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这两天不在,我自己也懒得开,主要是停车太麻烦,有时找上半个小时也未必有地方。”楚天齐实话实说,然后问,“你什么时候到的省里?上次咱俩见面还是在市里呢。没多长时间呀,你这就升任省联社领导了。”
“我这还叫官?就是一个标准跑腿的,今年刚回省里。倒是楚市长,短短几年不见,已经成了厅级领导,真是可喜可贺。”欧阳玉杰语气带着调侃,“你这不在办公室吹空调,咋跑到大街上吹凉风去了?”
“诶,去求爷爷告奶奶了。从十二月……”楚天齐没有隐瞒,讲了这些天的事项,也说了到目前的情况。
一直听完,欧阳玉杰带着一抹笑意,摇了摇头。
“怎么啦?”楚天齐很是不解。
“他们绝不会贷给你的。”欧阳玉杰说的很肯定。
“不会?”楚天齐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笃定,但他知道肯定不会是“同行相轻”,可也疑惑欧阳玉杰为何会有此一说。
欧阳玉杰进一步说:“他们没有这个权利。”
“这么大的贷款额,肯定要经过总行批准,可也得省行具体操作呀。再说了,他们也都接了手续,也在近一步推进呢。”楚天齐提出不同看法。
欧阳玉杰给出回复:“由省行具体操作,这没错,但却不是这么个程序。像是这么大的项目,必须由各自最高总行先决定是否要做,然后责成省行操作执行。你现在的程序是反的,不符合各个行的惯例。
可是,各个银行都有审批权限,也有审批惯例。既然最高总行把着审批权,那他们就要很好利用这个权利,也要对自己的审批负责。现在全国都搞大项目,大项目也都找到了这些总行,而放款额要远远小于需要额。在这种狼多*肉少的情况下,亲自找到门上的客户都排不过来,总行又岂会顾得考虑省行的项目?
我们单位性质与这些国有银行不一样,但都是金融口的,我对他们这些规则很清楚。省分行又焉能不清楚?但他们却接了你的手续。这主要是基于三种考虑:一是他们也有做成这个业务的意愿,虽然成功先例少之又少,但他们还想去‘中彩票’,万一成了,那就是大业绩。即使没成,他们也没有任何损失。二是占有心理,他们生怕别人抢去了肥肉,只要别家省行做成,那自己银行的业务占比就会受到很大影响。三是结交。他们都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在通过这事套近乎,全都由副行长亲自接待,就说明了这点。”
“真的吗?”楚天齐急忙反问。
欧阳玉杰点点头:“绝对是真的,不用再耽误了,你下一步还是找总行吧。”
第两千零六章 孙廷武学的很乖
第二天一早,楚天齐就踏上了返程之路,他要回定野市了。
之所以现在回去,一是受到了欧阳玉杰点拨,觉得对方说的在理,便不准备再在省城等下去了。在听完对方的解读后,楚天齐既感谢对方的直言,也不禁惭愧,惭愧自己白跑了这么多天。不过欧阳玉杰告诉他,也不全是白跑,最起码知道了相关行的手续,在找总行时能带得更齐全一些;这样既能省些时间和程序,也能给总行留下内行的感觉,对申请贷款没有坏处。
选择现在回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三十一日要开政府办公会,自己必须回去。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正好当面向市长汇报这段工作。
当然了,虽说各个分管部门工作都很顺利,但毕竟长时间没在,也还是要听听下属汇报,跟进一些事项的。
坐在车上,楚天齐又想到了与欧阳玉杰见面的情节,想到了欧阳玉娜处境。
在昨天见面的时候,虽然二人都尽量规避“玉娜”的字眼,但最后还是谈到了她,是楚天齐主动问的。欧阳玉娜现在是那种情形,自己不便去探望,俊琦更不能去,可他又惦记那个苦命女子,好不容易遇到了可以打听的人,还是问问才对。
据欧阳玉杰说,欧阳玉娜现在是醒来了,但与昏迷时相比,除了眼睛是睁着的,区别也不太大。他说欧阳玉娜现在没有思维,以前的事情想不起来,整个思维就像两岁孩子。她依旧躺在床上,手脚基本不能活动,反正不能起床,更不可能自行走动及进食了。但在睡着时,却又不时说梦话,胡言乱语着。
虽然欧阳玉杰没有明说,但从其语气可知,欧阳玉娜很可能喊了自己,也因此招致明若阳极度厌恶。
听欧阳玉杰的意思,明若阳*根本就不管病床上的妻子,而是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还是明若月看不惯哥哥的行径,一直劝说家里对欧阳玉娜好些,还为欧阳玉娜找了最好的理疗师,帮欧阳玉娜恢复记忆,也有保健医生每天为欧阳玉娜做着必要按摩。
在说起妹妹的遭遇时,欧阳玉杰满是伤感,用“畜生”来形容那个妹夫,可见明若阳做的实在差劲,根本就不能算是人。
尽管讲说到明若阳时,欧阳玉杰都是一句带过,但楚天齐能听出那个畜生对欧阳玉娜的摧残。
畜生,你等着,老子不会饶了你。楚天齐心中暗骂着,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也想到了那次带面具打人的情形。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收拾了明若阳,明家人会不会迁怒于欧阳玉娜,会不会继续摧残那个可怜女人。而且明若阳毕竟是她的丈夫,她一旦恢复意识,又会怎么看这些事呢?会不会因此而伤心?
一时之间,楚天齐心中犹豫起来。
……
上午十点多,楚天齐回到了定野市党政大院。
刚想着和市长约个时间,汇报一下工作,可是孙廷武倒直接上门预约了。
楚天齐便先放弃打电话念头,让孙廷武进来。
两周多不见,孙廷武一进屋,便来在办公桌前立正敬礼:“市长好!”
示意对方坐下,楚天齐笑着说:“孙局长,你该不会给我定着位,或是派人盯梢吧?这来的也太快了。”
孙廷武一龇牙:“市长,您可吓死我了,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呀。再说了,压根就从来没有过这种疯狂想法。刚才也是凑巧,我去桥西分局检查工作后,返回市局,就在等红绿灯时,看见好像市长专车拐过府前街。等红灯一过,我也来了政府大院,结果正看到小岳停车,我就上来了。好多天不见市长,怪想的,感觉就跟过了半年多似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明明听出对方在套近乎,但楚天齐也很高兴。当然并非因为听好话高兴,而是由于孙廷武现在非常服从与配合。便笑着说:“你咋不说像三、五年呢?”
“差不多,差不多,反正是早就盼着见到市长了。”孙廷武继续大言不惭着。
“你呀,公安局长不研究破案子,倒钻营起说假话来了,我可真是担心呀。”楚天齐奚落了对方,然后道,“我这时间可宝贵,有什么事赶紧说。”
“好。”应答着,孙廷武神色也严整起来,“市长,有这么几件事:一、百货大楼失火案中,那个凌晨四点进楼的人已经找到,但可惜的是人却昏迷着,其家人讲,是因为与‘三老虎’喝酒斗狠所致。‘三老虎’已经跑的无影无踪,而且两人是在乡下山村发生纠纷,那里没有监控。此事发生在今天凌晨三*点多,警察还在那个山区搜索着。
据这人的家人讲,黑衣人名叫冯二楞,是许源县大囫囵村人,今年四十岁,这些年一直在外地打工,具体干什么不清楚。冯二楞只说是给老板当助手,但家人知道他没什么文化,更没学历,一直都认为是开车或保镖什么的。这些年冯二楞拿回的钱不多,妻儿过的很是紧巴,冯二楞言说公司不太景气,欠了一些。
冯妻说,冯二楞在十一月十九号的时候突然回来了,给家里买了好多东西,还给了她五万块钱,说是补发的工资。而且冯二楞还一改往日喝大酒的毛病,回家以后滴酒不沾,说话也客气,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不但如此,冯二楞还热心的把妻子送回老家,让她去看父母。自从由晋北嫁到许源县以后,妻子已经好几年没回过家了,先是有孩子牵绊着。去年俩孩子虽然都上了高中住校,可家中日子太紧,妻子不舍得花路上费用,也不想回去忍受嫂子白眼,就一直没有回去。这次能够给父母带些东西,能够体面回去,妻子留下冯二楞看家,第二天就回去了。
可是在昨晚乘顺脚车回家以后,冯妻却发现冯二楞倒在自家炕上,头上有血。在冯二楞旁边摆着炕桌,桌上有躺倒的酒瓶,还有一根粗木棒。冯妻赶忙上前呼唤,冯二楞忽然醒了一下,说了句‘三老虎’害我,就又晕过去了。
在村民帮助报警后,孟克直接带人赶了过去,了解情况后,又向我做了汇报。目前在冯二楞家里,搜出了电子定时装置,还有简单的草图,而且身高、体重都与那个黑衣人吻合。依据这些判断,冯二楞就是进入大楼的黑衣人,就是他实施了定时纵火。”
“你们要紧紧盯着冯二楞,也包括他身边的人,全力追捕‘三老虎’,这个‘三老虎’肯定是重要指使者和知情人。”楚天齐叮嘱着。
孙廷武点头应承:“是。现在冯二楞在市第三医院接受治疗,市局、县局都有警察在那,对他家人的调查也在进行着。只是到目前为止,虽然在大囫囵村周边搜查了七、八个小时,还没发现‘三老虎’的踪影。”
“不要太着急,一个是抓这个‘三老虎’,二要防止他再次伤到他人。”再次吩咐过,楚天齐又问,“还有其它事吗?”
孙廷武马上汇报:“还有就是人事上的事,向您汇报一下。市局打算把厉剑同志调整为区局副局长,仍兼任区局刑警队长。另外市局刑警队也需要补充力量,计划把高峰调来,担任市局刑警队副队长。”
这可都是自己的人,虽然自己也想着适当调整他俩,只是是否显得也太那个了?想到这里,楚天齐追问道:“就这两人吗?相关程序完备吗?”
“完备,都是根据综合考评,由市局班子一块做的决定,是大家的意见。也不只是他俩,一共有六个,那四人基本都是平调。”说到这里,孙廷武又补充着,“厉剑和高峰,警务能力都很强,在各自负责领域成绩突出,市局不应把这样的人才埋没了。”
略一沉吟,楚天齐说:“我还是那个要求,市局做事必须按照程序,尤其人事调整更要严格执行。至于局内一些具体事项,你们可以按照分工授权去做,我不做过多干涉。”
“谢谢市长。”谢过之后,孙廷武又说,“近几天,有个别人不安心工作,散布小道消息。市局已经按照规定,进行了严肃惩处,以儆效尤。”
小道消息?楚天齐明白了,肯定是关于自己的那些谣言。想了想,他说:“对于这类事情,我建议不要扩大打击面,也不宜惩处过严。对于无主观恶意,又是道听途说的人员,应该是以教育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