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小诸葛也是来讲说这事,他听过张鹏飞所言,沉吟了一下,才说:“张总,现在不要盲目乐观,还不到乐观的时候,也许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怎么?他现在已经不管了,咱们向施工企业供应水泥的事,他还能掺和?再说了,咱们那也是正经营生,定野市水泥供应不就一直继续着吗?”张鹏飞表示不解。
小诸葛摇摇头:“不然。定野市水泥供应一直继续,那是因为新的水泥厂满足不了市场需求,咱们的水泥价位也有优势。但我们也要注意到,那里的水泥市场份额,仅能维持正常运营,不能再有丁点突破。一旦通途水泥能够满足市场需求,那咱们的情形肯定要不秒。
再说沃原市的工民建水泥供应,虽说与拆迁中的巧取豪夺不同,但因为运距过长,咱们的价格还是偏高的。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何况又是你的公司。从这次清除拆迁队伍来看,他对你的公司在他势力范围发展,应该是零容忍的。虽然他不直接分管建筑了,但还分管着重点项目,那是既能辐射建筑,也能辐射交通。
从这三个月的工作来看,姓楚的可谓成绩斐然,但却把城建工作又还给方老头,那就应该是他主动交的。否则,无论方老头还是韩鹏程,在这种情况下,都是不能主动提出的。
如果不是姓楚的主动让出,恐怕方老头这病就得继续装病,一直耗到他退休,耗到他无职无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姓楚的给了方老头二次政治生命,他能不对姓楚的感恩戴德?我想,他不但要听姓楚的吩咐,还会千方百计讨姓楚的欢心,甚至对你会变本加厉。说实在的,以前有老爷子的面子,可现在却是人情无常呀。”
听到小诸葛的分析,张鹏飞的心情又变得灰暗无比。
看到对方没有表态,小诸葛问道:“张总,还继续对抗吗?”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看了眼来电显示,张鹏飞骂了句“死公鸭嗓”,并未接听电话。
连着响过两遍后,手机消停下来,但随即响起“叮咚”声。
张鹏飞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跳出一条信息来:大侄,他管了三个来月,好像专为对付你呀。
“他娘的,想要巧使唤老子?想得美。”张鹏飞骂着,把手机扣到了桌面上。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起。
“死公鸭,还他娘没完了。”张鹏飞嘴里骂着,依旧没接电话,甚至根本就没去看来电显示。
手机铃声一直响了三通,才没了动静。
张鹏飞长嘘一口气,正要说话,固定电话又响了起来。
“有完没完?”张鹏飞怒声说着,拿过固定电话来。
屏幕上不是那个手机号,而是一个首都固定号码。
想了想,张鹏飞还是拿起了电话听筒。
听筒里立即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张总,想好了吗?难道就等着他彻底把你灭了?”
小诸葛紧紧盯着张鹏飞,既是想听到电话里说什么,显然也在等着对方回复刚才的问题。
……
从一散会就回到办公室,就坐在椅子上发呆,到现在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徐敏霞脑中还是闪着那三个字:怎么办?
其实这半年多以来,徐敏霞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如何与楚天齐相处?
如果没有春节前那次下马威,徐敏霞要好办的多,身份也非常明晰:老领导、新同事。她完全可以以老大姐的姿态,与这个年轻上级融洽相处,完全可以比一般同事再亲近一些。
但事实却是,她已经把路基本堵死,不但没留一点回旋余地,而且也让首都那个混蛋拿职务相要挟了。
于是徐敏霞就以“冷战”模式,应对着这个常务副市长,对对方不理不睬。对方似乎也是这个意思,除了在分工会上讲过场面话以外,再没有进一步的接触,也没有刻意打压自己,这倒很符合“冷战”的特点。
当然了,在此过程中,还是出现了不和谐的事项,那就是杨崇举的造反。刚开始的时候,徐敏霞认为楚天齐在抄自己后路,在架空自己。后来见对方没有进一步举动,她意识到应该是杨崇举主动的。
“冷战”也挺好,反正自己是无力与对方一战。
想法虽不错,可有人却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首都那个混蛋就多次催促,要自己“亮剑”,但徐敏霞都委婉拒绝了,或是阳奉阴违。结果现在那个混蛋也是火气日甚,说自己忘恩负义。徐敏霞倒也干脆,言称可以把副市长拿回去,气的混蛋只能骂街,却也暂时没有什么举措。
虽然暂时挡了混蛋的命令,但徐敏霞对楚天齐的芥蒂可是与日俱增。虽说楚天齐目前没找自己的麻烦,但不代表以后不找,现在就有活生生的例子。
就因为没有如实申报重点项目数据,也没有认真自查自究,县长、局长说遭殃就遭殃,竟然还被套上了经济问题。徐敏霞同绝大多数人一样,都觉得这是楚天齐手笔,认为他要整人树威。之后类似的事情还有,黄有才身陷囹圄,王满生遭抓被查,这都是不配合工作的结局。
在另一方面,楚天齐又对那些部门一把手重拿轻放,减轻处分,收买人心。更是在使用冯俊飞上,表现出了不计前嫌的大度,赚取了名声和实惠。
从这些事上,徐敏霞觉得楚天齐是一个反复无常的人,这种人更难对付,因为你摸不清对方想什么。
近期,楚天齐与乔阳的典故,被许多人津津乐道,乔阳丢脸的事更是传得惟妙惟肖。徐敏霞听说了这些,还听说楚天齐一直盯着乔阳,乔阳似乎也不安分。她觉得自己的身份与乔阳类似,也担心结局会与乔阳一样,会被楚天齐一直盯着。
可是今天方永海的事,也让徐敏霞看到了希望,同时也疑惑不已。
如果楚天齐也这么对自己,该有多好?可他会吗?好像自己与方永海情况不同的。毕竟方永海只是耍滑头,而自己却是明着打人家脸,人家会不计较吗?
假如他真像那样对自己,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自己需要选择时机,主动示好吗?
“笃笃”,敲门声响起。
以为是秘书,徐敏霞没有说话,而是挥去思绪,拿起一页纸张看着。
秘书并未进来,反而敲门声还在。
会是谁呢?徐敏霞带着疑惑,慢慢的抬起头:“进来。”
“吱扭”,屋门推开,一个高挑身影进了屋子。
怎么是他?徐敏霞楞在那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
轻轻掩上屋门,楚天齐微笑着走向办公桌:“徐市长,您好!早就应该来看老领导,只是一时忙着,就拖了下来,请老领导勿怪。”
听到对方如此讲说,徐敏霞只得也站起身来,说道:“楚市长客气了,应该是我向你汇报工作才对,只是,只是……”
“老领导不怪就好,我哪敢惊动老领导上门?以前在县里的时候,我就没少得到老领导的指导与帮助,还望老领导继续帮助与支持。”说话间,楚天齐已经到了桌前。
“我,你,这……”没想到对方说的这么直接,徐敏霞一时不知如何回复,只得伸手示意,“楚市长请坐,请坐。”
徐敏霞说着,从桌后绕了出来,来到茶几旁,拿起茶叶盒来。
一边去揭盒盖,徐敏霞一边自问着:还要继续对抗吗?
“咣啷”一声,茶叶盒脱手掉落,“骨碌碌”的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