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你帮助了我,我不能不还。”小娟拿着纸币,在后面紧紧相随。
“你赶紧收起来,那么多人看着呢,多不好。”说话间,楚天齐已经到了楼梯处。
小娟一楞,四外望望,把纸币攥在手中:“我收起来了,你等等我,我有话说。”
楚天齐收住脚步,站在原地,转回头去。
小娟跟了上来,喘息着,压低了声音:“我听说秦哥还在找你,你可要防着点,他爸是当官的。”
“秦哥?”迟疑了一下,楚天齐追问着,“你是说红毛?你怎么知道的?”
四外看看,小娟才说:“我是九月份去的饭庄,刚去没几天,那个秦哥去吃饭,老板娘跟他套近乎,有的服务员就这么悄悄议论。前天,我在省城打工的地方干活,碰到了以前也在饭庄干活的服务生。他说秦哥去饭庄找过我,秦哥在饭庄扬言要找你报仇,他让我防着秦哥,又说秦哥他爸在市里当官。担心秦哥知道我新的打工地方,怕他再去找麻烦,我就赶紧辞了职,先回家躲躲。”
楚天齐“哦”了一声:“是这么回事。”
“你怎么总是戴着墨镜?你到底长什么样?”小娟忽然好奇的问。
“经常这样,习惯了。”楚天齐随便编了个理由。
小娟“咯咯”一笑:“你这人真有意思。”说完,猛的把手中纸币塞到对方衣兜里,转身就跑。
“你这……”刚要去追,纸币掉到了地上。楚天齐收住脚步,弯腰捡起,没有再追。他意识到,小娟一直在想着还钱,还钱成了她的一桩心事,自己把钱收下了,对方心里才会踏实,否则势必还会惦记着。
忽然,小娟的一句话又涌上脑海,楚天齐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
第一千六百三十九章 红毛是谁?
第二天一上班,楚天齐便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很快,里面传出一个声音:“县长,有什么指示?”
楚天齐道:“老乔,来我办公室一趟。”
“县长,我在省里,得明天下午回去。”对方解释着,“在放假前,我跟你请过假了。”
“哎哟,我把这事忘了,不好意思。”楚天齐笑着说。他确实忘了,乔海涛父亲在省人民医院住院,这两天正在化疗,在放假前,乔海涛向他请假,要到省城陪几天老父亲。当时楚天齐准了假,还让乔海涛给其父带了慰问金。
“县长,有什么事,你说。虽然我不在家,工作肯定不耽误,要是实在不行,我现在就赶回去。”乔海涛说的很干脆。
“不,不用,你好好陪着老人家。”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老乔,你建议了这次节前严打,又亲自坐阵指挥,现在群众反响非常好。”
“我可不敢贪天之功,整个行动都是你运筹帷幄,亲自部署的,我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谦虚过后,乔海涛又问,“有人直接向县长反馈严打情况了?有什么负面消息没?”
“负面消息我倒没听见,也不是专门有人向我反馈,是这么回事……”楚天齐向对方讲说了昨天上午在早餐馆听到的话。当然,人们评说县长的正面言论,他直接过滤掉了。
“哦,这么说,信息来源更客观喽!”乔海涛语带调侃,然后话题一转,“县长找我,不是仅仅为了告诉我这些反馈吧?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
楚天齐笑着道:“老乔,你呀,真是急性子。我在想啊,这次行动能够取得积极成果,能够得到群众拥护,确实值得高兴。只是群众有担心,担心一阵风,担心风头一过,那些痞、霸再次登场。我也有这个担忧,你肯定也担心吧。”
“县长的意思是保持严打成果,为安平县创建长治久安环境。”停了一下,乔海涛语气变得迟疑,“我何尝不是这么想,只是……需要具体执行人配合才行。别看这一阶段合作不错,那是情势使然,应该他们也没另外接到相反指令。”
不等楚天齐回应,听筒里又传来了对方的补充:“县长,虽然可能有困难,不过只要你安排,我老乔一定尽力去执行和督促。”
楚天齐道:“老乔,这事也不急在一时,反正这次严打还要继续一段时间。等你回来以后,咱们再好好商讨一下,争取把该想的都想到。”
“行,我现在也先思谋一下。”听筒里声音停顿一下,又传来对方的话,“县长,还有事吗?”
刚说了一个“没”字,楚天齐忙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昨天我去旧百货转了转,那里有很严重的消防隐患,尤其电路隐患更大……”
听完县长讲说,听筒里马上回复:“县长,这样,我马上安排人,联系消防大队和公安局,从今天下午开始,先对全县大型商业场所进行消防安全大检查。我回去以后,马上跟他们碰头,再做下一步安排。”
“好,老乔,那就这样。给大伯带好,祝他老人家早日康复。”说完祝福语,互道再见,楚天齐挂了电话。
推开话机,楚天齐想到了刚才的通话,想到了乔海涛的忧虑。在说到持续维护社会稳定时,乔海涛的话虽然难免消极,但楚天齐也明白对方意思,理解其苦衷。现在楚天齐已经来了安平县两个多月,对于县里的一些派系构成大都知晓。他知道,公安局胡广成那是乔金宝的嫡系,又是安平县局老人儿,无论乔金宝还是胡广成都对其排斥。
乔金宝打压乔海涛,那是为了牢牢掌控警察队伍,为了掌握安平县这个重要的国家机器。胡广成排斥乔海涛,除了权利之争,还因为正是乔海涛的存在,让胡广成以局长身份升任副处难度加大。
而乔海涛和自己一样,只是一个外来户,只是比自己早来了半年而已。乔海涛开展工作一般又要难于自己,因为其只是一个没进常委的政府副职,话语权也比自己小的多。
楚天齐深知,虽然都是受党教育多年的干部,但每个人对待工作的态度却不尽相同,甚至反差很大。这么多年来,楚天齐对待工作,每每都是出于公心,先考虑大众、他人的利益。而更多人则是先考虑自己,乔金宝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尽管打击违法犯罪,维护社会稳定,是利县利民的事,但乔金宝未必爽快支持。对方肯定更多去想在此事中的得失,更多去考虑究竟谁得利大,也不排除有其它考虑。否则,做为安平县老人儿,又做了好几年县长,安平县治安应该得到更早治理才对。
“笃笃”,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刘拙推门进来,到了楚天齐近前,把一份文件放到桌上:“县长,刚从县委办拿来的。”
接过文件,楚天齐看了一遍,然后抬起头来。
刘拙向前探身,问道:“县长,您刚才打电话找我,是有什么……”
楚天齐“哦”了一声:“刘拙,你去了解一下,市里哪个领导姓秦?副厅以上的。”
“好,我马上去办。”答应一声,刘拙转身要走。
“等等。”楚天齐喊住对方,又道,“也从静河区了解一下,看看有没有姓秦的领导。如果有的话,要了解一下这个人与市领导的关联,包括子女情况也了解一下。记住,不要和其他人讲起此事。”
“明白。”答应过后,刘拙离开了屋子。
……
下午快下班时,刘拙来了。看看屋里没有别人,直接道:“县长,您上午让我了解的事,有了结果。”
楚天齐示意着:“说吧。”
“新河市副厅级以上秦姓市领导,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市人大副主任秦玉芳,这位女领导的丈夫和女儿在今年出车祸死亡,目前她是孤身一人,也没有侄甥类的亲戚。”刘拙讲说着了解到的情况,“静河区符合条件的,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新河市静河区常务副区长兼政法委书记秦秀。市政法委书记邹泰是秦秀的靠山。秦秀的妻子叫仇敏,在市公安局做户籍科副科长,据传是邹泰的远房堂妹。秦秀的儿子叫秦博昭,在市城管局上班,是行政执法队副队长。”
“对这个秦博昭的情况,你还了解多少?”楚天齐追问着。
刘拙回答:“据说这个秦博昭平时工作很一般,但是却挺横,可能是工作性质所致,也可能与家庭有些关系。好多商贩对他既恨又怕,背后都叫他‘红毛怪’。”
楚天齐“哦”了一声:“红毛怪?怎么讲?”
“关于这个红毛怪一说,我还是今年夏天的时候,听一个同学的亲戚说的,他那个亲戚在市里做小买卖。担心引起别人怀疑,我这次没向任何人打听,刚才那些消息也是通过查资料得来的。”迟疑了一下,刘拙又说,“要不我找人打听一下?”
楚天齐摆摆手:“不必了,以免令人生疑。”
“县长,还有其他事吗?”刘拙请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