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知道了。”楚天齐点点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我走了。”说着,姚志成向门口走去。走出几步,又停下脚步,扭回头道,“今天一上班,牛书记就打电话,打了有十多个,听起来很着急,也挺生气。”
“知道了,你回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屋门关上了,楚天齐一下子想明白了好几件事。
早上在饭馆遇到一男一女,不时盯着自己看。
回到单位,好多人围在办公楼下,看到自己又急速散去。
俊琦打来电话,而且还急的哭了。
姚志成变毛变色。
牛正国十万火急的找自己。
这些事太反常了,但要和那件事联系起来,就能解释通了。他不禁暗道:满城风雨啊!
没有过多时间感叹,楚天齐拿起电话听筒,拨出了一串号码。
不一会儿,听筒里传出一个声音:“楚天齐吗?”
“牛书记,是我。”楚天齐回答。
听筒里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好多:“你到底去啊了?说。”
“没去哪啊。”楚天齐不能说,他不能让外人知道自己和“龙哥”认识的事。虽然“龙哥”说他自己是生意人,但也同时说过“怕给自己惹麻烦”的话。
“你不说可以,但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手机要带在身上,二十四小时开机,不准离开县城。听明白了吗?”牛正国一口气说完了这段话。
“明白。”楚天齐懒洋洋的说。
“明白就好,希望你能做到。”牛正国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是“啪嗒”扣掉电话的声音。
第六百五十章 太不正常了
今天早上,好多人在一睁开眼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消息:开发区主任跑了。
对于这个消息,不说是尽人皆知吧,最起码在玉赤县行政、事业单位上班的人,百分之八十都知道这事了。那不知道的百分之二十,不是因为手机没开,就是因为家里电话欠费了。
传来传去,也不知道这消息是从哪传出来的,更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传的。不过,对于找出传消息的人,人们并不热心。大家热心的是:开发区主任跑了,为什么要跑?跑那去了。
把得到的零星碎片信息进行拼接,再结合一些案例分析,人们很自然得出一个结论:畏罪潜逃。
“全县唯一双料正科主任畏罪潜逃了”,带着对这个消息的浓厚兴趣,好多人都早早去了单位。都想得到更准确的内部消息,也想把自己得出的研究成果与大家分享,好显示自己敏锐的洞察力和判断力。
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县城百分之九十九的政府部门、事业单位,都在八点前就几乎全部上了班,更有甚者七点多已经到了办公室。要知道,平时规定八点半上班,可是好多人员都是将近九点才到,而且还要再出去吃早点,一上午真正办公时间也就是一个来小时。
如果知道因为自己原因,而让各单位工作人员自愿提前上班一小时的话,不知楚天齐会做何感想?
到单位的人们,或三五成群,或五八为伴,毫无避讳的谈论着、分析着、感叹着,话题的焦点都是“畏罪潜逃”。这么多人参与探讨,竟然就没有一个人对事情真伪提出疑议,这不得不说是玉赤官场的一种悲哀。
随着时间推移,人们得到的内部可靠消息越来越多,越来越精确,越来越值得人们深信不移。
但是,九点多的时候,一个否定“畏罪潜逃”的消息,又扩散开来:楚天齐回来了。
对于这个消息,好多人持怀疑态度,怎么能回来呢?不是都畏罪潜逃了吗?有人提出了证据,说是有人今天见过他。但是关于见证人,却出了多个版本,如果拢到一块数数的话,至少也应该在十个以上吧。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于是好多人从单位出来,想到开发区看个究竟。但直接到开发区楼上似乎不妥,好多人便选择到开发区院内,试图来个眼见为实,或是能得出一个“查无实证”的结论。
对于外界这些事情,对于人们的议论,楚天齐有猜测,但他绝对不会想到有这么大的声势。
与外界的形势热烈不同,楚天齐办公室却是异常冷清。
这段时间,由于各方面工作都出现了一些好的势头,人们的工作热情空前高涨,工作积极性超高。因此,好多员工都不时进出领导房间,尤其是主任办公室,都在第一时间向主任请示、汇报,以期得到主任第一时间的支持或表态。
可是今天,从上午九点多回到办公室,一直到下午四点多钟,除了姚志成去传达牛正国“回电话”的指示外,竟然没有一个人踏进主任办公室。
今天没人也好,反正楚天齐也没心情办公,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件事,正好可以利用这份难得的清静,好好想想。
除了午饭时间出去半个小时外,楚天齐一直就钻在办公室里。但是任他想了好多办法,都不能做为证明自己与照片无关的证据。反正自己绝对没有收别人的贿赂,楚天齐把心一横:不管你牛正国用什么办法,我没干的事绝对不会揽在身上。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起,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楚天齐拿起了电话听筒。
电话里传来牛正国的声音:“楚天齐同志,想好没有,现在已经二十四小时了。”
“牛书记,我什么也没想起来。”楚天齐声音很平静,“要不你再出示一些所谓‘证据’,也好多激活一些我的脑细胞。”
“你……行了,我算是做到仁至义尽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牛正国放下了电话。
仁至义尽?哼,要真是仁至义尽的话,就不该这么难为我。楚天齐并不领情。
……
不只是楚天齐不买帐,就连牛正国也对自己不满。
这次调查楚天齐,既是依据“证据”——举报材料,同时也是奉命行事。
按说,既然有人举报楚天齐,除了有举报信外,还有照片等证据。那么,对楚天齐展开一定范围调查,也是自己这个纪委副书记职责所在。只是,依据现有这些证据,仅宜秘密调查,并不适合大张旗鼓。让牛正国无语的是,自己还没采取行动,已经有大领导给自己打电话询问此事,并指示自己从快、从严进行。
领导有令,自己只能执行。当然,在具体执行的时候,牛正国也尽量把事态控制在极其有限范围。本来,按照现有证据,应该还没到找当事人面谈的地步,但领导话里话外都透着这个意思,牛正国也只得提前了一点步骤。严格来说,这样做,不符合程序,但也不算违规。
为了保密,也为了不至于以后太被动,牛正国并没有让手下人参与,而是亲自找楚天齐面谈。虽然牛正国这么做,有一定的非自主因素,但在真正面对楚天齐的时候,他还是没有丝毫松懈,仍然严格按照纪委的常规策略进行调查谈话。他采取了严厉与宽厚结合,和风细雨与暴雨疾风相辅的方式,对楚天齐进行了问询。
在进行谈话的时候,牛正国没有提前做有罪或是无罪假定,他希望的是通过自己努力,把这件事情弄清楚,得出一个公正的、黑白分明的结论。如果事实确凿,如果当事人供认不讳的话,那这小子就是罪有应得,该负什么责任就负,该承担什么后果就承担。如果能够证明是子虚乌有,或是恣意诬告的话,那就要解除楚天齐的嫌疑,还他以清白。
正是有着这样的打算,他才亲自给楚天齐打电话,并在自己办公室里屋套间进行谈话。而且在第一次谈话结束的时候,他还特意提示不要向其他人讲起此事,看似在警告对方不要串供,其实也是为了对此事保密。可是,经过两次谈话,并没有一个黑白分明的结果,而是楚天齐坚决否认,自己又没有更有力的直接证据。所以,牛正国才让楚天齐回去,才又给了对方思考二十四小时的这么一个时间缓冲。
等楚天齐离开后,牛正国就在回忆两次谈话的情节。第一次的时候,楚天齐明显有些紧张,不时冒着热汗。第二次的时候,对方就从容的多,甚至还有一点乖张,这可以解释成是有备而来。但仔细一想,又似乎不对,尤其在下午的时候,他特意注意了楚天齐的眼睛,对方眼神清澈,根本不像是那种故意装出来的镇静。再一想上午冒汗情节,也完全是身穿好几层衣服所致。
依据两次谈话,牛正国初步得出一个结论:楚天齐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他期盼着楚天齐能找出洗脱嫌疑的证据,或是能有证据否定与那些照片的联系。同时,他也开始思考:这次举报究竟是乌龙事件,还是彻头彻尾的诬告呢?
就在牛正国已经思考着如何向领导汇报的时候,半夜接到了领导来电,领导一句“楚天齐失联了”,让他无法再说出那个“查无实据”的结论,还不得不向领导承认“我考虑事情不周”。
领导在训斥一番后,终于挂了电话。牛正国马上拨打楚天齐手机,得到的回应是“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接着又打固定电话,都把手机打的很热了,可就是没人接听。本来想再给开发区其他人打电话,想了想还是算了,那不是更要闹的满城风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