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民无悔 第859节

对于对方的表态,楚天齐给出了两个字的评价:“不错。”虽然对比前两个评价,这个字数最少,但却也态度明确,就是“表扬”,表扬仇志慷的这种态度,也表扬仇志慷在破案中所做的工作。楚天齐做出这样的没有歧义的评价,也主要源于对方真诚的态度,何况两人还有半夜对话在先。

从第四位被局长接见的人开始,大家面对局长道辛苦,回答的都很简洁,基本就是“不辛苦”、“应该的”、“谢谢局长”等话语。

接见完毕,站到分析室中间位置,楚天齐再次环视众人,然后说道:“从四日晚间开始,到现在大家已经连续奋战了三十多小时,好多人更是连个盹都没打。大家的这种精神和态度,值得大书特书,值得大力表扬。表扬可以留待以后再做,现在给大家最好的奖赏,就是让你们回到家里,狠狠的补一觉。”说到这里,楚天齐把头转向曲刚,“曲副局长,你说呢?你是这个案子的直接领导者,最有发言权了。”

刚才跟着局长慰问大家,曲刚始终面带微笑,有时还和干警点头互动,看似神情愉悦。但他心里却一直很失落,感觉自己是楚天齐的陪衬,感觉自己是领导的跟班。在听到大家的回答时,尤其听到“谢谢局长”时,他的心情尤为复杂,不禁暗自感叹“大权独揽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心里本来在悄悄渗血,但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种诚实十足的笑容,真是难受之极。曲刚盼着慰问尽快结束,盼着尽快撕下伪装的面具。刚才看到局长在做指示,也心里已经在倒计时,就等着局长说过结束语后,好跟着尽快离开这里。

就在曲刚想着何时迈动脚步的时候,没曾想楚天齐却点到了自己,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暗骂楚天齐没事找事。及至想了楚天齐的话,才意识到对方在给自己摆功劳,在对自己在此案中的表现进行肯定。他既高兴,高兴对方没有在这件事中设计自己,也更失落,失落于自己的工作要由这个年轻人评价。

尽管心情复杂,但能被对方承认和认可,曲刚还是很高兴的。他忙道:“谢谢局长,这是我应该做的。正像刚才局长说的那样,现在给大家最好的奖赏就是让大家休息。局长都已经发话了,我自然举双手欢迎,也替大家感谢局长。当然了,后续的事还需要有人跟着去做,我一会儿会安排天彪局长,由天彪局长再做具体安排。大家放心,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可以休息,那百分之二十的人也要为节日坚守岗位而感到光荣。”

……

慰问完毕,跟在楚天齐身侧,走出案件分析室。

看着身侧这个高挑的年轻人,看着这个脸庞还显稚嫩的“新兵”,曲刚为自己而暗暗叹息,叹息风光不再,叹息现在县局已经不属于自己。

曾几何时,自己还是这个楼里实力最强大的人,就是前两任局长也不得不给面子。虽然那个“老白毛”赵伯祥没少使绊子,但那都是在暗中进行,而且也没能奈何自己。

自己最风光的时候,就要数春节前后的几个月了。那时受上级指派,自己暂时代理主持全局行政工作,其实就是代行局长职权。虽然只时暂时,但曲刚相信,那个位置十拿九稳是自己的。无论资历,无论威望,无论任职时长,无论对全县治安的了解,自己都是最合适的。而且也有领导向自己表示过,春节一过,就会着手任命自己一把手的工作。

可是这些都成了过去,都成了假设,事实是楚天齐到了这里。楚天齐和那几位不同,在该斗争的时候,几乎步步紧逼,寸步不让。但在该和谐的时候,却也适当妥协。从过往的这几件事看,楚天齐无论是强势的时候,或是表示友善的时候,火候都掌握的恰当好处。就拿刚才的事来说,他的那句“你是这个案子的直接领导者,最有发言权了”,不仅让自己佩服对方此作法,想必其他人也会大加赞赏吧。

可是,明明被对方肯定了,自己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第八百九十章 这女人也不是善茬

五月八日,五一长假结束,上班族都回到单位,继续了上五休二的工作模式。

上班时间刚到,楚天齐抽完一支香烟,正准备办公,就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说了声“请进”,楚天齐抬头看向门口方向。

屋门一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这是一位中年女性,年龄大概在四十五六岁左右。女人中等个头,圆脸、大眼,头发烫着大花卷。她穿着藕粉色半袖蝙蝠衫,白色丝质七分裤,脚上是一双金色皮带凉鞋。女人最醒目的,还是脖子上金灿灿的项链,项链纤细,但却错落有致的盘了好几圈。

其实楚天齐见过这个女人,但还是礼貌的问了句:“你好,请问你找谁?”

女人笑了笑,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名片夹,打开后,取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了过来:“楚局长,认识一下。”

楚天齐微微欠身,接过名片,在上面浏览了一下。只见名片上是一串头衔:河西省定野市政协委员、河西省尚氏商贸有限公司董事长、定野市尚乔玉石文化公司董事长,尚云霞。看完后,楚天齐向对方示意了一下:“尚董请坐。”

尚云霞没有立即到沙发就坐,而是端祥了一番楚天齐,疑惑的说:“楚局,我怎么觉得您有些面熟?”

“是吗?可能我长了张大众脸吧。”楚天齐回了一句。其实他心知肚明,女人对他有印象也正常,因为在三月七日那天,两人见过面。只不过楚天齐站在人群外围,而那个女人站在人群中间位置。当然,楚天齐当时戴着墨镜,想是这个女人顶多也就是瞟到了自己这个大个而已。

女人摇摇头:“不,不,肯定是在哪见过,我自信自己的眼力。”说着,女人小范围来回移动着,但目光一直在楚天齐身上,就像给楚天齐相面似的。

被一个中年妇女这么观赏着,楚天齐有些不自在,故意咳嗽了两声,严肃的说:“尚董,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哦,哦。”尚云霞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忙收住脚步,略带歉意的说:“楚局,不好意思。我是乔丰年的妻子,我们通过电话的,这次也是接到县局电话来的。”

楚天齐马上一副恍然大悟状:“哎呀,是你呀,声音确实很像,事情太多,没听出来,请多担待。请坐,请坐。”然后话题一转,“尚董,你丈夫被打一案,现在已经告破,雇凶者和行凶者都已归案,他们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公安局拟按照有关程序,继续后面的步骤,现在请你来,就是向你告之案情。”

“是吗?太好了,谢谢,谢谢!”尚云霞本已坐到沙发上,却又再次起身,连连点头致谢。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玉石生意的事,你丈夫乔丰年和本案雇凶者发生矛盾。于是对方雇佣打手,对乔丰年实施报复。按照雇凶者和打人凶手的交待,他们本意是要对乔丰年暴打一顿,以示教训。可是在具体行凶过程中,却因为出手过重,造成了乔丰年昏迷不醒的现状。”说到这里,楚天齐问道:“乔丰年醒了吗?昨天上午好像还没醒吧?”

“没醒呢,我就是从医院来的,都快二十天了,这可怎么办呀?”尚云霞一阵悲戚,眼圈红了,“虽然我在公司挂着董事长的职务,又是公司法人,其实整个公司动作,全都是由他在操持。他现在被打的昏迷不醒,我只好亲自上阵。可我长时间没有管理具体事务,而且毕竟是女流之辈,现在把我忙的焦头烂额,整个公司运转也不顺畅。这都是拜那个可恶的人所赐,请局长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呀。”

“尚董,请不要激动,喝点水。”楚天齐用手一指桌上矿泉水,停了一下又说,“你听我说。凶手和幕后指使者已经捉拿归案,他们都供认了自己在此案中所做的事情。公安局会尽快把相关卷宗移交法院,由法院处理相关事项。当事各方有什么诉求,或是有什么想法,可以到法院进行反映,由法院进行调停或审理。公安局能做的,就是把嫌疑人捉拿归案并进行审讯,然后客观、公正、有理有据的把相关事实材料移交给法院,由法院做出判决。”

“我知道。对不起,楚局长,请原谅我的失态。”尚云霞抹了一下眼圈,说道,“在您的主持下,我丈夫被打一案告破,我代表我们全家,代表公司,对您表示诚挚的谢意。我知道,在破案过程中,你们付出了好多,肯定不容易。尤其要是没有您的领导,这案子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破获。”

楚天齐接过话头:“尚董,这次破案,是全局上下共同努力的结果,好多干警都是昼夜工作,尤其曲副局长更是亲临一线。我做为局长,只不过是尽了应尽的职责而已。”

“楚局,是,您说的是,案子告破,肯定是好多干警共同努力的结果。但要没有您的领导,绝对没这么快。我也不是没和他们打过交道,哪件事痛快过?”尚云霞说到这里,哼了一声,“以前有好几件关于公安局的事,我反映了不止一次,可不是石沉大海,就是敷衍了事,后来我也就懒的说了。就拿上次乱罚款的事说吧,我那可不是第一次碰到,以前也向局领导反映过,有一次还是直接给曲刚打的电话,结果该乱罚还是乱罚。上次的事,要不是有县领导过问,我那冤枉钱还得交。

我听说局里来了新局长,便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写了封投诉信。其实我也没抱多大的希望,所以连名字也没写。我并不心疼那几个罚款,只是气不过,同时也是为大多数人着想。让我没想到的是,信刚寄出时间不长,乱罚款的事就没有了。我当时还担心是一阵风,但从这一个多月看来,这种好风气坚持了下来。这些都要归功于您这位局长,正是您带来了这种好风气。”

“谢谢你对县局工作的理解,也谢谢你对我和公安局的支持。正是有了众多像你这样的热心人士的支持,有了像你这样深明大义的家属,我们的工作才得以顺利进行,也才能取得一些成绩。要说感谢,还是我们应该感谢你才对。”楚天齐说的很真诚,“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把你丈夫的卷宗交到法院,会在移交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你,可以吗?”

楚天齐的话说的很真诚,同时言下之意就是我该说的都说了,你去忙吧。他觉得该讲的已经讲完,再说下去的话,无非就是对方再继续赞扬自己,同时她也会贬低曲刚等人。那样的话,实在没意思,还是早点结束为好。

尚云霞自是看出了对方的意思,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道:“楚局长,无论如何都要谢谢您。”说着,她话题一转,“您能告诉我,究竟是谁雇凶伤害的我丈夫吗?”

楚天齐点点头:“可以,那个人也是一位商人,名字叫邹彬。”

“邹彬?”尚云霞疑惑的一皱眉,咬牙道,“狐狸精。叫你争风吃醋,该。”

狐狸精?争风吃醋?什么情况?楚天齐疑问道:“你说什么?”

尚云霞一楞,忙打着圆场:“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随便一说,电视剧,电视剧。”

尽管疑惑,但楚天齐没有深究,而是站起身,跨出两步,以示送对方一送,以示对对方的礼貌。

尚云霞正要迈动步子,忽然又从头到脚打量了楚天齐,然后问道:“楚局长,您是哪天上任的局长?”

楚天齐一笑:“三月八日。”

“八号?”尚云霞一笑,点点头,向外走去。

站在门口,楚天齐听到了尚云霞的喃喃自语:“三月八号,七号……”

楚天齐知道,可能这个女人已经想起了三月七日乱罚款现场的事。虽然当时自己戴着墨镜,虽然今天穿的是警服,但自己的个头还是很显眼的,对方认出来也不奇怪。认出来也无所谓,也不影响什么。

关上屋门,坐到椅子上,楚天齐不由得又想起了尚云霞说的话。可乔丰年、邹彬都是男的呀,怎么会是“狐狸精”呢?再联想到尚云霞说的“争风吃醋”,他似乎明白了,他俩之间可能有个“狐狸精”吧。

看刚才尚云霞的样子,显然是说的嘟噜嘴了,好像还讳莫如深似的,莫非这里边还有什么说法?看来这事可能还有案中案,恐怕还没完吧?看今天这个样子,尚董这个女人也不是善茬。

这些先不去考虑了,凶手已经承认殴打的事实,指使者也承认了雇凶一事,公安局该做的工作也就到这了。反正自己已经看过卷宗,还看了当时的审讯录相,公安局的做法有理有据,严格的执行了依法办事。其它的事,暂时还是不去考虑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云处,有什么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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