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伯祥走出屋子,屋门也关上了,楚天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心中暗道:争斗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呀。
曲刚和张天彪等人,一直和自己对着干,近几天曲刚老实了,可张天彪还一直没过那个劲儿。而赵伯祥等人又是另一副嘴脸,总是打着“为局长着想”的理由,对曲刚一系进行攻击,从而想达到一些目的。
赵伯祥这几个月来的表现也不尽相同,虽然还是表面和自己很和平,也做出一副顺从的样子,但也不时小小摆自己一道,而且不同阶段的表现也不一样。有时热情过甚,有时刻意疏远,近几天又开始大捧特捧。刚开始的时候,赵伯祥和自己说话还不卑不亢,近一段却忽然多了谄媚的味道,一时还不太适应。楚天齐不禁暗想,是对方认为自己喜欢这样,还是有什么其它目的呢?
楚天齐心知肚明,无论是曲刚的暂时配合,还是赵伯祥的表面奉迎,其实都是为了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都是在用不同方式想从自己这里获得利益,并非真心帮自己。这些人都是老油条,只靠情感是领导不了他们的,必须用不同的利益方式,把他们绑在公安局这辆战车上,让他们听命于自己。当然,楚天齐这里想到的利益,只是一个中性词,并非贬义。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楚天齐手机响了,他看到上面来电显示,略一迟疑,按下接听键,尊敬的说:“周局,您好!”
手机里传来周子凯的声音:“楚局长,你们报来的材料我看了,刚才我又报给了马局长。马局对此事非常重视,让我重点关注这个案子,并指示你们全力以赴破案,尽快消除老百姓心中的恐惧,尽快平息此案造成的社会影响。”
“是。我们一定严格执行马局指示,全局上下齐心协力,争分夺妙破案。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会给市局交上一份满意答卷,一定会让老百姓安心。”楚天齐回答的很干脆,然然话题一转,“周局,您有什么指示?什么时候能亲自来关心一下许源县局。”
“楚局长,当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破案。我的指示和马局一样,就是尽快破案。”周子凯的话非常非常官方,然后又道,“我还有事,挂了。”
看着挂断的手机,楚天齐“嗤笑”道:“变脸比翻书快,又是一个老油条。”
也不怪楚天齐发出这样的感慨,他到定野市委组织部报到的时候,曾经给周子凯打电话,想要去拜访对方。其实也是请教一些问题,想要得到对方一些指导或帮助。结果周子凯出差,派周仝到市里和自己见面。
以楚天齐的理解,做为曾经的熟人,周子凯怎么也应该对自己关心一下,周末请自己聚一聚,或是到县局来看看自己,最不济也应该打电话问候一下。结果这些都没有,连一个正常的工作电话都没有。
今天看到是周子凯来电话,楚天齐也认为对方肯定是问案子的事,也可能会和自己说一些交心的话。结果只猜对了一半,人家周子凯只是说公事,根本就没提私谊,就像两人根本不认识似的。
以前和周子凯接触,楚天齐觉得对方是一个很重情义的人。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是因为市局不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看错了对方?还是有其它什么原因呢?
又想了一会儿,楚天齐还是没有找到原因,只得摇摇头,叹了一声:“老油条。”
……
就在楚天齐叹息的时候,曲刚正在和张天彪通电话。
张天彪上来就来了一句:“曲哥,上午打电话,挨剋了吧?”
“天彪,怎么说话呢?本来就是你做的不对。”曲刚说,“还不是你自以为是,自讨无趣?”
“是自讨无趣,结果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张天彪“嗤笑”一声,“我早就说过,投降和妥协换不来和平。”
“太不像话了,怎么说话呢?你怎么变的这么固执。”曲刚训斥道,“配合他、不出妖蛾子,是领导的意思,也是目前就稳妥的办法。”
“稳妥?还说我变的固执?不是我变了,是曲哥你变了。”张天彪的话阴阳怪气,“醒醒吧,那不是一只绵羊,是一匹狼,而且是一匹看似年轻实则老油条的狼。”说完,他挂断电话,嘴里恨声道,“软骨头。”
第九百一十一章 抽什么风
六月七日下午,楚天齐来到县委办公楼顶楼,进了小会议室。
会议室里,法检两院院长和司法局长已经到位,政法委书记萧长海也已经坐到椭圆形会议桌正位上。
楚天齐看了下时间,离会议还有五分钟,便笑着道:“我以为误点了。”说着,挨司法局长坐了过去。
除了萧长海以外,楚天齐和其他几人没有正式打过照面,只在县委参加会议时,看到过对方,但大家应该都互相知道对方。可那几人看到楚天齐并听到说话时,没有任何反应,更别说点头微笑或是称呼一声“楚局长”了,尤其萧长海还黑着一张脸。
昨天下午接到政法委办公室电话,要楚天齐今天来参加会议。打电话的办公室主任只说了参加人员有谁,至于会议内容却称不知道。
楚天齐认为,今天的会议肯定是介绍自己和大家认识,顺便讲几件无关紧要的事,肯定也会捎带说几个案子,还有可能要给自己接接风。但从现在的情形看,似乎是自己想偏了。
萧长海也没有接楚天齐的话,而是直接说道:“人已经到齐,现在正式开会。”
正式开会?连例行的介绍也没有了?楚天齐很是纳闷。
萧长海严肃的说:“今天会议主要就是一个议题,就是关于近期大案要案频发的问题。从元旦开始,到过春节,再到春节后正式上班,全县治安状况良好,没有发生一起伤害事件,老百姓也安居乐业。可是从三月份一过,各种不良苗头便频频出现。尤其是四月份开始,先是投资商被打,接着前几天就出现匕首致死命案。仅仅两、三个月的时间,为什么社会治安状况就恶化成这样呢?”
听到这里,楚天齐不禁心中暗想:什么意思?萧长海要说什么?
萧长海声音继续:“投资商乔丰年被打一案,发生在居民区,而且还是人*流出入密集的晚上八点。可出警人员竟然用了半个小时才到现场,并且当时连一个凶手都没有抓住。自从这事发生以后,受害人家属便一直找县委、政府,找政法委要说法。直到案发了二十多天,四名打人凶手才归案,可当时的社会影响已经造成,家属也质疑办案效率。正是因为当时的拖沓,现在给案子审理也带来很大困扰。
两天前,南苑小区发生命案,现在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县城每个角落,连乡下也都知道了。为此,老百姓是人心惶惶,恐惧不已,传言也越传越邪乎,社会稳定形式堪忧。
社会要想稳定,前提是治安必须跟的上。就像现在这样的治安状况,老百姓能放心吗?别说是老百姓,就是像我们这些当官的,也同样会感到有所不安。当然了,政法委机关在指导、督促、协调有关部门的时候,也肯定有所欠缺。但是,其他部门和领导必定只是辅助的,只能是敲敲边鼓。整个治安状况的恶化,还是要由直接管理部门负责,还是要由这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负责。”
妈*的,这不是危言耸听吗?萧长海要干什么?楚天齐心中再次发问。
“楚局长,你来说说吧?现在需要怎么办?县委领导可都盯着呢?”萧长海直接把话题给了楚天齐。
尽管前面的话没有提到自己,没有出现“公安局”字样,但意思很明显,就是在指责公安局,尤其是在指责自己这个局长。现在紧接着就让自己发言,分明是点题,分明是让自己“不要装糊涂”。楚天齐不是傻瓜,也不是官场菜鸟,能听不明白?
只是楚天齐不明白萧长海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要把事情渲染成这样,为什么又要把“屎”抹向自己?
记得当时上任的时候,萧长海尽管保持着一定的矜持,尽管迟迟没把自己这个政法委副书记介绍给政法口人认识,但对自己还是友好的,也没有挑毛病。怎么现在忽然就成了这样?而且还是同着这些人?这不是故意要搞臭自己吗?
尽管心中不解,尽管心中忿,但楚天齐还是尽量保持着平和的语气:“萧书记,投资商被打一案中,打人凶手和幕后指使者都已抓获,他们也已供述了自己所做的事情。据指使者交待,他和受害人结怨已经不止一天,只是那天才找人教训。也就是说,这事的起因并不是在今年三月份以后。
再退一步讲,既使他们的矛盾也是从三月份开始,那也不是我们能提前得知的,我想任何一个政法口领导都做不到。在开始的时候,受害人家属是对案子追的很紧,但当案子破了以后,她还专程到局里感谢破案呢,这又何谈质疑办案效率呢?
‘六.五命案’刚刚发生,正在侦破中,虽然人们有一些议论,但根本没到人人自危的地步。昨天晚上我到南苑小区去转了转,居民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而且出入的人很多,并非闭门不出。案发小区都是这种情形,那其它地方居民就更不存在不敢出门的事了。”
萧长海接过话头,严肃的说:“楚局长,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自己的工作不是靠自己评价好坏,而要看公众怎么说,要看上级和下属怎么说,要……”萧长海开始了一长串的排比句。
……
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楚天齐一脸黑线。他不知道今天萧长海抽什么风,为什么要危言耸听,为什么要故意给自己扣帽子?在一个半小时的会议上,萧长海全是拿公安局说事,但却不点出“公安”两个字,也不会提到自己的名字。当楚天齐进行辩解的时候,他马上又说“不要多想,我这是针对所有政法口部门说的”。
前天赵伯祥在向萧长海汇报完后,专门跟楚天齐讲了汇报的情况。按赵伯祥的说法,萧书记听完汇报,提了好多勉励的话,并表示会大力支持配合,还主动揽下了向县委书记、县长汇报的活。怎么这才一天多的时间,萧长海又是这样一副论调呢?
为什么会这样呢?是赵伯祥所言不实,还是赵伯祥告了自己的状?按说都不应该,赵伯祥不会这么傻的把他自己买了。还是在这一天之中发生了什么,或是有什么人说了什么?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不过事出反常必为妖,萧长海今天抽风肯定不是无缘无故,肯定有什么说道。但今天是弄不明白,只能以后再慢慢了解了。
楚天齐已经走到汽车旁,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县委大楼,心里话:萧长海,希望你这只是偶尔发难,要是总这么做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楚天齐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并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是要对抗上级领导。县政法委名义上领导县公检法司,其实主要的还是督促、协调的职能。这些部门都是归同系统上级直管,就是县委书记、县长也还得给点儿面子,更别说一个听着唬人、实则没有实权的政法委书记了。
打开车门,楚天齐坐了上去,汽车驶出了县委大院。
在汽车经过南苑小区门口的时候,楚天齐看到,一个女人向他招手,女人是乔丰年的媳妇——企业家尚云霞。
示意厉剑停下汽车,楚天齐摇下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