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数人不一样,王晓英心思并不在外面仪式现场,但却因为别人慢待自己而懊恼。她觉得,众人没有真正把自己当成核心,这就是慢待。
仪式进行十多分钟后,便开始上菜。在十二点四十多分钟的时候,仪式进行完毕,菜也上了好多,人们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酒宴一开始,便是一拨一拨的敬酒,先是新郎父母,接着是新郎新娘,然后又是宾客不时来敬。由于这桌人大部分都是县里科局部门一把手,或是县级副处,来敬酒的人很多,本桌也有出去敬的。
在应对了多批次敬酒后,楚天齐也走出包间,到了另一个屋子——“开发区领导包间”。那个屋子里有冯俊飞,还有王文祥、冯志堂、方宇、姚志成等。大家自是好一番互相敬酒,然后楚天齐才回到了“青牛峪包间”。
……
“青牛峪包间”里的众人,也已喝了不少,好多人脸颊都挂了红云,尤其王晓英脸色更红。
王晓英左胳膊撑在桌上,左手托着脸颊,看到楚天齐进屋,直接问道:“小楚,到外地工作有什么感触?”
今天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说话,这是因为本身这就是私人活动,人们之间除了寒暄外,很少讲说工作的事。而且所遇到的人,几乎都比自己职务低,最起码不比自己官大,没人会使用这种和晚辈说话的口吻,可偏偏王晓英要来这蝎子拉屎——独(毒)一份。虽然不想和对方多交流,更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但楚天齐并没有生硬的回应,而是坐到座位上,应付道:“也没什么特别感觉,反正在哪都是工作,都得踏踏实实做事。”
王晓英“哦”了一声:“是吗?你真能踏实下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楚天齐反问了一句。
“你这人吧……”王晓英眼神迷离,打了个酒嗝,“你就不是踏实的人。”
楚天齐摇摇头:“此话怎讲?”
“你呀……算啦。”话到半截,王晓英转换了话题,“定野市好像比沃原市好混,对不对?”
“没这个感觉,没注意。”楚天齐回答的很模糊,同时心中已经很是不快。
王晓英“嗤笑”一声:“我可听说了,在定野市范围当官,这官很好升,但官职的含金量要差好多。定野的一个副处职位,也就相当于沃原地区的一个正科,可能还要弱一些,好多人的水平也差很多。”
对方这话就说的很露骨,讥讽意味也太浓了,屋子里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楚天齐,想要看他如何答对。
这个女人一连挑衅,楚天齐焉能听不出来,又怎能没有火性?但他一直不愿与对方针锋相对。好男不和女斗,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女人,楚天齐更懒的理她。这次自己是来为要文武捧场,又不是来斗气的,何必要和别人一般见识,更没有破坏喜庆气氛的理由。故此他一直装作听不出对方话中歧义,而只是“嗯”、“啊”应对,想着婚宴结束就离开。只是别人都一直在场,自己提前离开不太合适,这才留到了现在。
不曾想,这个女人却一而再再而三言语进攻。若是不回击,对方势必更加得寸进尺,不知要说出什么狂话来,而且自己这面子也就栽了。可要是针尖对麦芒的话,这场合太不合适,万一吵起来的话,也对不住要文武。该怎么办?楚天齐心中暗问着。
就在众人的注视中,楚天齐说了话:“王主席,好像前几天我看到你了。”
众人不禁一楞:答非所问呀,什么情况?
“是吗?你远在定野的成康市,我又大多在玉赤县,你没回来,我又没去你那里,我们怎能见面?”王晓英“咯咯”一笑,“除非是在梦里了。”
暗骂了声“骚*货”,楚天齐也露出微笑:“不是在成康,也不是在玉赤,而是在另一个地方——省城。”
“省城?”王晓英就是一愕,“三个多月前?我那时正好去开会,肯定是那会了。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看到对方要岔开话题,楚天齐忙道:“等等,别着急,这事还没说完呢。我不是三个月前看见你,而是十多天前,那天是一月二十五日。”
王晓英连连摆手:“怎么可能?我那天是在*市开会,一连开了好几天。你肯定是认错人了。”
“是吗?那天我本想上前打招呼的,结果接了个电话,再回头时,人已经走了。”楚天齐笑着说,“我怎么也觉着那人像你,太像了。”
“你绝对是认错了,绝不可能。”说着话,王晓英站了起来,边说边向外走去,“你们先慢用,我有事先走了。”
“王主席,绝对是你,我看见两次呢。”楚天齐提高了声音。
“咣当”一声,屋门关上,王晓英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冲着众人一笑,楚天齐道:“不好意思,只顾着回答王主席问题,影响大家喝酒了。来,继续,我敬大家。”说着话,楚天齐举起了酒杯。
“来,喝。”人们纷纷端杯响应。
众人一饮而尽。
从楚、王二人对话中,人们发现,二人根本就不在同一档次上。虽然王晓英频繁挑衅,但楚天齐只一出手,就四两拨千斤,迫使王晓英夹着尾巴逃跑了。众人也很好奇,似乎楚天齐抓住了王晓英的把柄。这个把柄到底是什么呢?也有人持不同看法:该不会是楚天齐这小子使诈吧?
众人都向楚天齐看去,发现对方正嘴角挂着笑意,若有所思着。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到底是什么客人?
将近下午两点的时候,婚宴结束,楚天齐和参加婚礼的朋友、昔日同僚道别,径直到了县委。他先是拜访了郑义平,后又拜会了武进忠,还和邹英涛坐了一会儿。
通过交谈,楚天齐知道,县委组织部长缺位三个多月,武进忠一直以常务副部长身份主持部里工作,很有希望再进一步。邹英涛也不再是政府办副主任,而是出任了县民政局局长,成了实权的科级部门一把手。
楚天齐自是对郑义平主持下的县委工作衷心称颂,也对武进忠和邹英涛的进步表示祝愿,而对方众人更是对楚天齐称赞有加,赞叹不已。当年楚天齐仅只是一个乡长助理,短短六、七年却已有了现在的成就,确实也怪不得众人感叹。照这个升迁速度,再过几年那还了得?
亲切友好的交谈一番,谢绝晚宴邀请,楚天齐从玉赤县城出发,踏上了真正的回家之路。在驶出民政局大院的时候,楚天齐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下午四点钟。
汽车左拐再左拐,奔城外驶去。起床较早,中午又喝了好多酒,楚天齐也不禁有些发困,便仰靠在椅背上,准备闭目养神眯一会儿。
忽然,一抹鲜艳颜色进入眼帘,楚天齐赶忙坐直身体,转头看去。一辆银灰色“现代牌”轿车刚刚停在左前方百货大楼门前,副驾驶位走下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女子走进旋转门,进了百货大楼。虽然离着一段距离,但楚天齐眼力超群,一眼便看清了对方容颜,红衣女子正是中午一起参加婚宴的王晓英。
看到王晓英,楚天齐的困意立刻散去,让厉剑马上停车。之所以不再困倦,既是因为王晓英,更是因为王晓英身上的红衣服。这身红衣服,楚天齐于十多天前在省城见过,而且见过两次,当时他已基本认定那人就是王晓英,但却因为没能看到那人容貌而不能最终确定。
今天,楚天齐初见王晓英时,自然想到了一月二十五日那天的所见,同时也闻到了一股香水味,香水味和那天电梯里的味道一模一样。那天他还因为香水味不同而疑惑自己的判断,今天闻到顿觉释然。之所以对王晓英所用香水味道敏感,主要是对方一直喷的很浓,而且以前还总往自己身边凑,令楚天齐反感、厌恶至极,也就印象深刻。今天初见王晓英,楚天齐之所以恍然大悟,就是因为闻到了与那天电梯里完全一样的味道。
本已认定王晓英即是那天的红衣女子,但当看到王晓英的装束时,楚天齐又不禁犯起了嘀咕。今天王晓英参加婚礼穿的是一身黑色职业套装,完全是女领导派头,和那天的红衣女子完全是两种风格,而且那天的红衣女子可是一头长发,而今天婚礼现场却是干练的短发。虽然婚宴现场楚天齐也提起了那天的事情,但也仅是试探性的,不曾想王晓英竟然立刻找理由离开了。
王晓英在婚宴现场的离开,让楚天齐对之前判断结果又增加了信心,但长发和红衣又做何解释?
现在走进百货大楼的王晓英一身红色衣裤,而且长发飘飘,正是省城红衣女子的打扮。毋庸置疑,此女即彼女,长头发只是临时弄的假发而已。想到王晓英对身处省城矢口否认,再想到王晓英中途离开婚宴现场,楚天齐有理由认定,王晓英省城之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可秘密又是什么呢?
眼前再次红影一闪,刚刚进去不久的王晓英又走出百货大楼,正举目四处张望。注意到王晓英神情,楚天齐马上道:“厉剑,开车。”
“桑塔纳2000”立刻启动,奔城外而去。
……
天色将黑的时候,汽车驶进柳林堡村。
村子里的街道上空空荡荡,几乎没有行人,即使偶尔有人经过,也是行色匆匆。
楚天齐知道,村里人家都是两顿饭,下午饭早已吃过,年轻人都聚到一起打麻将去了,老辈人肯定在为年夜饭和过春节做着相应准备。
汽车走在砂石路上,颠颠簸簸的,速度较慢,大约用了十分钟时间,才从村口走到村子里边,拐上了楚天齐家外面的土坡。
忽然,灯光照射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前面。在瑟瑟的寒风中,那个身影显得那样单薄,那样的弱不禁风。楚天齐不觉鼻子一酸,让厉剑马上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