们议论纷纷。
“同志们，那我再问你们一句，一年前，算两年吧，这两年的时间，你们最高领了多少工资？”柳罡的声音稍微的大了一些，此时，下面也是有些嘈杂了，声音不稍微的大些，估计，大多数人都根本听不见。
“两年，这两年，最多也就六百多吧！”“好像有七百多，应该是七百多！”“八百多……”人群议论的更热烈了些，一时间，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们聚集起来的目的，当然，有着一部分记着的，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徐素密的直接被逮捕，无疑的给了他们当头一棒，谁还敢冒险当出头鸟，而那几十名警察，此时虽然没有任何的动作，可是，那么一大群警察站在那里，也是一种巨大的威慑。尤其是，没有了徐素密这个牵头的人物，这整个的队伍，差不多也就成了一盘散沙。
“同志们，你们知道柳河机械厂吗？”柳罡的声音，再次的大了几分。
“柳河机械厂，没有听说过。”“柳河机械厂，是不是那个想要买我们减震器厂的啊……”声音依旧有些嘈杂。
“不错，就是准备买下我们减震器厂的那个机械厂，你们知道他们两年半前，是一个什么状况吗？”柳罡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一眼，也不等谁回答，就自己回答了出来，“两年半前，他们和你们一样，也是濒临破产，入不敷出，工资发不出，每个月只能领两百元钱的生活费……”
“可是，你们知道他们现在每个月工资多少吗？去年，他们人均工资三千二，最低工资一千八，看门的老工人，工资都是一千八，比我这个副县长的工资还高，另外，去年年终，每个人还发了奖金，最低的，也有两千多的奖金……”柳罡也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声音再次的提高了不少。
“你们或许会想，这仅仅是我说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今天，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愿意去的，我立刻组织车辆，送你们去柳河机械厂，你们亲自去看看，亲自去问问，你们可以去问问那些两年多前，还和你们一样，为着每天的生活费发愁的工人们，他们这两年多的变化。有谁愿意去的，都站到这边来……”看着不少人怀疑的眼神，柳罡再次的道，这一点，他也是和苟利军通了一下气，苟利军对于柳罡的工作，也给以了大量的支持，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现在，机械厂还在正常的生产中，你们可以随意的去询问，询问他们这两年的变化，我想，你们不会认为，我柳罡能控制他们的每一位员工吧……”看着不少人依旧的有些半信半疑，柳罡再次的开口补充了一番话。
第135章 平息
“同志们，你们是愿意在现在这么一个要死不活的厂子里，每个月领两百生活费，有时候，甚至连生活费都领不起；还是愿意在一个每个月能够领到三两千工资的企业中？我想，这个答案，不用我来帮你们选择吧！”柳罡继续的劝说着。
“我能够理解大家的心情，在一个单位十多二十年了，对这个厂已经有感情了，你们不舍得，你们担心厂被卖了，你们的生活，你们的养老，就没有保障了，是不是？”柳罡扫了众人一眼，自问自答道，声音微微的有些低沉，“你们不舍得，我也不舍得，一个好好的企业，一个政府的企业，忽然的就没了，变成私人的了，谁心里好受？可是，不舍得又能怎么样？企业已经无法支撑下去了，它已经连工资都发不出了，目前企业的负债，也是比资产还要多了，也就是说，我们即使把企业卖了，也无法偿还那些的债务，而企业现在的状况，我想，在场的各位比我更清楚，你们认为，继续的拖下去，你们能领到工资和奖金吗？”
“可是，那也不是非得卖厂子不可啊，企业内部改制不行吗？”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
“这位老人家，你一定曾经是减震器厂的老领导吧！”柳罡微笑着看了眼老人，此时，他倒是不怕有人质问他，他反倒是希望有人质问他，借着质问，他也能让普通的工人们明白一些道理。
“这是许书记，减震器厂最老的元老。”杨小兵低声的在柳罡耳边解释了一句。
“老书记，你老说说看，企业内部如何改制？才能让广大职工得到更大的实惠？”柳罡微微的弯了弯腰，显得格外的恭敬。
“我认为，应该将企业进行股份制改造，让所有的职工都成为企业的主人，这是最好的办法！”许书记缓缓的道。
“许书记所说的，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可是，许书记，减震器厂目前，已经负债累累，想要正常生产，必须要大量的资金，不知道许书记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这个，可以银行贷款！”
“银行贷款，首先要考虑的是偿还能力，许书记，你想来也知道，企业现在也是资不抵债了吧，假如你是银行，你还愿意贷款吗？”
“这个，政府可以出面吧！”
“为了减震器厂，政府已经三次出面找银行了，许书记，这也就是说，政府已经给了你们减震器厂三次机会。”
“这，可以让企业内部人出资，成为企业的主人，总比卖给外人强吧……”老书记依旧的不满意政府出售企业。
“许书记，企业内部人出钱购买减震器厂，那减震器厂，同样是卖了，谁买，这有什么区别？”柳罡一步步的追问着。
“这个，大家感情上应该能够接受吧。”
“不错，感情上能够接受，毕竟，是大家了解的人，许书记是不是这意思？”柳罡微微的笑了笑。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吧！”老书记点了点头。
“许书记认为，谁比较适合？”柳罡笑着问道。
“我觉得魏厂长不错，当初减震器厂，就是在魏厂长的带领下发展起来的，我想，如果魏厂长重新承担起减震器厂的责任，减震器厂肯定会再次的走向辉煌。”老书记有些缅怀减震器厂昔日的辉煌，而下面的不少人，也情不自禁的点点头，显然的，不少人还是很怀念昔日的荣光。
“魏厂长为减震器厂的发展，的确是付出了许多的心血，也取得了重大的成绩，可是，减震器厂的衰落，也是在魏厂长在任的时候发生的……”
“胡说，魏厂长在的时候，我们每个月都能领全工资，还有奖金……”“不准诋毁我们魏厂长……”柳罡这话，却是捅了马蜂窝，顿时的，下面变得嘈杂了起来。
“财务科长杨国生同志应该在人群中吧？”柳罡忽然的说了一句话，他的声音中，用上了魂印诀，顿时的压过了全场的声音。现场稍微的安静了一些，不少眼睛都看向了一个人，一个微微有些发胖的中年男子。
“你是财务科长杨国生？”见那胖子并无出来的意思，柳罡直接的点名了。
“我是……”杨国生有些惶恐的道，额头上，也是微微的有些见汗。
“97年，你们向建行贷款一百五十万，那一百五十万，并没有统计入当年的财务报表，对吧？”柳罡缓缓的道。
“这……这……”杨国生的脸上，迅速的布满了汗珠。
“98年，你们向工行贷款三百万，也没有入当年的报表，我没有记错吧！”柳罡再次的道。
“这……这……时间过的有些久了，我记不太清楚了。”杨国生低着头，不敢看柳罡的眼睛，更不敢否认，只能是假装忘记了。
“根据报表，减震器厂97年盈利是七十三万，98年盈利是八十一万，大家可以算一算，如果不隐瞒这么两笔贷款，97年98年，就是是盈利还是亏损。”柳罡并没有再理会杨国生，而是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这一番话，却是顿时的让现场安静了许多，虽然杨国生没有承认，可是，他的表情，却是让大家都明白了。
“魏云群，大家应该不陌生吧？”柳罡并没有就此罢休，他要趁此机会，彻底的打掉魏国民的威信，为改制扫平道路。
“魏厂长的儿子……”“哦，魏经理！”不少人都低声的说着，或者点着头。
“就在刚刚不久前，魏云群涉嫌诈骗，已经被公安机关逮捕了，你们知道他们诈骗的对象是谁吗？就是你们减震器厂，目前，已经查实的，他差你们减震器厂的货款，就达到了两百多万！两百多万，你们想想，那是多少钱吧？减震器厂三百一十二名工人，平均每人也有七千多，你们去年一年，大约也没有领到这么多钱吧！”柳罡的声音，有些的沉重。
“柳县长，你说的是真的？”老书记的声音，微微的有些颤抖。
“许书记，你觉得，我敢在这样的场合说谎吗？”柳罡有些沉重的看着老书记。
“想不到，他竟然变成了那样的一个人……”老书记的眼眶，微微的有些湿润。
“人，是会变的！”柳罡并没有再多说，而是冲一遍的罗翔飞使了个眼色！
“杨科长，我是公安局刑警队林东阳，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我们的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林东阳再次的出马，走到了林东阳跟前，出示了传唤证。
“苏科长，我是公安局刑警队……”同时的，几名公安民警同时出动，传唤了另外四名减震器厂的中层领导，此时，人群并没有多少的反应，只是默默的看着那些人被带走。
“大家都散了吧……”老书记的声音微微的有些颤抖，不少的人，纷纷的开始往外走去，老书记虽然已经退休了多年了，在人群中，显然还有着一些威信，而此时散去，不少人都显得颇为的沉闷，来时的一腔热情，已经被满腔的寒冰所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