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担就不担,没有这个道理。如果非要查,一旦引起什么不良后果,我更不担任何责任。”说到这里,楚天齐声音一冷,“若是哪个政府部门胡乱执行命令,或是私下肆意而为,可别怪我没提醒,可别怪我这个政府一把手不讲情面。”
“咚咚咚”,胡广成心跳忽然加速。他听出来了,楚某人在警告自己呢。
“如果搞不成,政府一把手必须负总责。”乔金宝语气生硬。
楚天齐直接回怼:“一定能够按时搞起来,请书记不要进行错误暗示。”
胸脯急剧起伏几下,乔金宝恨恨说了声“散会”,率先起身,走出会议室。
和乔金宝不同,楚天齐倒是不紧不慢,缓缓收起笔记本,慢腾腾起身,向门口走去。
尽管楚天齐动作不快,尽管有人已经收拾好物品,但没有一人敢于先县长而去,就连安可为今天也没敢这么做。
党、政一把手离去,其余众人才按秩序退场,站了许久的陈玉军、段成才坐到了椅子上。
……
走在回去的路上,楚天齐一直面色平静,偶尔还和身旁经过的人微笑打招呼。可是一到办公室,脸色就凝重非常了。他之所以这样,并非因为那些事情本身,而是因为这个会议背后的东西。
今天会议非常明显,就是乔金宝要整自己。段成不过就是被推出来的小丑,用以引出话题,乔金宝才是策划、导演、编剧兼主演。乔金宝就是要通过所谓的劳民伤财,所谓的经济作物种植失败,来给自己安罪名,来打击自己这个外来户。至于那封信,也只是这部剧的一个道具,用以再次强化责任,用以败坏自己的名誉,用以离间自己与百姓的关系。
在关于那个农业补贴的谣言出来时,楚天齐就把乔金宝锁定为最大嫌疑人,但一直还不确定。今日一看,绝对是他无疑,绝对是他安排爪牙所为,果真还是跳将出来了。
正是因为明白这些,楚天齐才毫不留情的予以反击。你乔金宝不是拿陈玉军指桑骂槐吗,那我就拿段成含沙射影,看谁丢的面子大。你想给我扣帽子,我还偏偏就不接,就气你小子。你们那手段也太拙劣了,档案袋还用党委办同款同批的,还偏让个女人来弄这事。
想到这里,楚天齐又不禁好笑,笑自己会上那通神侃。自己哪能肉眼看出女人指纹?只不过是嗅到了信纸上的女人香水味而已。上面的香水味很淡,淡的好多人都感受不到,但楚天齐却能闻到,而且能识别出那种香水味不属于当时会议室中任一人。
今天乔金宝的做派,也在楚天齐意料之中,但却没料到对方会现在就翻脸,不禁心中纳闷:他乔金宝哪来的底气?
“叮呤呤”,忽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拿起电话听筒,“喂”了一声:“在……过来吧。”说完,挂断电话。
不多时,柯扬、乔海涛、陈玉军走进屋子,在沙发就坐。
柯扬直接道:“县长,今天会上多亏了你,否则我俩面子就丢大了,根本也没什么面子可言。”
“县长,谢谢您,今天要不是您帮着出头,我的脸就被踩到地上了,以后也没法在安平县混了。”陈玉军站起鞠躬,“多谢县长。”
“我只是说了几句公道话,而且那也是咱们大伙共同的事,不能只让你俩背黑锅吧。”楚天齐缓缓的说,“推进经济作物种植势在必行,刻不容缓,我们得在这上面多下些工夫。否则,若是没有实质进展,还会成为别人攻击的把柄,我们自己也没法交待。”
“是呀,根本没有退路,只能一直向前了。”柯扬道,“县长,你就吩咐吧,该怎么做,我和玉军都听你的。”
“我知道,县长肯定已经胸有成竹了。”陈玉军说,“县长,您说话,您指拿,我们打哪,我们跟定您了。”
“县长,下命令吧。”乔海涛表态更直接。
听到三人的态度,楚天齐很高兴。今天之所以在会上反击,既有被动成分,更是为了整个工作大计,也是为了这些人。乔金宝已经大打出手,几乎等同于撕破脸,只不过两人当时多以打哑谜遮羞而已。他必须要发出自己声音,必须要给这些人足够信心,让他们相信这项工作,更相信自己这个人。从当时情况和现在情形来看,确实暖了他们的心,壮大了自己队伍,也正是乔金宝的挑衅,助推了一些人向自己的靠拢,也让一些人追随的信念更坚决。当然,自己在会上也表现的足够强硬,否则就是另外情形了。
略微思虑一下,楚天齐讲说起来:“这么的,咱们对整个种植经济作物推进工作再做一下分工……”
……
“反了,反了,妈的,太狂了。”走进县委书记办公室,段成抱怨连天,“以为他是谁,竟然对书记指手划脚,什么东西。”
乔金宝沉声道:“还不是你,说话一点都不严密,不知道适可而止,否则他也没有借题发挥的机会。”
段成坐到对面椅子上,继续说:“说句不该说的话,书记,关键问题不是我说了什么,而是他肯定要跳出来。我们必须放弃幻想,必须要认清形势,他已经撕破脸了,我们只能坚决应对,绝不能退缩。否则他会得寸进尺,步步紧逼的,现在形势已经非常危急了。”
乔金宝眉头紧皱,没有接茬,但心中却烦乱不已,不停的自问着:真的要彻底翻脸吗?还是先适当缓和一下呢?
第一千六百八十一章 千万别来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但乔金宝依然怒气未消。他气的是,本来想着彻底削别人的脸,却被别人打的“啪啪”山响,自己还没有还手的理由。乔金宝丢不起这个人,但已经把人丢了,他焉能不气?
更可气的是,自己可是提前精心策划的,好多步骤都想到了,甚至还预演过,咋就演砸成这样?是演员演技太差,还是整个策划不严密,或是对形势预估不足?从现在来看,这些原因都有。
演员演的确实太次,段成演的那叫什么东西,非把编排好的一段戏演冒了,结果招来恶狗狂吠,他段成丢了脸,自己的脸也被扔到地上,拾了几次都没拾起来。当然了,提前想的不周密,也是一个原因。可是除了段成,又有哪个演员能胜任,又有哪个演员能出演呢?
最让乔金宝没想到的是,姓楚的今天咋就这么虎,就跟得了疯牛病,又让疯狗咬了一样。也正是那家伙不管不顾,也才令乔金宝不免心生畏惧,才没敢彻底把脸撕破。到现在乔金宝都不能判定,姓楚的为什么要这样,是他已经提前知道了自己的计划,还是真的背景深厚?无论哪种原因,这都太可怕了,可怕的令乔金宝既气愤更恐惧,也自责自己的莽撞。
可是,难道自己就这么认了?能认了吗?要是认了的话,自己以后怎么在安平县混,还能混的下去吗?不能认,坚决不能认,自己和团队都不能认,岂能让他鸠占鹊巢?那自己能斗的过他吗,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到底有多大背景?自己靠什么和他斗?那个人能靠的住吗?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正想的专注、入神,乍一听到这个刺耳响动,乔金宝吓了一跳,不由得心脏“咚咚”个不停。
看到手机上来电显示,乔金宝本想不理睬,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干什么?”
“你在哪?”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
乔金宝道:“办公室。怎么啦?”
手机里叹了口气:“哎,上午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听说你和他开了火,批评他推进工作缓慢,拿他的马屁精开了刀;可他根本就没给你留面子,什么难听说什么,还把段成批了个屁也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一个嘴上没毛的家伙就敢那么做,也太张狂了,他算老几呀?虽然当时我没在场,可是想想就难受,你说以后这日子可咋过呀?”
“该咋过就咋过,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没什么大不了。”乔金宝沉声道。
“你倒沉的住气,还没什么大不了?还要咋想?现在全县都传遍了,说是姓乔的窝囊废一个,连个小娃娃也制不住,照这么下去,安平县早晚得姓楚,现在也半个安平不姓乔了。”女人声音很急,“人们说的是有点难听,可也基本是事实呀,姓楚的才来了半年,就拉过去那么多人,好多政府的人也成了叛徒。而且他现在还把好事全贴他脸上,就跟什么事都是他做的似的,他这分明是想夺权呀。”
胸脯连着起伏了几下,乔金宝缓缓的说:“许多事情就好比一场战争,不能只看局部战况,而要综合考虑整个战局,笑到最后才是胜利。”
“理是这么个理,可根据地一块块沦陷,到时连反攻的机会也没有。”说到这里,手机里话锋一转,“金宝,我知道你很难,连个好帮手都没有。身边那么多家伙,就知道争权夺利,正经场合一个也指望不上。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人,你说是不是?主要是我上午正好出差不在,要是我在你身边,还能让他那么猖狂?我才不管他什么县长不县长,我只知道维护你,实在不行,就和他拼个鱼死网破,看谁豁不起?只是空有一腔忠诚,也得有机会呀。”
这娘们绕来绕去,又说到了这,还是想要官。乔金宝不禁有一丝厌恶,语气也变得凌厉:“不要指责别人,段成他们几个还是很买力的,今天段成被批成那样,也是因为我,他是在代我受过。”
“代你受过?你有什么过,又哪需要别人受过?你可是堂堂县委书记,是整个安平老人儿的一面旗帜,你就是我们的主心骨。任何时候我们都有义务维护你,替你出生入死,赴汤蹈火。”女人的声音很激动,“段成今天分明就是小丑,不知道适可而止,这才给你留下把柄,也才让你跟着被动,他就是整个事情的罪魁祸首。要是换做我,绝不会把一手好牌玩成那样,即使不能连升两级,也要大鬼扣底。”
“你也太能了吧?”乔金宝“嗤笑”一声,“就凭你?我可没看出来。以你的意思,要是给你一个大县长,也能干下来呗?”
“县长也是人当的,他一个小毛孩子能干,我凭什么不能?”可能是觉得的话太满,对方又赶忙收了一下,“只不过我没有相关岗位历练的机会,要是也早几年干个副县、常务,一点都不比他差,可你连个党组成员都没给我。”
尽管听对方说的越来越不靠谱,但乔金宝还是没有过于申斥,毕竟这个女人对自己还是忠诚的。于是缓缓的说:“想的狠折了本,刚在党校培训完,就想升官,这不符合程序,也会让人诟病呀。副处级以上,那得市里点头,可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金宝,我不会让你太为难的,哪能狮子大开口?我只想着能离你近点,多给你帮些忙,哪怕财政局也行啊。”女人的话更直白了,“要是当时你把我安排在那,姓姚娘们绝不会拿到那二十万的。你看她现在骚兴的,坐个新车不知道怎么好了,挺大个老太婆到处招摇,也不害躁。还不是穆学军耍滑头,给姓楚的买好,也变相向老太婆献殷勤?他千万别已脚踩两只船就是好的。”
明白对方早就想取穆学军以代之,可最后这几句话也不免让乔金宝起疑。本来他就对那事耿耿于怀,可当时穆学军讲了一大堆理由,什么不能闹僵呀,要维护安平稳定呀。自己当时也是一时糊涂,就认了这个事。现在倒好,安平稳定了吗?稳定个屁,倒是老太婆和小年轻越来越热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