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月的最后一天,楚天齐分别同“远大贸易”和‘物华生物’两家公司见面,谈了几个重要问题,取得了一致意见。在向徐敏霞汇报以后,敲定了九月下旬签订正式协议。具体日期,由王文祥和对方具体协商再确定。
刚进入九月,楚天齐就忙起了中小企业局筹备的事,尤其是关于局编制,须在中旬弄出来,因为月底前必须得交给县长。
中小企业局编制,楚天齐一直在弄,但只是做了一些职位设置,还没有认真审定。至于人选的问题,当初虽说由他去弄,但他就一直没上心。他知道那不过是领导随便一说而已,肯定要由县领导去定,自己不能当真。
今年夏天天气很反常,出奇的热,而且降水少的可怜。上次下雨的时候,还是六月三十日那天,那天正好是开发区被征户领取补偿款的日子。现在已经是九月初,往年的这个时候已经是秋风凉了,但这几天仍然很热,热浪一阵紧似一阵,不停的侵扰着人们。
这天,楚天齐正在弄着编制的事,组织部张副部长来了。
进门后,张副部长直接下达了命令:“必须在九月十一日下班前,把编制交到我手里。人数按岗位编制的两倍做计划,要对应到具体人名。”
楚天齐马上道:“张部长,让我把编制落实到具体人,开玩笑呢吧?”
“你楚天齐才是开玩笑,让你弄你就弄,这是县委主要领导的意思。”张副部长语气很不悦。
楚天齐叫屈:“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这理应是组织部的工作范畴,我怎么弄的了?”
“可不能乱推责任啊,当时安排你做这个筹备处主任时,你可是乐呵呵接了这个任务的。官是当了,现在轮到干活,你又推三阻四的,这可与党员干部要求不符啊。再说了,这是多大的权利,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张副部长说着风凉话。
“我……我……”楚天齐被噎的够呛,但还是辩解道,“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事,也没有这种规矩。”
“楚天齐,你不要和组织讨价还价,这又不是菜市场。”张副部长斥道,“规矩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你不照样当双料主任?以前也没这样的规矩吧?所以,让你弄编制,让你安排人,既是组织对你的信任,也是对你的考验。当然了,也是给了你莫大的权利。”
楚天齐继续做着争取:“这样行不行?这权利也……”
“行了,我没时间跟你费话,我还要回去复命呢。”说完,张副部长气咻咻而去。
虽说张副部长一直看不上自己,自己从心里也不屌对方,但起码的礼仪还得有。楚天齐叹了口气,送下楼去。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知道是楚天齐追下来了。张副部长站在车前,没有上车,而是转过身,看着楚天齐。
“小楚,回去忙吧,还有那么多事呢,赶快把人定下来,报到我这儿。”张副部长忽然脸上挂满了笑容,语气也和善了好多,就是声音有点太大,“中小企业局几十号人都由你来确定,责任重大呀。”说完,不等楚天齐回话,便钻进了汽车。
看着说话和气,满脸笑容,怎么连个手都不握,就走了?楚天齐正自狐疑,张副部长的专车已经开走了。
转回身,正要走进办公楼,就见一楼大堂有好多开发区员工。见楚天齐回头,员工们一下子躲开了。
楚天齐停了一下,明白过来。怪不得张副部长说话那么大声,原来是想让这些人听到。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是要……
正自想着问题,忽然头顶传来“轰隆隆”的响声。楚天齐抬头看去,一个小时前还湛蓝蓝的天空,此时已经被乌云遮住了大部。空下的小块地方,也正被迅速赶来的乌云填充着。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呀。楚天齐不禁心中感叹着:要变天了。
回到办公室,把所有的档案拿出来,楚天齐开始甄选起来。
别看每个人的档案就那么几张,可是架不住人多呀。看着这些档案盒,楚天齐就范了难。就现在这些档案,别说是按两倍上报,就是按十倍上报,也得余下好多。自己对这些人虽说有一点了解,可也仅限于知道名字。至于对方的能力、特长,也只能看到档案上写的这些。
对这些档案翻了好长时间,楚天齐也没有头绪,他不禁怀疑是否县里弄错了。定编制是编制办的事,落实到人头是组织部的事,圈定人选那是县委常委们的事。自己一个小小的筹备处主任,把编制办、组织部的活都干了,甚至还干了常委们的部分活,那不开笑话吗?
看来得向县长反映一下,哪有这种事呢?这样想着,楚天齐拨通了邹英涛的电话。可是打了好几遍,手机都通着,就是没人接。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电话回拨过来,楚天齐只好继续无耐的翻着面前那一个个档案盒。
可能是要下雨的前奏,屋子里不但热,还闷了好多,压的人透不过气来。按张副部长说的日期,现在还有不到一周时间。在这几天里,不但让自己做出编制,而且还要对应到人头,这也太难了,简直就是让公鸡下蛋,楚天齐可真的发了愁。
第七百二十九章 铃声不断
从食堂吃完午饭出来,零星的雨点开始滴落,雨点很零散,但每个雨滴却很大,打在地上发出“噗噗”的声响。
楚天齐加快脚步向办公楼走去,就在他刚刚踏上台阶的时候,身后传来“哗”的一声响动,还伴有一股凉意袭来。他赶忙跨前两步,然后驻足回身去看。
短短几秒时间,台阶下面土地上已经是泥泞一片。抬头远眺,整个空间都笼罩在一片雨幕之中,白茫茫一片,还有雨雾升腾着。这样的雨势,用“瓢泼”、“滂沱”去形容,也犹显不足。感觉就像整个井口朝下,所有的水都倾泄而下一样。
地里庄稼太需要雨,老百姓也太需要一场雨了。只是这雨来的稍微晚了一些,也有些太大,不知道地里的庄稼能否承受的住。
转身推开楼门,正准备上楼,耳畔却传来“啪啪”的声响。楚天齐急忙回头去看,发现好多白色晶状物夹杂在雨幕中,打在地上,原来是下冰雹了。冰雹落地瞬间,又向四外溅去,有的摔成碎块,有的还是原来的形状。
伴随着“啪啪”的响动,不一会儿,地上就铺了白茫茫一层。放眼看去,有的冰雹个头很大,至少有多半个鸡蛋大小。这样的冰雹,别说是庄稼受不了,就是换做人的话,也会被打出大包,不打出窟窿就万幸了。
刚才还以为是及时雨,是一场喜雨。可从现在情形来看,分明是一场灾难,是严重自然灾害,对于本已赢弱的农作物来说,可能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以前每到这种季节,每每遇到这种气候的时候,自己就有的忙了,因为那时还在乡里分管农业。虽然现在已经离开青牛峪乡,但那里有自己的乡亲,有家乡父老,还有女朋友在做乡书记。看到这样的天气,楚天齐还是不免要牵挂那里的一切。当然,可能不只青牛峪会下冰雹,其它乡镇也未必就能幸免吧,但愿冰雹范围能够越小越好。
冰雹下了十来分钟就没了,但地上却积了厚厚的一层,想来灾难肯定已经造成。
“天有不测风云呀!”感叹一声,楚天齐走进办公楼,向三楼走去。
回到屋里,楚天齐感觉很疲惫,就直接躺到床*上,去午休了。
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响了。楚天齐睁开眼睛,辨别了一下,伸手抓过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
下雨天,尤其是雷雨天,不宜接打手机。但自从大雨下上以后,雷声也小了,而且这是邹英涛的电话号,楚天齐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天齐,有事吗?”手机里传来邹英涛的声音。
楚天齐没有回答对方,而是说了看似不相干的话:“你在哪?下雨了吗?”
“没下雨呀,就是阴的厉害,我在*市,正在出城,准备返回县里。”邹英涛道,“县里下了吗?”
“下了,暴雨,还有冰雹。”楚天齐回答后,反问,“你什么时候去的哪?去干什么啦?”
邹英涛笑着说:“先别问我,你先说有什么事吧?”
“哦,是这么回事……”楚天齐讲了张副部长来的事,也讲了自己的疑问,想要向县长做求证。
“哦,是这事,我没听说,但我想应该是确有其事。”邹英涛长嘘了一口气,“恐怕这次县长也帮不上你,县长到中央组织部学习了,今天早上来的,学习三个月。他学习期间,政府工作暂由徐副县长主持。我想,你刚说的事,应该是有人发话了。否则,一个副部长是不敢这么做的。”
“那会是谁呢?”楚天齐随口问道。
“谁有这么大权利,敢做这样的决定?你自己想吧,应该不难猜到。”邹英涛说的很隐诲,但意思却很明白。
楚天齐这才意识到,对方肯定在车上,车上至少还有司机,说话应该不太方便,但对方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便说道:“哦,我知道了。路上慢点。”
“好的。”邹英涛应答一声后,声音戛然而止。
虽然邹英涛没有听说,但从对方的语气看,应该是真的了。不可能是张副部长捣鬼、假传圣旨,量他也没那个胆子。那么下命令的人,也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了,肯定是柯兴旺无疑。即使冯志国主管人事,也绝对不敢这么来安排,顶多也就是一个知情者而已。
今天郑县长刚走,柯兴旺就来了这么一出,这个时间点把握的很精准,目的应该就是趁县长不在,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可他这么做,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呢?难道就是让自己忙一忙,让自己无所适从?不应该呀,哪又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