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谁说的?”曲刚反问,“什么意思?”
“我……好多人都这么说。”张天彪“嘿嘿”一笑,“还有,他好像早就知道这事似的,另外他穿的不伦不类不说,说话也是南腔北调,这是不是有点反常,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曲刚稍微一楞,然后狠声道:“你自己捅了篓子,跑的没了影,还管人家穿什么?人家说什么话,碍你什么事?成天不谋正事,就知道胡猜乱讲,要照这样下去,我看你的副局长也危险。”
张天彪“嗤笑”一声:“是吗?是不是那小子说我什么啦?他以为公安局是他家开的,想让谁干就谁干?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
“张天彪,这还用别人说吗?就你干的那些没底的事,与副局长身份相符吗?”曲刚无奈的摇摇头,“我可警告你,你还别不拿当回事,县委常委会可是把矛盾激化的大帽子扣到了你小子头上,我们现在都是给你擦屁*股。现在能让我们主导这事,暂时还是一个理想的结果,还能尽量挽回一些不利局面。要是让别人去处理,要是再处理不好,那你小子的乌纱帽我看真是悬了。”
张天彪脸色一黯:“曲哥,真有那么严重吗?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听天由命吧,自作孽不可活,笨蛋。”骂过后,曲刚叹了口气,“哎,夹着尾巴做人,少说废话,多干实事。”
“好吧。”张天彪无精打采的说,“我……”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张天彪的话。
看了眼来电显示,曲刚拿起了电话听筒:“局长……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后,曲刚拿起笔和笔记本,走出屋子,把张天彪一个人晾在那里。
……
吃完晚饭,楚天齐就直接回了办公室,打开电脑,整理一些资料。
八点多的时候,手机响了,楚天齐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
曲刚的声音传来:“局长,向你汇报一下。现在已经把何喜发送到拘留所,直接关在一个单人间里。他本人情绪很稳定,还一个劲的感谢你,感谢公安局,称这是对他的保护和挽救。”
楚天齐“嗯”了一声:“关拘留所也好,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防止他逃跑,不能让他和别人接触,也要防止他被杀人灭口。”
曲刚回答:“是,我已经特别嘱咐张天彪这些内容了,他也和拘留所做了强调。而且我刚才也跟着去了那里,那个单间就关他一个人,里面的设施都做过无伤害处理,监控也没有死角。再加上整个拘留所有全套监控设施,还有武警站岗值勤,应该是目前最理想的所在。”
“那就好,不过一定不能掉以轻心,他可是处理山林纠纷一事的关键人物。”楚天齐叮嘱道,“你还是要多留心,有你直接盯着,我才觉得放心。”
曲刚表态:“谢谢局长信任,我一定会重点关注此事。局长还有其它吩咐吗?”
“没有了,早点休息。”说完,楚天齐挂断了电话。
靠山村山林租赁纠纷一事,楚天齐一直挂在心间,现在找到了何喜发,他总算暂时松了一口气。
本来这事跟他这个公安局长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楚天齐就看不得老百姓受屈。虽然一开始只是听了村民的一面之词,不过以他的观察、分析,以及这几年的从政经验看,他已经基本认定村民肯定是被坑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且也不便直接出手,这才一拖再拖,直至今天村民上访。所好的是,上访之事暂时得以平息,没有造成特别不良的后果。
想想整个事情过程,确实也有好多巧合之处。
巧的是,以前从来没有遇到火车晚点,而却在今天这节骨眼晚了。不过所好的是,自己赶到政府时刚刚好,正好及时阻止了现场即将失控的局势。
还有一巧,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那就是当初放了赵六一马。正是放赵六时给其留下一个尾巴,逼得赵六不得不经常联系自己,没想到却成了找到何喜发的关键因素。而找到何喜发,让何喜发出面,却又是解决山林租赁纠纷的关键。从现在何喜发的表述以及提供的合同来看,整个形势发展已经对村民比较有利,毕竟白纸黑字写着,总比村民空口无凭要有力的多。
当然,现在还不能盲目乐观,聚财公司既然能够拉拢腐蚀何喜发,怂恿何喜发与他们共同做局,那就不敢保证是否还有别的后手。不过现在控制了何喜发,那么这件事的主动权就大了很多,下面就看曲刚他们的协调情况了。不管怎么说,这事总算是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本来一直发愁没有合适方式介入此事,不曾想张天彪说话捅篓子,县里正好以此为由,把一个看似烫手山芋扔给了公安局。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就是一个麻烦,可对于楚天齐来说,这正是求之不得。而且还能以此拿捏着曲刚,也相当于攥了张天彪一个把柄,可谓一举多得。
真应了那句话——得来全不费功夫。想到此,楚天齐露出了微笑,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抬头间,衣架上两个物件进入眼帘,正是那顶花色凉帽和大的蛤蟆墨镜。看到这两个道具,楚天齐笑容更加灿烂,心中暗道:厉剑这个侦察兵还真没白当,关键时刻给自己提供了道具。要不是厉剑临时从火车站买了这两件东西,那自己一旦急匆匆赶到现场,肯定会被村民认出来,肯定会横生一些不必要的事端。当然,从今天杨二民的反应看,对方肯定是猜到了自己,但却没有点破,显然这是一个暂时理想的结果。
忽然,楚天齐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忍不住自语道:“怎么还没有消息?”
第九百三十三章 好自为之
“笃笃”,敲门声响起,同时厉剑的声音传来:“局长,休息了吗?”
“就等你了。”楚天齐对着门口道,“进来吧。”
屋门一开,厉剑走了进来,目光在屋中逡巡着。
“别像做贼似的,没有别人。”楚天齐笑着道,“说吧。”
厉剑坐到局长对面椅子上,压低了声音:“赵六跑了。”
“是吗?怎么才跑?这个笨蛋。”楚天齐骂了一句。
厉剑“嘿嘿”一笑:“可能是被你吓住了吧,从你告诉我以后,我就总是给他创造机会,但他老实的一点也没有逃跑的意思。后来,曲局长给我打电话,我*干脆就带着何喜发,和曲局长一起去了拘留所。我想他这次总该跑了吧,可是当我回到旅馆以后,听到他一个人还在屋子里长嘘短叹着。于是,我就躲到旅馆对面小饭馆,坐在靠窗地方吃饭,一边吃饭一边观察着旅馆情况。终于,在我把一份炒饼吃了足有半个小时的时候,他才鬼鬼祟祟的出来了。我怕忽然惊到他,直到他彻底没影才回到旅馆,把房间退了。”
楚天齐笑骂道:“妈的,找他时费了好大劲,没想到放他也这么难。”说着,楚天齐打了个哈欠,挥挥手,“行啦,回去休息吧。”
“好”,厉剑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哎呀,这家伙,还真有意思。”楚天齐自语着,摇摇头。
刚才楚天齐和厉剑说的逃跑之人是赵六,是他让厉剑故意放走的。
在坐火车回来的路上,楚天齐就在考虑如何处置赵六。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何喜发,那么赵六被利用的价值基本就没了,最好的办法是让赵六走。可是就这样让赵六走了,赵六会怎么想,而且万一赵六要是和“六.五命案”有牵连,岂不是放走了嫌疑人?
可是要把赵六留下的话,又该以什么名义?就以涉嫌王虎被杀案吗?这似乎也有很大漏洞,首先就是容易引起人们的怀疑,怀疑自己如何把嫌疑人锁定赵六,从现有证据看可是与赵六没有一点瓜葛的。其次也会把赵六刺杀自己的事搅出来,那样就会传的沸沸扬扬,引起不必要的猜疑,也会让幕后指使者更加警惕。
一时之间,赵六成了烫手山芋,扔又扔不得,拿着又太烫手,而且还没有合适的地方安置。在赶往上访现场前,楚天齐只好让厉剑把赵六带到了旅馆,暂时看着。可这也不是个长久办法,于是在下午召开局班子成员会前,楚天齐又把曲刚叫到了自己屋子,让曲刚汇报“六.五命案”的进展情况。曲刚明确表示,现在锁定的嫌疑人小翠有重大做案嫌疑,而且与录相上的嫌疑人特征吻合。
经过曲刚这么一说,赵六直接杀人的嫌疑几乎为零,而且何喜发也证明了小舅子没有做案时间。此时,厉剑正好打来电话,说是从战友处传来消息,在赵六手机号所在地邮政局查询到,赵六这个号码只与两个号码有过联系,正是楚天齐和何喜发手机号。这一下楚天齐心中大定,彻底排除了赵六指挥杀人的嫌疑,这才让厉剑故意露出破绽,以让赵六自行逃跑。只是赵六这小子不知是担心被抓,还是在等待天黑,楞是耗到现在才跑。
看了看手表时间,楚天齐站起身,插好办公室屋门,向里屋卧室走去。
……
有些事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本来以为有了何喜发这个人证,又有了合同原件,山林纠纷一事应该很快就会解决。谁知常亮和杨天明带人去找聚财公司时,聚财公司却以生产安全检查为由,根本就不让他们进。聚财公司办公室主任倒是出来见了面,但也只表示会向领导汇报,对于租赁山林一事一问三不知。一周时间已经过去,常亮、杨天明几次联系,对方的答复都是“还没联系到领导”。
听常亮、杨天明汇报情况后,楚天齐意识到聚财公司肯定有鬼,否则不应该不谈。想了想,楚天齐给陈文明打了电话,让陈文明来见自己。
陈文明来的倒是挺快,接电话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他进门后,一个劲擦汗,还不时向局长谄媚的笑着。
看到对方的做派,楚天齐没有说话,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他倒要看看,这小子会表演到什么时候。
见局长不开口,陈文明自说自话起来:“天气真热,闷的慌,天天都像要下雨。还不是雾霾闹的,经济没发展起来,污染倒是一天比一天厉害。刚才我正在调解一家婆媳矛盾,接您电话后,不敢耽搁,就让小刘继续做工作,我自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那辆吉普也不做主,路上息了两次火,还是太老了,到派出所之前已经倒过四、五次手。”
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净说这些扯蛋的话。这样想着,楚天齐依旧不说话,而是依旧面色冷峻的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