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胡广成说:“抓住了。”
楚天齐点点头:“抓住就好,继续做工作,听听他都讲些什么。”
“县长,对于这小子,该审到什么程度?”胡广成试问着。
楚天齐回复:“不用问我,该怎么审就怎么审,由你全权处理,我信任你。”
又是那句“由你全权处理”,我是被这话逼苦了。尽管心中腹诽,胡广成却没敢讲出来,而是答了声“是”,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屋门刚刚关上,固定电话“叮呤呤”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略一迟疑,拿起电话听筒:“书记……好的,我马上就过去。”
放下电话,楚天齐把笔、本、纸装进文件包中。然后拿着公文包,起身离座,走出办公室,出了政府楼,奔后院而去。
……
还没到书记办公室门口,吴海亮已从对面屋子迎了出来:“县长,书记请您直接进去。”
楚天齐点点头,来在屋门口,抬手敲响了门板。
“进来。”里面传出乔金宝的声音。
推开屋门,楚天齐走了进去。
“天齐,坐。”乔金宝微微欠身,示意了一下。近一阶段,乔金宝对楚天齐的称呼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有时喊“天齐”,有时也叫“天齐县长”。
答了声“好”,楚天齐坐到对面椅子上:“书记,什么事?”
看着楚天齐,乔金宝缓缓的说:“天齐,从去年二月份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已经一年半。就是从你到任县长算起,也快十个月了。咱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你如何评价咱俩之间的关系,又如何评价我对你的态度?”
对方的问题有些出乎意料,但楚天齐略一沉吟,便给出了回答:“咱俩的关系时好时坏,好好坏坏,基本也符合党、政关系特点。你对我的态度,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即开始时的‘尊重加欣赏’,到中间那段‘打击与争斗’,再到现在的‘支持和信任’。”
“你能这么客观评价,也是对我的尊重,我很高兴,也很欣慰。”乔金宝面带笑容,但笑容中却又有着一丝凄凉。
“我这人的性格,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喜欢把事情摆在明处。”楚天齐微微一笑,“当然,有时候也未必做的到,我其实也很无奈。”
“对于咱们现在这种关系,你怎么看?你希望咱们之间是一种什么关系?你会如何去做?”乔金宝再提问题。
楚天齐长嘘了口气:“咱们能够保持现在这种融洽关系,书记功不可没。这种良好的党、政关系,是党委之福,是政府之福,是所有公务人员之福,更是全县老百姓之福。这种关系来之不易,我们都应该极力维护,而不要从中作梗,更不要肆意破坏。这种关系是我希望的,也是我珍惜的,我也希望咱们之间能够更坦诚一些。做为县委二把手,做为政府班长,我会摆正自己的位置,不抢功,也不推责,辅助、配合书记,把安平县搞好。”
乔金宝没有立即接话,而是怔怔的盯了对方一会儿,才缓缓的说:“我也愿意相信你说的。”
楚天齐道:“书记,你这是话中有话呀。你对我有什么看法,不妨直接说出来,咱们该辩的辩,该争的争,就是吵上一架也无所谓,总比闷在心里好。”
“天齐,在我的人中,你对哪个人有意见,直接说出来。如果他真有什么不足,或是不能胜任,也或者你看中了那个位置,都可以讲。只要你说的在理,我可以立即把他换掉,换上你的人。”乔金宝一副商量口吻,“这样行吗?”
“书记,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实在不踏实,似乎我做错了什么事,好像还挺严重的,可我却没觉出来呀。”楚天齐表情很是无辜,“书记不妨明言。”
“贺家窑乡蔬菜种植工作怎么样了?有什么困难没?中间还有什么人为障碍?”乔金宝换了话题。
楚天齐说:“从现在情形来看,蔬菜种植工作发展非常顺利,可能收益超过预期。当下我最担心的是天气,希望老天爷不要和我们作对,千万不要降暴雨,更不要下冰雹,哪怕晚一些时日再下,损失也能降低不少。至于障碍,也不祈望忽然消失,那样也不现实,不过还是越少越好。”
“听你的意思,是对肖月娥有意见了。实打实的说,在支持政府工作方面,她做的确实不够,还需要改进和加强。如果你要是觉得她实在不能胜任,或是觉着她拖了乡里后腿,可以把他换掉,换上配合工作的人,让曲勇上来也可以。”乔金宝淡淡的说,“不要因为她是我的人,反而让事情复杂了。”
“书记,换不换肖月娥,在你说刚才的话之前,我没有这种想法。如果你非要换,我也不会强加阻拦。”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只是听你的语气,好像在她身上,有什么误会?你还是明确讲出来的好,省得捉迷藏都费劲。”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坦诚的人。”说到此处,乔金宝忽然换了话题,“贺国栋在你手里?”
“书记,纠正你一个说法,贺国栋不是在某个人手里,而是被警方抓捕在案。”说到这里,楚天齐反问道,“贺国栋好像也不算书记的人吧?”
乔金宝并未回复,而是追问着:“因为什么?”
楚天齐说:“起因就是去年的那个赌博案,当时他是漏网之鱼,是被穆学军的儿子故意放走的。”
“就因为这么点陈芝麻烂谷子,至于吗?他虽然不是我的人,我也看不上他,但谁都知道,他能和我拉上关系”乔金宝语气又软了好多,“天齐,请不要这么步步紧逼,好不好?”
第一千七百三十三章 你应该早告诉我
楚天齐道:“书记,你这么说,不是要折杀我吗?贺国栋所做的事怎么会和你扯上关系?”
“谁都知道,贺国栋和肖月娥关系好,肖月娥又是我的人。现在外面都传,你揪着那件小事不放,目的就是要扯出肖月娥,进而……”话到半截,停了一下,乔金宝又说,“过去的事就过去吧,那事根本不值一提,咱们现在这种和谐关系来之不易呀,我们继续维持,不去破坏,好不好?”
“书记,我也希望维护这种来之不易的和谐,可是……”楚天齐叹了口气,“哎,树欲静而风不止呀。至于外面的传言,我就更不能理解了,贺国栋的事怎么会跟肖月娥有关,怎么还会扯到更高?有些事是可以过去,不去追究,但有些事就不是追究不追究的问题了。”
“这么说,你是准备揪着不放了?”乔金宝眉头微皱:“我知道,姓贺那家伙的言论,对你造成了一定影响,不过那事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清算老帐呢?身为政府一把手,要有胸怀。”
“不是我揪着不放,而是必须要给受害人交待,必须要给所有公务人员公平,尤其要结束受害人正在受到的伤害。”楚天齐依旧声音和缓,“书记,我可以代表我自己,有时也可以代表政府。可在这事上,我没权利代表受害人,更没权利代表所有公务员呀。”
“上纲上线。”乔金宝吐出四个字。
楚天齐也四字回应:“实事求是。”
“你真要不依不饶、借题发挥?”乔金宝声音带着冷厉。
楚天齐则很显无奈:“我是迫不得已、伸张正义。”
“天齐,你是彻底打算跟我过不去,非要把我逼下台吗?按说我现在的姿态够可以了,你刚刚也这么表示过呀。”乔金宝是咬牙说的。
“书记,你这才是上纲上线,牵强附会。”楚天齐依旧不疾不徐。
“哈哈哈……”乔金宝忽然笑了,笑的无比凄凉,“天齐老弟,都到这时候了,你又何必打哑谜?其实先前你已经变相承认了。全县人都能看的出,你收拾贺国栋,就是要揪出肖月娥,然后直至把我赶下台,以把安平变成你楚家天下。只不过现在你还一直遮掩着,只等大功告成再掀锅盖而已,你何必要这样呢,本来不需要如此复杂的。”
“你要实在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只是我始终不明白,这事怎么会和你扯上关系呢?”说话间,楚天齐打开文件包,拿了一沓纸张出来,“书记,你看看。”
乔金宝并没伸手去接,而是冷笑一声:“照答案做试题,当然能够环环相扣了。”
“书记,你不看怎么知道?这也太武断了吧。”楚天齐转过纸张,放到了桌上。
“哼,你看看,这不是贺国栋交待的吗?去年赌博,穆小雨放走了他。还有,把赌博现场听到的消息,也就是对你不利的谣言进行传播,对你大县长声誉造成了一定影响。”乔金宝胡乱翻着,点指纸张,看着对方,“这些不都过去了吗?还有什么?”
“书记,你太激动了,还是我给你指出来吧。”楚天齐说着,又把纸张拿到手里,“你刚才说的这些,是贺国栋第一和第二次交待的。再看看后面,你就知道了,真不是我要借题发挥。”
“哼哼。”乔金宝用连续冷笑声予以应对。
翻到后面的页码,楚天齐直接读了起来:“本来由我分管农业,可偏偏处处打击我,把我换掉,结果他却把这项工作抓在自己手里,还把小文员拉了进来。这正常吗?他一个光棍汉,想要干什么?”读到这里,楚天齐问道,“书记,你对贺国栋的说法怎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