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马上联系。”答应一声,老郝走出了屋子。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楚天齐到了市长王永新办公室,是王永新电话喊他来的。
示意对方坐到椅子上,王永新道:“天齐市长,看来你还得多辛苦一段时间,老彭暂时回不来。他上午打来电话,说是在医院的检查结果全出来了,以前的手术没问题,也没有任何新病变。医生说他主要是太过劳累了,要他休息调整一段时间,他本来执意要回来,但医生还是让他在医院休息观察一下。他说医生让他先休息一个月左右,他争取尽早回来。”
对方所说内容,完全在楚天齐意料之中,他心里明镜似的,彭少根肯定没病,完全就是装的。现在彭少根对王永新这么说,那是进退有据,既表明自己没有影响工作的病症,能够继续履职;又用一个“累”字,为合理躲避找到了理由。楚天齐知道,投资商确定之日,就是彭少根结束休息之时,这如意算盘真是打的“啪啪”的。
楚天齐一笑:“我现在有时也感觉胸闷气短,也想到首都医院去检查一下,看看需不需要调理一段时间。”
彭少根在这个节骨眼休息,个中意思不言自明,王永新心中有数,对楚天齐现在发牢骚,他也能够理解。
于是王永新也一笑:“是吗?那看来我们得检讨一下了,是工作任务太重,还是工作安排不合理,或是人们体质太差?你现在还得坚持,总不能都休息吧。政府本来才三个常委,你俩要是都休息的话,那我就是光杆司令,只能独自跳钢管舞了。哪怎么行?这么的,你可以多催一催老彭,让他早点回到工作岗位,只要他回来了,你就随时可以去检查,其实我也累的不行,也想找时间调理一下,可是事情不等人呀。”
楚天齐也就是随口一说,讥讽彭少根的滑头罢了,他怎么舍得休息呢?他可不想让别人去替自己代管,不想让别人把自己好不容易开创的局面弄的乱七八糟。
见对方没有接话,王永新继续说:“你们的辛苦我何尝不知道,其实大家都不轻松,都是经常利用周末加班。尽管这样,可是好多工作都忙不完,谁让原来的欠帐太多呢?现在不抓紧不行啊。对了,听说这几天和投资企业见了面,谈的怎么样?”
楚天齐语气很是无奈:“见了,非常不理想,本来一共是十五家企业,我们全约了,分别约他们在十一、十二、十三号这三天见面。可是一共只来了八家企业,两家首都的,三家省会的,三家定野市的。经过和这八家企业商谈,基本没有令我们满意的,其中五家企业都有不良纪录,而且有的还很严重。剩下那三家实力也不断恭维,从他们的言谈举止看,根本就不像是做过大项目的。”
“是吗?这可不好弄呀,这八家都不合格,那几家又……”停了一下,王永新又说,“那七家没来吗?为什么?”
“那七家没来,而且都是临到眼前才告之,或是我们追问才知,都放了我们的鸽子。”楚天齐道,“据招商局郝副局长几次转述,对方都说是企业内部出了状况,有的说是资金链有了问题,有的说是人手抽不开。”
王永新“哼”了一声:“早干什么了?事到临头才扯,我看他们就是故意的,找的理由也是现编的。到底什么原因,你调查了吗?”
“我初步调查了一下,让李子藤和这些企业进行了联系,这次他们的回复又变了。那七家企业几乎都是一个说法,他们表示听说了尤建辉的事,对成康城建信不过,不敢到这投资。”楚天齐如是说。这七家企业的确是这么说的,楚天齐没有隐瞒,想看看王永新什么反应。
王永新“哦”了一声:“早干什么去了?纯属胡扯。成康城建真就这么不堪?”
“我现在分管城建,不好评论。”楚天齐又把球踢了回去。
“我看就是他们强词夺理,他们在传资料、交押金之前,能不了解?而且还说的众口一词,分明就是攻守同盟,不排除故意给城建抹黑的可能。”王永新道,“之前的时候,虽然我们都没来,但从当时的现状以及尤建辉他们做的那些事来看,确实很差,不是一般的差。但自你分管的近一年,各方面进步非常明显,做了好多实实在在卓有成效的工作,成绩是有目共睹的。”
虽然对方的话多为安抚,但楚天齐心里还是热乎乎的,看来这个王永新虽然其貌不扬,却也不是完全的糊涂蛋一个。
“从六月中旬发布消息,到现在已经两个来月,期间也没少忙忙碌碌的,到头来却弄了这么个结果。”王永新叹了口气,“哎,先不说他们了,但眼前的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还不知道吧?省里刚又打电话了,又催问城建工作进度,要求我们必须按推进计划开展工作,还催我们把实际进展情况报上去呢。”
楚天齐“哦”了一声,心中疑惑不已:省里早不催,晚不催,怎么也这个时间凑热闹,这是巧合吗?怎么都在逼这事?他缓缓的说:“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暂时还没想到好的办法,市长您有吗?”
“我刚知道是这样,提前根本没想过,怎能有什么办法?”停了一下,王永新迟疑着道,“来的那八家就那么不堪?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楚天齐疑惑的看着对方,就那样直直的盯着,他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些端倪,想要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被对方直勾勾的盯着,王永新尴尬一笑:“我也就是随便一说,具体工作还是由你把握。”收起笑容,王永新话题一转,“只是省里可盯着呢,我们总得给个说法呀,不能回复一个都不行吧?我这里先尽量拖着,但你可要尽快想办法。如果要是到这个月底咱们还没有进展,那我也盯不住,只能你去面对省里了。”
王永新的话倒也说的客观,楚天齐也不好再怀疑对方的动机。从现在来看,这些企业的纷纷退出,绝对和彭少根的体检有着某种联系。虽然不敢断定彭少根在其中做了什么,但时间点赶的这么巧,而且明显就是给自己难堪,肯定和彭少根脱不了干系。现在省里又来电话催,这也几乎是卡着点来的,应该也不是巧合吧?
上下夹击,这是想让自己就范啊,彭少根,你做的可真够绝的。楚天齐不由的攥紧了拳头。
王永新不禁心头一惊,他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快速闪过的寒光。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串号吗?
八月十八日,星期三。
早上刚一上班,李子藤便来了。
来在桌前,李子藤道:“市长,招商局一直都在催,想要确切答复。”
楚天齐淡淡的说:“什么答复?”
“招商局老郝说,那些初次谈判的企业都在追问什么时候再谈,招商局现在不知道怎么答复。”李子藤压低了声音,“老郝现在就在我屋里,没上班就来了。从上周五下午就一直追问,周末也没放过,前天一天电话问了七、八次,昨天先是打了四、五次电话,下午还来了一趟。”
楚天齐“哦”了一声:“真是锲而不舍呀。你跟他说,现在还没确定与哪家再谈,到时自会通知招商局。”
李子藤点点头:“好的。”停了一下,他又问,“老郝还问,那些临时中途退出的企业,报名费要不要退,什么时候退,退多少?”
“不是有规定吗?”楚天齐反问。
“老郝说,规定是只要企业中途退出,就不退费。但他又说,那是指的无故退出,可这些企业都是不得以情况没有前来,都是企业遇到了困难。他们觉得,如果不退还每家那三万块钱,难免会让外界觉得成康市在坑钱,难免有损成康整个正面形象,进而影响到成康市招商引资大局。”
楚天齐知道,只要自己给出明确意见,不论是哪一条,都会非常被动。假如自己说是给企业退钱,那招商局就会拿“规定”说事,很可能当下不说,但以后绝对会说起,也许就会成为彭少根对自己诟病的说辞。假如自己说不退钱,那么招商局就会原话转给企业,甚至添油加醋予以渲染,企业就会“记住”自己这个副市长,不排除直接电话质问或是通过举报等方式给自己添堵。只要自己表态,无论是哪一种观点,都会有麻烦。
想到这里,楚天齐笑了笑:“招商局觉悟挺高嘛!你告诉他,既然招商局有这些担忧、顾虑,那就让招商局报个方案来。要他们在方案上写出看法,给出他们的意见,意见不能模棱两可,必须是切实可行、可实际操作的。另外,要他们把这几天的面试意见拿出来,要指出企业的优、缺点,并要他们拿出自己的意见,意见可以是集体的,也可以是每个人的。”
李子腾也笑了:“明白。”
“等等。”楚天齐喊住已经转身的秘书,“对于和那几家企业的初次会谈情况,要求城建局也要上报意见,要求和对招商局的一样。”
再次答了声“明白”,李子藤走出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想到老郝听着秘书转述时的神情,楚天齐嘴角浮上一抹笑意,心里话:卜明宇,你想逼我,想替主子出力,想把我绕进去?没那么容易。
说实话,这两天可不只是招商局在“请示”,而且招商局毕竟是下属部门,虽然不是直接下属,但和自己不是一个档次,说的话大一些,他们能耐我何?
而最让楚天齐头疼的,却是省里和定野市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头目。如果不能让他们满意,他们不但会对自己“关注”,也势必会影响对成康市的态度,难免不支持工作或从中作梗。如果要是满足他们的关切,那就是对成康招商不负责,是对成康城建不负责,也是对整个成康百姓不负责,自己是绝不能违背原则的。何况本来就狼多*肉少。而且妥协既会给成康留下后遗症,也会给自己留下隐患,这也是彭少根适时“体检”的原因所在,就是王永新肯定也看的明明白白的。自己绝不能干糊涂事。
……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听节奏绝不是李子藤,而李子藤肯定也不会让别人随便敲门,那么这个人莫非……
楚天齐伸出右手,迅速做了几个动作,起身进到套间,说到:“请……”
还没等楚天齐说出“进”字,屋门已经推开了。
随着屋门推开,一个声音响起:“难道人不在?怎么门也没锁?”
楚天齐看到,进来的人面色枯黄,发量稀少,眉毛稀疏,鼻子奇小,嘴唇发白,正是市委副书记、市长王永新。便赶忙走出套间,迎上前去:“市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事喊我,我直接过去。”
“随便走走,就到这儿了,便进来看看。”王永新伸出右手,盯着对方,“你这是……”
楚天齐握住对方右手,“嘿嘿”一笑:“可能是上火的缘故,这几天一方便就蹲挺长时间。刚才还没完事,就听到门敲的挺急,赶忙匆匆结束。这不,连手还没来的及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