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齐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眯起眼睛盯着对方,接着“噗嗤”一笑:“何必扣那么多大帽子?我去。”
彭少根脸上挂了笑容,一种胜利者的微笑,但也透着一份失落。他点点头,很自负的说:“这就对了嘛!”
“那我先去了。”楚天齐说着,站了起来。
“去吧,去吧?”彭少根挥了挥手。
楚天齐迈步向门口走去,在拉开屋门的瞬间,又回头道:“彭市长,你是给我写一个便条标明此事,还是在会上说明一下?”
“有这个必要吗?”彭少根反问。
“有,非常有必要。”楚天齐一笑,“否则我不好安排这几天工作,万一有人以为我是无故离岗呢。”
“你呀,真是较真。”彭少根点指对方,“那好,下午正好班子开会,那我就说一下。”
楚天齐不再说话,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回头看着身后的屋门,楚天齐心中暗道:小儿科,想算计我?没门。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彭少根气疯了
八月十九日,星期五。
彭少根来的很早,七点多就到了单位。平时不怎么吃早点的他,今天特意去了政府食堂。其实自本周二开始,他就在食堂吃早点了,为的是和下属多一些接触机会,以展现临时主持工作的常务副市长的亲民形象。
虽然已经是连着四天吃早点,但人们发现,今天的彭副市长和以往不同。那三天吃早点时,彭少根更多的是表现出威严加和蔼,大多数下属也明白领导的意图,便懂事的与彭副市长进行了互动。
而今天的彭少根却少了几分矜持,又多了几成亲切,笑容几乎一直挂在脸上,话也多了一些,显然心情不错。人们还发现,彭副市长不但从语言、神态上展现了好心情,就是走路也更有了生气,看着彭副市长刚刚走出食堂的步履,好几个小姑娘私下评价“简单就是二十岁小伙”。
人们猜的没错,彭少根今天心情可不仅是不错,而是非常好,超级好。因为他支走了瘟神,打发走了自己最强力的竞争者——楚天齐。人们只看到他步履轻快、虎虎生风,其实他是一路哼着小曲回的办公室,只不过没有出声而已。
回到办公室,沏了杯热茶,彭少根坐在椅子上,一边美美的品着香茗,一边回味着自己的得意之作。
在早上刚起床的时候,彭少根就接到了秘书汇报,楚天齐坐上了六点半通往*的火车。从今天算起,楚天齐至少会有三天不在自己身旁,三天能办多少事呀。当然,彭少根所指的“事”并非是工作上的,而是指的竞争市长一折。
星期一的时候,市长被免,新市长空缺,彭少根也曾一度郁闷。但经过领导的点拨,彭少根“痛定思痛”,又鼓起了斗志,决定争一争,大争特争。
本来自认为失落之处,不曾想却是自己最有利所在,彭少根岂能浪费这个利好条件?于是经过一番筹划,夜见“领导”后,彭少根在第二日便召开了政府班子会议,以“维护稳定、督促工作”为由,实际宣布了自己主持工作的合法性。
名正则言顺,自星期二主持会议后,彭少根底气又足了好多,感觉周围好多人也很认可自己。他坚信,只要给自己十天半月的时间,成康市政府必是姓彭的天下,若是上级来考查自己,民意指定没问题。
可要想顺利实现这个目标,却有两个碍眼人,一个是王永新,一个就是楚天齐。
本来已经该滚蛋了,可王永新就是赖着不走,彭少根又没理由去撵对方,只能任其在政府楼里待着。不过他也发现,王永新很识趣,显然意识到了“没牙老虎”的身份,不但没有什么反动举措,就是连面都不露,食堂也不去。这个“落架的凤凰”只要不捣乱就行,反正王永新完全不用担心其“复辟”。
对于王永新,彭少根可以任其再赖几天,但这个姓楚的,却必须得拨拉一边去,否则太碍事了。细细反思,也赖自己,当初根本就没拿其当碟菜,既使过了几招,也多把对方看做一个嘴上没毛的“初生牛犊”而已,不曾想现在却养虎为患。对于对方的政绩和从政水平,彭少根并不认可,他觉得那是那小子胆大、运气好,再加上一些马屁精鼓吹,才炮制出“政绩拙著”的年轻公仆形象。
虽然不服对方的从政能力,但彭少根却服气对方的拉帮结伙本事。他亲眼目睹,那小子不但收降了众多叛徒,还网罗了一批铁杆。周家林、常玉州等人原来可都是无门无派的,现在竟然成了他楚天齐的死党,而且还把大死党曲刚弄来了,听说那个高峰更是死党中的死党。
一开始的时候,彭少根发现姓楚的不但跟自己叫板,跟书记、市长甚至所有常委都龇牙,他只把这小子看做一个楞头青。他觉得,就冲那小子见谁怼谁的劲,指定千夫所指,混不长远,不足为患。只到曲刚挤走薛万利,彭少根才意识到苗头不对,而且更不对的是,那小子好像并没有众叛亲离。但那时,他也只把那小子看做一个新生力量,并没和自己放到一个档次。
可是这次市长空缺后,彭少根才发觉,虽然楚天齐整体实力弱于自己,但单兵作战并不次。竞争市长不可能一哄而上,单兵作战能力犹为重要,彭少根决定支走那小子。一旦让那小子离开几天,自己就可以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既能让那小子不便于运作,也干扰不到自己的竞争大业。
让他去哪呢?彭少根为此又动了脑筋。从自己手里掌握的几个开会及活动资源看,定野、雁云、*都有机会,但经过认真考虑,彭少根觉得把楚天齐支去首都最为稳妥。定野市可是有程爱国在那,如果派姓楚的去,不是正好给其密谋创造机会吗?雁云也涉及这个问题,省纪委似乎就有其关系,老师、同学也有一大帮在省城。而且还有一点,首都开会时间离的最近,可以早些支走那小子。
想到就做,彭少根昨天便找了楚天齐,让其去首都参加会议。本来想利用机会教训教训那小子,让其知道怎么做人,不曾想还被那家伙挤兑了一番,生了一肚子闲气。
现在好了,那个瘟神是支开了,待其周一回来,还有办法再派出去几天。越想越美,彭少根哼起了小曲。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起。
赶忙停止哼唱,彭少根坐正身体,威严的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一个肉包子脸伸了进来。
看到是此人,彭少根忙热情招手:“管市长,进来,进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副市长管丽颖。随手关上屋门,管丽颖边走边说:“市长,看您这满面喜色,心情不错呀。”
“是吗?我没觉得,一直这样呀。”彭少根故弄玄虚的周身上下看了看,“哎呀,可能是工作忙的原因吧,我这人就是不怕工作多,越忙精神头越足。”
“市长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呀。”说着,管丽颖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虽然对面这个女人长的实在不敢恭维,能力也一般,以前也接触不多;但近几天的态度却特别端正,对自己恭敬有加,这让彭少根非常高兴。不过他还是故做姿态的说:“管市长,请不要这么称呼,喊我‘老彭’或是‘彭市长’就行。”
“在我心目中,您就是当仁不让的市长,只不过总有小人当道,中间才出了一些岔头。这次,我仍是完全支持您主持政府全面工作,这也是绝大多数同志的心声。”说到这里,管丽颖叹了口气,“哎,可有人不这么想,那是唯恐天下不乱呀。”
彭少根自是听出了对方话中有话,便急问道:“管市长,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管丽颖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问:“今天有人去首都了吧?”
“是呀。昨天下午会上我不是说了吗?派楚副市长去首都开会,那是工作需要,有什么不妥吗?”彭少根反问着。
“您主持政府全面工作,委派任何人工作,被委派者都必须完全服从,并绝对认真完成。”管丽颖停顿一下,语气忽转,“但是我听说,今天出发这位却是阳奉阴违,明着是去开会,其实却主要是夹带自己的私货。”
彭少根“哦”了一声:“怎么说?”
“先向您申明,我也是道听途说,对消息确切性难以负责。”做过解释说明后,管丽颖继续道,“我听说,他去首都开会是假,到上面活动才是真。好多人都说,他正瞌睡,就有人递了枕头。”
“你是说,我为他人做了嫁衣?有什么根据?”彭少根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
管丽颖道:“不是我说,是人们说的。说是他早就有这个打算,你的安排正中下怀,在他走的时候……”
“叮呤呤”,就在管丽颖刚刚停下话头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上面来电显示,彭少根下意识的看了看管丽颖,才去按那个绿色按键。
“市长,您自己再甄别一下,我先走了。”觉出对方的迟疑,管丽颖打声招呼,走出了屋子。
只到屋门响起“咣当”一声,彭少根才真正按下了绿色按键:“……哦……真的?……知道了。”
在拇指按下红色按键的时刻,手机也飞了出去,是彭少根故意扔出去的。他实在是气坏了,便咬牙切齿的骂道:“王八蛋,姓楚的,你好卑鄙……”
“啪”的一声响起,塑料片飞贱,彭少根也楞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