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有事,正经事。”皮丹阳的声音尽量平缓着,但还是有些生硬,“我问你,你是不是和我老皮有仇,要害我呀?”
手机里传出一些女人的*笑,却没有了男子的声响,过了一会儿,女人的声音消失了,对方的声音才又响起:“老皮,你这话从何说起,喝酒啦?”男子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口音。
“喝什么酒?我清醒的很。”皮丹阳有些气粗,“现在外面都在传,传我和楚天齐有猫腻、有权钱交易,可人家连我一瓶酒都不曾收过。人家冤不冤,我冤不冤?”
“就这事啊?做生意难免的。”对方一副无所谓的口气,“每个人从出生那天起,都不可避免的要陷到各种流言漩涡中,谁也不能免俗,何况我们做事业的人呢?不只是你,我的流言更多,这主要是源于人们的‘吃葡萄心理’,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我只信奉一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有的人一辈子都是红眼病,到头来死也得死在‘红眼’二字上。”
皮丹阳“嗤笑”一声:“张总,你不要故意打岔,这和你刚才说的那些是两码事。租用办公楼是你的建议,当然也是发展业务需要,我采纳了你的提议,还多付了七、八万租金。但多付的这点钱我也愿意,全当是支持楚主任工作,他是一个只做服务工作而不索取的人,我敬重他。虽然当初社会上也有一点议论,但楼房出租价格很高,别人也和我被照顾扯不上边,自然议论也就慢慢的销声匿迹了。
可是最近开标的事,却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再次把我和他以前的接触,包括租赁楼房的事联系起来,想当然的得出一个结论——楚主任操纵了开标,照顾了我。在中标之前,我俩连面都没见,更没谈过这个事,他根本都不知道我会参加开标会,照顾一说就更无从谈起了。但社会上的传言却是有鼻子有眼,让人不得不信。我也在反思中标的事,就凭我们公司,怎能和那些省城大公司相比?但结果却是我们中标了,而且是以绝对优势中标了。所以我也相信操纵开标一说,但我认为操纵者却是另有其人,绝不是楚主任。”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老皮,你什么意思?究竟想表明什么?”对方的话很不客气。
“张总,我已经讲的很明白了,是某个人操纵了开标,最起码那四个外请专家肯定是被收买了。至于其他人我还说不准,当然也不排除我们已经提前知晓了标底。”说到这里,皮丹阳反问,“张总,你说这个人会是谁呢?”
“你拐了半天弯,不就是想把这个屎盆子扣我头上吗?”对方声音很大,“老皮,你说,工程从动工到现在,质量怎么样,进度怎么样?”
皮丹阳如实回答:“质量过硬,工程进度神速。”
“那不得了?质量好,进度也有,你管理工地就容易,与甲方沟通也就顺畅。而且在你老家做样板工程,出名的是你,你应该感谢我才对,现在怎么反而怪罪上我了?”对方反问。
皮丹阳耐心的说:“张总,你说的似乎有道理,但我总觉得不踏实,我知道有这么一句话——‘无利不起早’,那么你图的是什么呢?”
“老皮,我这是照顾你呢,你还不领情,‘狗咬吕洞宾’就是说的这个意思吧?”对方的话很不客气,甚至把皮丹阳比喻成了‘狗’。
皮丹阳并没在意对方用词,而是继续说:“我回想了一下,你的做法确实违反常规,尤其是和你平时的做法判若两人。那我问你,为什么公司的情况就不能说?甲方有权了解这些,我们也有义务告之,而且我肯定不会说出你真实身份的。”
“就因为这呀,这有什么呢?你想说就说吧,反正现在工程的事已经尘埃落定。再说了,常赶集哪有碰不见亲家的,早晚我俩都会见面。”男子的话说的很轻松。
皮丹阳问道:“张总,你是不是和楚主任有过节呀?”
对方“哼”了两声,又“哈哈”大笑起来:“老皮,你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胳膊肘往外拐,我最恨两面三刀的人。”
皮丹阳忙道:“张总,就因为这两件事,我的一个救命恩人也这么说我,我……”
对方打断了皮丹阳:“你想要挣钱,想有硬靠山,就乖乖听我的话,少跟我扯什么狗屁‘恩人’。你要是不想混了,就说句明白话,趁早滚蛋。”
听到对方的话,皮丹阳一下子哑了口。他好不容易才攀上这个张总,重要的是张总后台过硬,怎么舍得放手呢?可是雷鹏刚才也警告过自己了,自己该怎么办呢?
“老皮,来个痛快话,放个响屁。”说着,对方停了一下,“行了,既然你没那个蛋,就老实听话,妈的,给脸不要脸。”说完,对方声音戛然而止。
对方已经挂掉电话好一会儿了,皮丹阳的手机还在耳边放着,他正在衡量利弊得失,完全忘了其它的事情。
刚才张老板已经开出了条件,要合作就好好听话,要散伙就滚蛋。皮丹阳可知道,散伙并没那么简单,那意味着一片大好局面就会化为乌有,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打开的。而且,张老板可不是个吃素的主,能痛痛快快的放过自己?肯定会利用他在生意场上的关系打压自己,也不排除利用他老爹的人脉整治自己。如果到那时候的话,就不是仅仅回到过去那么简单了。
不和张老板合作肯定会遭到报复,但雷鹏刚才电话中说的话,皮丹阳却言犹在耳。当时雷鹏说:“皮蛋,要是发现你做出对楚天齐不利的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我救过你的命,同时也欠楚天齐半条命,你看着办吧。”
皮丹阳知道,鹏哥绝不会扒自己的皮,顶多就是揍自己一通,以后不再来往。鹏哥决不会抓着自己不放,更不会赶尽杀绝,他就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不和张老板合作,那就要承受不能承受之重,就要面对对方的无情打压,自己可能会落个凄凉的下场。如果不听鹏哥的话,那自己就会遭受良心的谴责,虽然这种谴责不会被别人看到,但会吞噬自己一辈子。
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是护住利益享受富贵,忍受良心的惩罚;还是该求得良心安逸,而境遇凄凉。皮丹阳陷入两难境地,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要是能兼得该多好!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虽然张老板刚才没有承认,但皮丹阳已经感受到他和楚天齐肯定有过节,而且过节还不小。张老板利用自己和楚天齐接触,就是为了和楚天齐过招,但究竟要怎么过招,什么时候过招,却不得而知。如果真到那个时候,自己夹在中间,又该怎么办呢?
……
当楚天齐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今天和雷鹏吃完饭的时候,已经快九点。刚吃完饭,雷鹏有事就先走了,楚天齐是慢慢溜达着往回走。后来,又连续在两个小区看到几个人,听到了对方的几句话语,看到了他们的举动。更为好笑的是,还被保安当成盗贼,好一顿追赶。虽说保安的脚力没法和楚天齐相比,楚天齐跑的较轻松。但七月底的天气,晚上九点左右也是二十七、八度的温度,再一跑动,身上衣服还是被汗打湿*了很多。
坐在椅子上,楚天齐点上一支香烟,开始思考起刚才的事情。
刚才真是没想到,竟然发现了好几个秘密。那几人晚上去领导家中造访,肯定是和对方已经约好,否则是不可能的。既然能够提前预约,那就说明关系不错,最起码应该是比较熟的。
而从接触的两拨人来看,哪一组的领导都和自己有过节,可能对方还会看做是和自己有仇。而两个到领导家拜访的人,都没少和楚天齐做对,有时是明着,有时是暗着。对于这两个做对的人,楚天齐一直没有找到准确原因,但从今天的情况看,肯定和他们要拜见的领导不无关系。
现在既然已经判断出他们的关系,那么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自己又该怎么办呢?是继续装糊涂,还是直接挑明呢?
另外,骑摩托那小子究竟是不是和老黄他们一伙?自己又该如何对待他呢?
第七百一十四章 老要替代老姚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了八月中旬。
开发区主任办公室,楚天齐坐在三人沙发上,旁边单人沙发上坐着要文武。
“楚主任,咱俩是朋友,但现在更是上下级。所以我会时刻摆正自己位置,牢记岗位职责,勤勤恳恳的做工作,做一个称职的办公室主任。”要文武表着态。
楚天齐笑了:“老要,不必说的这么正式。从我上班的那天起,咱俩就开始接触,你对我一直很照顾,尤其后来咱俩配合的也很好。你对工作的态度我知道,我完全信任你,也相信你能很好的适应新环境。”
要文武认真的说:“主任,感谢你的信任,但我要有自知之明。环境变了,职位变了,人的本心不能变,但有些事情要相应的变。就拿咱们的关系来说,以前都在青牛峪乡工作,职位也差不多,又没有上下级隶属,主要就是同事关系。后来咱俩成了好朋友,就是你调走以后,这种关系一直维系着,而且比以前都亲近了。
这次你能把我调到开发区,让我当这个办公室主任,是对我老要的信任,更是一份难得的情谊。能到你身边工作,是我老要的愿望,也是一种幸运。从开发区现在的发展势头来看,升格可能性非常大,不说百分之百吧,也是八*九不离十。你其实就是在照顾我,就是让我分享开发区发展成果。但在开发区最困难的时候,我却没有为开发区做工作,而是在发展势头较好的情况下,才加入进来。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调到开发区,你承受的压力肯定不小,尤其舆论的压力会持续相当长的时间。所以,我必须兢兢业业工作,既是为开发区多出力,也是报答你的提携之恩,尤其也要堵住悠悠众口。”
楚天齐摆了摆手:“老要,你越说越邪乎了,不要人为的给自己加那么大压力。把你调到开发区,主要是来给我帮忙,因为我手下没有可用之人,平时工作起来很不顺手。凭你的能力,凭咱俩的关系,你一定能够把工作做的更好,一定能帮我分担好多压力。至于有人要说三道四,就让他们说去吧,反正关于我的传言就没断过,而且有的时候还来势凶猛。”
“主任,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你能把我调到这里来,就是最大的关照。所以,在以后的工作中,你除了要对我更加严格要求外,不需要对我有任何照顾。这是应该的,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而且对你有好处。”说到这里,要文武笑了一下,“主任,我给你提个意见。”
“哦。”楚天齐一楞,旋即笑着说,“好啊,我洗耳恭听。”
要文武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严肃:“你现在就应该坐到办公桌后面,而不应该和我坐到沙发上来,现在我们主要是上下级,尤其在工作时间更是。我们必须要分清主次,都要摆正自己位置。”
“是吗?这不是只有咱俩在,你也刚到开发区吗。要是旁边有别人的话,我肯定会坐到那儿的。”说着,楚天齐用手指了指办公桌位置。
要文武摇摇头:“主任,从所处职位以及现实情况来说,我们时刻都要保持这种上下级关系,我要适应,你同样也要适应,适应这种习惯。”
“笃笃”,敲门声响起。
两人对望一眼,要文武急忙向楚天齐使眼色、做手势。
楚天齐明白对方的意思,赶忙快步走到办公桌后,在椅子上坐定,才说了一声:“进来。”
屋门打开,杨大庆走了进来。
看到是杨大庆,楚天齐神情一松:“是你小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