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嘘了口气,楚天齐忍不住骂道:“妈的,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
他这既是骂何阳市公安局长,也是在骂孔嵘。
无论从出警,还是摄像头的情况来看,这个公安局长显然有问题。上次去调研的时候,楚天齐可是注意到,何阳市公安局的整个管理还不错,那个局长的素质也不低。当时孙廷武对其不吝溢美之词,自己也说过“不错”这样的词句。而现在兄弟县常务副市长在辖区被打,公安局竟是这种表现,那显然是态度问题,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也在为调查设置障碍。
对于这个孔嵘,楚天齐更觉得该骂。当初在玉赤县,自己是县开发区主任,孔嵘是县财政局长,那就没少使绊子。最严重的一次,竟然鼓惑当时的县领导,对自己用了非常手段。要不是自己反应敏捷,要不时当时的准老丈人及时出手,自己就吃大亏了。可这个姓孔的家伙,当时有沃原市常务副市长董建设罩着,楞是没有受到牵连,反而后来随着董建设,做了省建设厅的财务处副处长,主持处里工作。在省建设厅,这家伙也没少使坏。
当然,虽然孔嵘一直和自己作对,但楚天齐并没准备给其穿小鞋。却不料那家伙故意慢待自己,偏偏在自己视察当天,到首都去做考察。从当时何阳市长做解释时,楚天齐就看出了端倪,但何阳市长毕竟只是转述,而且对自己态度恭敬,他也就没有表现出不满。
有上次故意躲开一折,现在听说管丽颖因打击收取保护费被打,孔嵘偷乐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积极破案?何阳市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没有降一分钱石子单价的地方。
“叮呤呤”,铃声响起,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看到是曲刚号码,楚天齐拿起听筒,“喂”了一声。
“市长,我是管丽颖。”听筒里传来含混的声音。
“管市长,受苦了。听说这事后,我非常气愤,也一直关注着你的情况。昨天听说你苏醒了,我就很高兴,现在你又从重症监护转到病房,我这心里踏实不少。”楚天齐这既是客套问候,也说的是心里话。
“谢谢市长挂念,我听曲市长和小吴说了。您工作那么忙,还一睦惦记着我,我这心里实在感动,也激动不已。市长,您放心,我很快就能出院,就能投入工作,我管丽颖没那么脆弱。”手机里的声音带着兴奋,也充满着自信。
“好,很好,你能这么乐观,我非常高兴。工作的事不要挂牵,养好伤才是最重要的事。”停了一下,楚天齐又道,“管市长,事发时给你打电话的是什么人?怎么就碰到那两个打人凶手了?”
“哎,也是我太的麻痹大意了。”手机里叹了一声,“当时正和老师、同学边吃边聊,电话就来了。我看是个隐藏号,迟疑了一下才接通。对方问我说话是否方便,说是有重要事情汇报。我问他什么事,他说他发现了一个叫‘大铃铛’的人。我一听跟打击收取保护费的事有关,就走出屋子,到走廊里接电话。
我出去以后,让对方说话,结果手机里面断断续续的。我以为信号不好,就往外走,结果快到走廊尽头的时候,那两小子正从餐馆大厅转到走廊。其中一个黑瘦子举着手机,问你是不是管市长,还说出了我的手机号。我很奇怪,问他们是谁,他们说‘刚打电话呀’,我随口就问‘大铃铛’在哪。
举手机那小子低声说着‘我告诉你’,就走了过来。以为他为了保密,我还特意支楞了耳朵。不曾想,他一巴掌就过来了,打的我耳朵‘嗡嗡’作响,眼冒金星。然后不由分说,那俩家伙边打边骂,骂什么‘显人有显报’、‘叫你抱臭脚’,还骂‘出头椽子先烂’、‘断人财路,必遭报应’、‘一方一方打,你个十三*点’。我一听这话,知道是那帮人的打击报复,后悔刚才不该出来。那家伙所谓的‘说话方便不’,就是引我出去的,我太傻了。当老师、同学到场时,我说过一两句话,就什么都不知道,等我醒来已经在医院了。”
“他们肯定是专门设计,已经掌握了你的出行时间、地点,是有预谋的行动,你也是防不胜防。”安抚过后,楚天齐又问,“对了,你记得那两人的样貌吗?现在病房保护是怎么做的?”
“门外安排了两名警察。我记得那两人的样貌,一黑一……”说到这里,管丽颖低声转变了话题,“我听着好像是何阳市领导来了。”
“那你好好养伤。放心,咱们的打不白挨,我一定给你抓到凶手。”低声说过,楚天齐挂掉了电话。
想了想,楚天齐在电话上又重新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一通,直接说了句“马上来我这”,便挂掉了电话。
……
半个小时后,孙廷武出现在楚天齐办公室。
敬礼问候之后,孙廷武说:“市长,您找我?”
楚天齐直接问:“管丽颖副市长被打的事,你知道吧?侦破工作到什么程度了,市局都做了哪些工作?”
孙廷武点点头:“知道。凶手也太猖狂了,光太化日之下殴打政府领导,不严惩不足以震慑。我在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向当地警方下达命令,要求他们务必全力破案;同时召开市局班子会,专门研究这个案子,准备必要时派人督促、帮助一下。”
“好,市局就要派人督促,也不要弄所谓的帮助了,直接接手这个案子吧。”楚天齐说的很随意。
孙廷武很是不解:“市局接手?我觉得还是由何阳警方为主,市局……”
“他们破不了案。”楚天齐摆摆手,“案发现场周边摄像头坏掉,餐馆存储硬盘适时丢失,出城摄像头再次坏掉,可能这么巧吗?光出警就用了四十多分钟,到目前也没有一点线索,这样的局长不称职,必须换掉。”
“换掉局长?”孙廷武就是一惊,“何阳局平时工作很不错,局长能力也很强。就是这次反应有点慢,也是事出有因,摄像头的事我正在……”
“孙局长,县级市常委副市长被打,他们竟然反应还这么迟缓,要是普通百姓会怎样?”楚天齐质疑后,把球踢了过去,“这事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都非常重视,要不你直接向二位领导去汇报?”
玩笑?向市委书记、市长汇报?那不是自找麻烦吗?孙廷武当然不能接这话,便又提出了另外的理由:“何阳市是省管市,定野市局对何阳市局局长任免的话语权很小。”
“没事,你不是话语权小吗?我来帮你。像这种阳奉阴违的人,想换掉还不容易?”楚天齐说着话,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意。
孙廷武心里“格噔”了一下。
第一千九百二十五章 高调探视
岳继先不愧是受过特种训练的人,办事效率就是高,在接到电话的第三天,就来向楚天齐复命。
进到办公室,看看左右无人,岳继先直接来在桌前,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市长,那些人的资料。”
楚天齐接过纸张,看着上面内容,边看边点头:“果然不出所料,怪不得呢。”
放下纸张,楚天齐看着对方,笑了:“岳队长,真是厉害。前天我才跟你说这事,而你根本就不用离开定野市,却只用了一天多时间,便掌握了具体情况。警察们多半个月都没有确切消息呀。”
“和警察同志们比,我掌握的特殊资源较多,能采用的手段也比他们灵活,自由度大了一些。把他们换做我的身份,照样能了解到这些。其实,那几个家伙身份也只是简单伪装过而已。”岳继先语气平静、态度谦虚。
楚天齐没再继续夸赞,而是送上了谢意:“谢谢你,岳队长!先忙去吧。”
“这是我应该做的。为您服务、保护您的安全,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先去了。”岳继先说完,转身出了屋子。
从屋门处收回目光,楚天齐看着面前纸张,心中暗道:好你个姓张的,成心跟我过不去,跟当地政府过不去呀。怎么处处都有你小子的魔爪?你敢伸狗爪子,那就别怪老子给你挨个斩断了。
在岳继先提供的这张纸上,详细记录着‘大铃铛’、‘二麻杆’等五人的经历。虽然上面没出现“张鹏飞”字样,但这些家伙都是从凉城市或雁云市起家,都有在展翅高飞水泥厂做保安的经历,这已经说明了问题,不用再有任何怀疑。
楚天齐不用怀疑岳继先的能力。这种事对于普通警察来说,可能类似于写高等数学一样,需要费一番周折。对于岳继先来说,就好比做二加三这种式子一样的简单。当然正如岳继先所言,他掌握的特殊资源多,采用手段的自由度也大,但主要也是自身能力强。
张鹏飞能做出这样的事,也不需要怀疑。通过这些年来的接触、过招,楚天齐已经发现,张鹏飞在做人上就是混蛋一个,就是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但这小子对于钱财却盯的很紧,只要有来钱的机会就不放过,只是这小子采用的方式不正,若是用在正道上,也算是个经商好手。
这五个家伙都是收取保护费的绝对骨干,他们和张鹏飞能扯上关系,好多事就解释通了。
孙廷武那也是堂堂市局公安局长,虽然没同时出任副市长,但也比大部分市里的局长牛掰,在权力上甚至要超过一些副市长。以这样的身份和权利,别说是打击收取保护费这种事,就是打击市辖范围更大的恶势力团伙,也不应该稍微皱眉的。但偏偏就在这件事上放了空炮,干打雷不下雨不说,还处处为这种事情开脱,真是令人费解。
现在就无需费解了,显然是孙廷武在开完动员会后,受到了来自张鹏飞的压力。当然未必就是张鹏飞直接找他,以张鹏飞自恃身份的性格来看,眼里不一定就有正处级公安局长。但张鹏飞却可以调动别的力量,调动孙廷武畏惧的力量施压,而这个力量也足以让孙廷武压力倍增。所以孙廷武才不惜自食其言,就像裹足女人一样踯躅不前。恐怕现在朱廷武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这样的话,肯定不会信誓旦旦做出承诺,更不会大张旗鼓搞那个视频会议了。
也正因为收取保护费与张鹏飞有关系,简而言之就是张鹏飞在收钱,所以才能在两年多时间里,在各县大行其道。而他根本就不需出面,只需马仔的马仔提供一些方便,就可以了。
相比起其它来钱的招数,对于张鹏飞来说,这点保护费也就是九牛一毛,但他仍然极力维持,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姓张的要以此拖延水泥价格的调整,也要维持对定野公路建材市场的某种垄断。水泥价格高出的比例不如石子,但数值却大的多,公路用水泥的量也高,而且水泥厂可是其在全省都遍布的产业,他自是要极力维护了。
你姓张的想发财,没人拦你,可你也不能损人利己,不能割别人的肉供自己大快朵颐吧?
你孙廷武想维持关系网,想确保自己的应得权益这也无可厚飞,但却以牺牲他人的权益为代价、做交易,这就太过了。
既然你们都打着小算盘,都想跟我楚某人动心眼,那就怪不得我了。如果有后悔之意的话,就早些把狗爪子收回去,以免给你们连根切断了。
小子们,有你们疼的时候。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楚天齐打电话叫来了李子藤。
看到对方进屋,楚天齐直接道:“子藤,安排安排,去何阳市一趟,代表我看望一下管市长。你要跟她讲,要他安心静养,不要过多操心其它事项。再次重申我的意思,她的打不会白挨,一定会给她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