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权力越来越小,特权也越来越少,王文祥很是不痛快,他感到了深深的危机,同时也很苦闷。这一段时间,唯一让他欣慰的就是,自己占着和楚天齐一样大的房间,而且还比楚天齐办公室多了绿植和电暖气。尤其在他到卫生间“嘘嘘”的时候,更是会说着诸如“你牛什么牛,老子照样在你头上撒尿”之类的话,以获得一种近乎变*态的满足。
经过这次搬迁,连这个特权也没有了,这间屋子变成了单位的接待室,王文祥只得搬到那个二十平米的房间办公。办公室肯定是没卫生间了,只有一张一米三的旧办公桌,两个单人沙发和一个茶几,靠墙角放着一张床,再摆上几个档案柜,屋子里的空间更有限了。
其实冯志堂和方宇的办公室一直就是这么大,也摆着这些东西,只不过王文祥享受特权惯了,这一突然变化让他觉得不适应而已。
各股室的股长们,刚一搬到大屋办公也觉得不习惯,但很快就适应了。现在每天手头工作那么多,没白天没黑夜的忙,他们也顾不上像以前那样戴着耳机听歌了。
经过两天忙碌,原来的屋子空了出来,新办公室也安排妥当,电话机都已经带着号码移机到位。空间紧了,工作量也加大了好多,整个开发区工作在紧张忙碌的进行着。虽然很是忙碌,但人们心头都有一股热乎劲,都有一股为了美好明天而向前冲的闯劲。
……
屋门关上了,王文祥落寞的背影被隔在门外。
此时,冯志堂原本愁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这次搬迁工作圆满完成,主任给了很高的评价,最后还说了一句“老冯不错”,冯志堂有了一种成功后的喜悦。这几年里,几乎什么活都不干,汇报时自己给自己编一些政绩,检查时弄一些人造场景,虽然没被点破,但总觉得心里发虚、不踏实。
虽然这次搬迁并不算什么大事,但调配房屋、分配办公室、协调领导和部门、部门和员工之间的种种关系,冯志堂费了好多脑筋,也做了大量的工作。功夫不负有心人,主任看到了自己的成绩,下属也认可了自己的做法。尤其好多老员工还多少改变了一些对自己的看法,省得他们背后都叫自己“吃饱蹲”副主任。
以前在村里时,冯志堂因为不怕得罪人,再加上体格好、胆子大,在战备年代被推选为村里民兵连长。那时候,不论是多少恶劣的天气,不论是多么难剃的刺头,冯志堂都没含糊。
后来,堂弟调到县里,在堂弟的运作下,冯志堂也从村里到了乡里,又从乡里到了县里。小官一天比一天大了,但工作却似乎一天比一天干的少了,也干的虚了。一开始他不适应,慢慢的也随了大溜,反正自己一直就是副职,当个太平官,喝喝茶、看看报,按月领工资也不错。
本来斗志都没了,没想到这次反而被这个小家伙给调动起来了。冯志堂也明白,自己其实也是一个有血性的人,只是这些年被消磨殆尽了。同时他也庆幸,庆幸堂弟没有让自己和楚天齐对着干,否则自己还得跟着王文祥跑呢。他算看出来了,两个王文祥也不是楚天齐的个,只不过王文祥不自知而已。
正想着事情,桌上固定电话却响了。
冯志堂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拿起电话听筒:“喂,你好。”
电话里停顿一下,传出一个声音:“你好,冯主任。”
“哦,是你呀,志……冯书记。”冯志堂犹豫着道。
听筒里传出笑声:“呵呵,二哥,怎么一下子素质提高这么多,又是‘你好’,又是‘冯书记’的?”
“你不是也叫我‘冯主任’吗?”冯志堂反问。
“我那不是跟你开玩笑吗?看来你心情不错呀,听说你还是什么搬迁总指挥?”听筒里声音传了过来。
冯志堂一笑:“志国,就是临时负责把一、二楼搬到楼上……”他详细向对方说了搬迁经过,也说了这几天的事情。
对方夸赞道:“二哥,干的不错,别看只是这么一件看着不起眼的事,却也考验人的好多能力。好好干,万一要是开发区升格成功了,你的正科级不就自然而然解决了?还用的着费劲巴啦的运作吗?”
“是,志国,我听你的,好好干,不给你丢脸。”冯志堂赶忙表态。
“嗯,二哥,好好干吧!”说到这里,听筒里话题一转,“不过,你也要多个心眼。”
“多个心眼?什么意思?”冯志堂不解。
“没什么,你慢慢就理会了。还是那句话,好好干吧。”说完,对方挂断了电话。
什么意思呢?冯志堂限入了沉思。
第六百三十四章 缺钱
为了带动企业投资,也为了在年底升格评定中增加砝码,玉赤县委、县政府决定,在开发区成立一个由县政府控股的实体公司。政府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为现在冷清的投资氛围热身,以给社会造成一个开发区正在重新起步、马上就会热闹非凡的景象。
在开发区成立由县政府控股的实体公司,是由常务副县长徐敏霞代表县政府,在县委常委会上提出的。她之所以提出这个方案,也是受楚天齐的一点启发。当时,楚天齐在向郑县长汇报的时候,讲到了现在开发区的士气很高、干劲很足,也变相提到了现在最缺的就是有企业带头进入。在一旁倾听的徐敏霞受此启发,事后提出了成立公司的想法。
没想到的是,这个提议在县委常委会上竟然一致通过。会后想想也正常,开发区保住了,大家都有实惠可言,好多人都会有实实在在的政绩,就是其他常委也多了可安排人手的岗位。
常委会通过后,政府把这个命令下给了开发区,由开发区提供经营项目方案。开发区不敢怠慢,连着召开了三次管委会班子成员会,报上了四个方案。最终县委开会研究,选用“建立农业园区”的方案,并委托开发区负责前期运作、成立公司、招聘总经理、组建公司班子。
县里之所以选用“建立农业园区”方案,有多种因素考虑,但投资相对较少、项目环保等特点无疑是重要原因。
今天已经是三月下旬了,在主任办公室,再次就“建立农业园区”方案,开发区召开了班子成员会。根据县委常委会指示精神,大家经过一番讨论、商议后,形成了一个统一的细化方案。办公室主任姚志成正在就自己整理的会议记录进行宣读。
“……原则上,玉赤县政府以开发区土地入股,占股份百分之五十一,企业以资金、技术入股,占百分之四十九。整个项目计划占地二百至三百亩,初期占地为五十亩,即三万多平米,选用开发区西南角地块……”姚志成照着会议记录,宣读着刚刚形成的一致意见。
待姚志成宣读完毕,楚天齐轻咳了两声,说道:“县委、政府责成开发区筹建实体公司,是我们的光荣,同时也责任重大,但对于我们招商工作具有引领示范作用。因此我们一定要认真对待,做好相关工作。大原则已经由县委确定,今天我们这些结论只是细化,而且提前我也就这些细化方案大致向郑县长、徐副县长进行过汇报,他们都原则上表示同意,应该很快就能在县委常委会通过。所以,我们可以先进行相关工作。”说着,楚天齐停下来,环视全场一周。
楚天齐目光停留到方宇身上:“考虑把农业园首期选址放到开发区西南角,主要是为了便于后期衔接。现在是初期,二、三期必须要重新征地,这块地块正好和现有农田相邻,再次征地时可以连成一体。只是这么一弄的话,今年的建设规划要改,要把这块地块也加进去。方副主任要和相关部门进行接洽,把手续补齐、弄完整,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方宇点点头:“好的,我可以组织人手做这方面工作,但请主任能够尽快让此细化方案在县委常委会通过。只有细化方案正式通过,我也才能进入实际操作。”
“我知道了。”楚天齐说完,又把目光转向王文祥,“王副主任,虽然细化方案还需县委批准,但招聘总经理一事,县里已经责成我们去做。你要尽快落实此事,选出备选人员。”
王文祥直了直身子,说道:“主任,在上周一你布置完此项工作后,我和方副主任、办公室老姚已经开过碰头会。并联系县、市劳动部门,委托他们代为遴选,同时在市报、县电视台、县报做了招聘广告。目前已经有一些人员报名和咨询,从初步来看,这些人员离我们的要求还有差距,因此还在继续跟进这项工作。”
“你报过来的那些人员我看了,确实离我们的要求有很大差距。当然在具体选择人员上,有些要求也可以适当灵活,比如学历可以适当放宽,但个人能力、从业经历一点不能马虎。”楚天齐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说,“另外,我们现在的招聘渠道也要适当拓宽,是不是把招聘媒介扩展到省里或是*地区?那些地方的人才资源更丰富,高素质人才肯定也要多一些。”
王文祥一笑:“主任,正想和你汇报这事,这个方法我们也考虑过了。不只是招聘总经理的事,尤其招商企业工作,更是同样面临这个问题。我们投入的现有广告、信息,无论从受众面大小,还是从层次高低来看,确实离要求差的很远。就拿现在和我们联系的企业来看,实力根本达不到要求,这既和一些实力较强企业看不到信息有关,更重要的是广告辐射面中有实力企业本身就少。从现在实际情况来看,如果不拓展更广阔的渠道,招商和招聘的事要很麻烦,甚至会影响到开发区建设大局。只是在省里或*地区做广告,需要投入太大,我们缺钱呀。”
“是啊,我们现在招商确实缺钱,没钱广告铺不开,知道的人就少。而且我们县比较穷,用于招商的资源太少,交通各方面也不发达,确实不利于招商和招聘总经理。”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这样,你们也想想办法。我这儿倒是有几个省里的关系,本来准备后面再用,看来只能提前用一些了。”
听楚天齐前面说话语气,王文祥低下头,心中暗道:看起来,你也没办法呀?等到听对方说到“我这儿倒是有省里关系时”,王文祥抬起头,盯在楚天齐脸上,他不知道对方此话有几分真假。
同样,楚天齐的话也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不禁心中疑问:主任在省里还有这样的关系?
楚天齐自然注意到了大家的神情,但他故做不知,而是面带笑容的说:“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主任,关于办公楼出租的事,我想汇报一下。”冯志堂说道。
“这个事等散会以后,你留下来再说,就不耽误其他人的时间了。”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办公室要在今天,把刚才会上形成的细化方案整理校对完毕。冯副主任,就请你在明天把方案报到县里。”
“没问题,主任,我保证按时完成任务。”冯志堂说着,还故意坐直身子,挺起胸膛。
冯志堂的样子,把大家都逗笑了。
楚天齐也笑着说:“好,散会。”
王文祥站起身,略带讥诮的说:“老冯,你这是青春焕发呀,是不是未来的儿媳妇又去过你家了?”
“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冯志堂在王文祥的身上拍了一下,“现在开发区充满希望,大家不是都士气很高吗?”
“嘿嘿,是,是,大家当然士气高涨啦。”王文祥笑笑,“只是你兴奋的过头,恐怕还是跟未来的儿媳妇有关吧。”说完,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