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民无悔 第1471节

楚天齐转身走向里屋:“什么事呀,还值当三更半夜跑一趟?”

“楚教授,你得救额呀。”候喜发插好外屋门,跟进了东屋。

楚天齐坐到了椅子上:“怎么啦?”

“你得救额。”候喜发站在那里,微微哈着腰,“额怕卷毛和光头再找额的麻烦。村里没人喊他俩大名,都这么叫他们。”

“他们找你什么麻烦?”楚天齐反问。

候喜发叹了口气:“哎,说来话长,都是心软惹的祸。那两孬娃都是村里的娃,父母死的早,村里也没少照顾他们。俩娃在村里的时候,皮是皮点,倒也不坏,就是念书不好,十六、七岁就到了外面。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有的说是打工、受苦力,还有的说是混社会。

俩娃在村里时,他们年纪还小,开始几年,地里活基本干不了,就由额们这几个村干部帮衬着,把他俩的地给种了。除去交上面的税,还剩一些粮食,就给他们吃,不够的时候,村里或是额个人就接济他俩。其实不光是粮食,他们的学费、衣裳、看病都是额们帮着弄的。

等俩娃离开村里后,他俩的地就由村里做主,租给了别人,由租地人负责交税。说实话,他俩的地也不太好,这主要是他们离开前这两年多,地由他们自己种,他俩也不好好侍弄,把地都弄荒了、板结了。这么一来,租地人除了负责交税,不再另外给他俩费用,其实村里其他人租地也都是这么搞的。这还是额们做工作,人家才同意租下了他俩的破地。要是没人租的话,乡里就冲村里要这份钱,村里从哪去弄?

这么多年,俩娃都是个逛鬼,平时根本不回来,谁也不知道他俩在哪。就是回来也是露一面就走,临走前还要跟额们借路费。哪是借呀?他俩就从来没还过,额们也没指望着还。借就借了吧,额们连一句感谢话也没混出来,都知道两娃从小爹妈死的早,额们也就没计较,都是乡里乡亲的,能照顾就照顾点。

哎,好心没好报呀。这么多年没好好着家,今年春节倒回来了。俩娃直接来了额家,张嘴就是要地,要补贴。他们的地已经荒好几年了,哪有什么补贴?根本就没法申请补贴。俩娃一听没补贴,当时就翻了脸,非说额如何如何,说的可难听了,都没法学。

额说把地给他们,让他们好好侍弄侍弄,下一年再申请。他俩不干,当时就在额家耍开酒疯了。大过年的,又是从小看大的娃,额还能跟他们一般见识?就从家里给每人拿了一百块钱,才把这俩孬娃打发走。以为这事就过去了,谁想得到,俩孬娃又回来了,又是抄家,又是动刀的,要是没有楚教授,额也许早就让他们把命祸祸了。楚教授,你还得救救额呀”

楚天齐问:“他们不是走了吗?”

候喜发道:“额听说了,那俩孬娃根本没出贺家窑乡,还在别的村村瞎耍呢。”

“我能救你?”楚天齐反问。

“能。那天的事,额什么也没看清,不过额知道,肯定是你救了额。楚教授,你就行行好,再救救额吧。”候喜发扶住椅背,急切的看着对方。

楚天齐微微一笑:“对了,你刚才的事讲完了吗?还有没有遗漏的?有没有其它原因。”

候喜发想了一下,急忙连连摇头:“没有了,绝对没有了。”

“没有了?我帮不了你。”楚天齐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你走吧。”

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 你犯的是重罪

迟楞一下,候喜发急道:“楚教授,你可得管额呀,要是不管的话,俩孬娃真就把额的命要了。”

“听你所说,你对他俩可不薄呀,他俩能那么对你?”楚天齐摇了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俩孬娃早不是以前了,现在可坏的很。夜儿个的事你也见了,又是砸玻璃,又是要泼大粪的,还拿凶器顶着额。”候喜发满脸惊慌,“我还听人说,那俩孬娃放出话来,只要你一走,他俩就再来找额。到时候就不是吓唬,没准就给额捅*进去了。”

“没那么邪乎吧,他俩不就是拿了把破改锥吗?”楚天齐淡淡的说,“实在不行的话,你可以打电话报警呀。就冲你对他们那样,他们反过来这么做,警察也会给你做主的。”

“警……警察,不出人命的话,他们也是说说就走了。”候喜发期期艾艾的说,“还得靠楚教授帮忙。”

楚天齐“哼”了一声:“按你说,警察都不管事,我能顶什么用?”

“额看出来了,他俩怕你,你帮着找找他俩,别让他俩再找额麻烦了。”候喜发眼中满是期待。

楚天齐摇摇头:“你走吧,我帮不了。”

候喜发一楞,猛的抱住对方胳膊:“楚教授,你就救救额吧,额……”

楚天齐右胳膊一甩,抽了出来,生硬的说:“我不会帮一个不讲实话的人。你马上走。”说着,拉开了小屋屋门。

候喜发脸色瞬变,吭吭哧哧的说:“额,额什么时候没说实话,额咋就不记得了?楚教授给额提醒提醒。”

楚天齐冷笑一声:“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事到如今还把别人当傻子。你撒的谎还少吗?哪件正事你说实话了?也罢,也罢,那我就提一件。昨天我曾经问过那些荒地的事,你是怎么回答的?说呀。”

候喜发脸上肌肉动了几动,反问:“额是怎么说的?”

“那些荒地根本不是荒了好几年,而是今年才荒的。我在到那些地块的时候,特意仔细的看了,新绿蒿草长的很低,很零星,地里根本也没有成片的荒草,这像是荒了好几年的?你知道吧,那些玉米茬根又大又硬,分明是去年刚收割过的,否则茬根早该变成自然肥料了,岂能是这个样子?那些地里的土质,根本就不是荒上几年的样子,否则地皮要硬的多。”说到这里,楚天齐语气更加阴冷,“谁都不是傻子,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其它的我也懒得说了,你自己比谁都清楚。请回吧,候主任。何必呢?”

候喜发瞬间额头布满汗珠,眼中现出复杂的神色,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额……额,额说。哎……”

楚天齐依然没有离开门口,就那样冷冷的看着对方。

“哎,哎……”连着叹了几声,候喜发又离开椅子,快步到了屋门处,“楚教授,你坐下,关上门,额说,额什么都说。”

盯了对方一眼,楚天齐松开屋门,走回到椅子旁,坐了下来。

关好屋门,候喜发来在楚天齐面前,说了话:“那些地确实是今年荒的,卷毛和光头找额的事,额也没说全。村里对这俩孬娃一直以来很照顾,前些年的事也是实情,只是今年他们找额的事,额瞒了一些,没有讲出来。其实村里像卷毛、光头这样的,还有几个,总共是六户十七人。

这十七人,有的常年不回家,有的也只过年回来露一面,反正地是不种,农业税也不交。收税的时候,乡里找不到人,就冲着村里要。村里实在没办法,就做主把那些地租了出去,只要租地人负责这些地的税费就行。租地户租过一、两年后,觉得只交税费挺合适,就向村里提要求,要长期租种那些地。当时村里也尽量和那些人取得联系,大部分人都通了电话,他们对于村里的做法也没有任何疑义,还说村里怎么弄都行。最近这几年,那些人也懒得回应这些,好多人也联系不上,村里就按惯例这么操作着。

现在一下子不交税费了,国家还给了补贴,额们知道,那些不着家的人,肯定要回来要钱要地,要和村里闹。额们村干部就和租种户商量,不再租给他们,可是租种户就说到了当时的口头协议,承诺好多租种人的租期确实也没到。要是早知道免除农业税的事,额们说甚也不会这么弄,哎,现在说这个晚了。毕竟有口头协议在那,额们只好和租种户好商好量,最后答复了租种户提出的条件——用差地换好地,在亩数上适当给予补偿。当时只想着解决眼前的事,加上那些人大部分都好几年没回来,以为他们也许不知道;就是知道的话,也还有换的地,反正他们也不真的种,到时把补贴给他们就得了。

后来,国家的补贴下来了,那十七个人的补贴就暂时留在了村里。好长时间过去了,那些人也没回来,就有村干部建议,村里没什么经费,先从保管的补贴里拿点用。额当时也是一时糊涂,就开了这个口子,一来二去用去了好多。真是好吃不好消化呀,结果那十七个人陆陆续续回了村里,一开始的那几个人都如数给了,可是后来钱不够,就给了一多半。好多人尽管不满意,也是吵吵几句,得到村里‘明年如数全发’的承诺,就走了。

卷毛和光头回来的比较晚,要求要全额补贴。现在村里把钱用亏空了,哪有全额的钱?再说了,还有三个人到现在没露面,还得给这三人留一些的。额们好说歹说,俩孬娃才同意先拿一半补贴,剩下的年底给清。当时拿上钱,他俩就走了,可是没几天就回来了,非要把剩下的钱全拿上。额觉得他们出尔反尔,就训教了他俩两句,可他俩根本不管这套,不但要钱,还要原来的地。原来的地到了别人手里,根本就给不了他俩,额就没应承他俩。这下可捅了马蜂窝,过了没过久,那些商量好的村民,也开始要原来的地。拿上好地的人自然不给,这事就一直这么吵混着。

前些天,俩孬娃打电话回来,说是村里要是不能让他们满意,他们就到原来的地上去种;要是已经有人种了,也得把苗拔了。电话打完以后,好长时间没动静,额就心存侥幸,以为他们也就是一说,再加上租地的人也不把地交出来,就拖了下来。不过那些差地也没有种,想着实在不行的话,还能有个应付。结果俩孬娃还是回来了,就发生了那晚的事。”

见对方停下话头,楚天齐问:“就这些?”

“就这些。”候喜发道,“楚教授可得救救额呀,要是他俩再来闹腾,可就麻烦了。”

“他们不就是要钱要地吗,直接给他们就行了。”楚天齐说的很轻松。

“给不了,地是换给了别人,亩数也不够,钱就更不够了。而且这次他俩又加了条件,不但剩下的钱要全额结清,原来的地也要给他们,还要求村里多付补贴的两成,说是什么精神赔偿。”说到这里,候喜发咬牙道,“俩孬娃也太得寸进迟了,纯属是无理取闹,就是跌皮讹诈。”

“不要急于给别人下结论,主要是你们把事做的太差劲。”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你说村里占用了一部分钱,当时是谁提出来的,有什么文字性东西没有?这些钱都用到了什么地方,正规票据在不在?”

候喜发吭哧起来:“谁提出来的?时间长了,额……额也记不清了。票……票据应该全吧。”

楚天齐一阵冷笑:“候主任,我猜想不错的话,主意就是你出的,知情人只有会计牛二楞。至于那些挪用的钱,恐怕并不是村委会用了,而是有人干了私事。”

“没有,没有,就是村里……大部分都是村里用的。”候喜发前言不搭后语。

“怎么可能?如果是村里用了的话,卷毛和光头为什么偏偏找你?你又为什么不找其他村委和你一块扛?”楚天齐连哼数声,“你自己做了亏心事,又没有可依仗的人,才想到了巧利用我这个外人,你以为我不知情,以为我好糊弄,对不对?基层这些事,我门清的很,你不要拿我当傻子。”

“额……额……”支吾了两声,候喜发什么也没说出什么,低头看着地下。

“你什么,倒是说呀?”说到这里,楚天齐“啪”一掌击在桌上,“候喜发,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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