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是辛苦,儿子。”辛长龙急的大喊,并不时想要挥动手臂。可他的双手被镣铐牵着,他的动作根本就是徒劳。越是这样,他反而越要挣扎,整个身子都试图要动,脸上满是痛苦。
看到对面那人的神情,男孩脸上胆怯更甚,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孩子,那就是你的爸爸,他现在做了错事,只有你能救他了。辛苦,你是最勇敢的,也是最孝顺的。”何佼佼拍着男孩肩膀,鼓励着。
嘴唇动了几动,男孩终于喊出了声:“爸,爸。”
辛长龙大喊:“你真是辛苦?真是我儿子?”
“爸,我就是辛苦,就是你儿子。”男孩带着哭腔道。
“辛苦,我的儿。”辛长龙声音沙哑起来,然后忽然怔住,眯着眼睛,伸长脖子,上下审视着对方。过了一会儿,才狐疑的说,“你真是辛苦?你有什么凭据?”
“我……你看。”说着,男孩向前两步,来在中间的铁栅栏近前,后背侧对着辛长龙,掀起了自己的上衣。
一束手电光打在男孩背上,亮光照射下,男孩后腰右侧位置有两块一元硬币大小的紫红色印迹,这两块是连在一起的,就像一个侧躺着的葫芦。
看到画面中那个男孩后背的印迹,楚天齐不经意的在自己后腰靠下位置摸了一下,又迅速收回手,脸上掠过一抹尴尬之色。
曲刚正目不转睛盯着显示屏,并没注意到楚天齐动作与神情。
此时男孩指着后腰,说:“爸,这个胎记在我出生时就有,所以爷爷叫我葫芦娃。”
“像倒是像,就是大了些,位置好像也不对。”辛长龙盯着那个印迹,自语着,然后又说,“你用手使劲擦一擦。”
男孩一楞,随即用手在印迹部位来回擦着,他的劲用的足够大,就连印迹周围很大一块皮肤都擦红了。但那个印迹还在,而且颜色更深了。
“辛长龙,辛苦已经是十一岁,个子长高许多,胎记当然也跟着长大了,位置自然也会略显不同。”何佼佼厉声道,“你可是五年没见孩子了,见面竟然是这样。”
“闭嘴。”冲着何佼佼吼过,辛长龙又转向那个男孩,“你的生日是哪天?”
男孩回答:“就是今天。”
“哈哈哈,假的。”辛长龙大笑,“你是假的,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二号。”
“爸,我说的是农历。今天是阳历十二月二十二号,但农历是十一月十九,生我的那天就是农历十一月十九,那天的阳历是十二月二十四号。”男孩很委屈,“这些都是爷爷告诉我的,我每年也过农历生日。”
“你*爷爷?他还活着?”问完话,不等对方回答,辛长龙又说,“外人想知道这些,也并不难。”
“辛长龙,你什么意思?”何佼佼忍不住插了话,“你质疑自己儿子身份?你还是不是人?”
“不是我要质疑,而是条子做事太鬼,何况还有你们这阴险的何家参与,什么事做不出来?”辛长龙说完,又把头转向男孩,“孩子,你是无辜的,我不怪你。”
“你……”何佼佼手指辛长龙,想要怒斥,忽然瞟了眼监控头,又打住了。
“爸,你怎么会这样,连自己亲儿子都不认了。”男孩说着,猛的把裤子褪*下,又迅速向下褪了半面裤头,男孩右边小屁*股露了出来。
现场和监听室的眼睛,都盯在那个男孩右边的小屁*股上。
手电光映照下,男孩白白的肌肤上,出现了一个狰狞的疤痕。男孩咬着下嘴唇道:“给你看,给你看。”
辛长龙的脸一下子变了,变的更加灰白,继而胀*红。他圆睁双目,死死盯着那个狰狞的疤痕。渐渐的,他的眼中蒙上了一层薄雾,薄雾又迅速凝结成水滴,噙在眼眶中。他嘴唇抖动着,声音嘶哑的说:“辛苦,爸信了,你就是我的儿。赶快把裤子提起来,小心着凉。”
“你就不问问这疤是怎么来的吗?”虽然男孩的表情很冷,可两串泪珠已经滑落脸颊。
“爸知道,爸知道。”辛长龙呢喃着,“快穿好裤子,穿好裤子。”
男孩仍然就那样站着,没有提起裤子,而是恨声道:“你知道?怕是你早就忘了吧。那我就提醒提醒你。”说着,男孩猛的转过身,面对着辛长龙,“五年前,那时候我才六岁,刚刚失去出生仅两天的小弟弟,妈妈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由奶奶强打精神陪着。可你在干什么?你在赌博,几乎赌输了家里所有的钱。那天也是十一月十九,爷爷正好出去给我买生日蛋糕,结果你被逼债人追上了家门。
当时我正躲在厕所里,透过厕所玻璃,亲眼看着那帮人翻我们家的柜子,砸我们家的东西,而你却在向那些人不停的求饶。人家根本不吃你那一套,见拿不到钱,就要剁你的手指头。那把刀足有一尺长,上面带着三棱,看着就让人害怕。那把刀只要一落下去,你的四根手指指定就没了。
看到此情景,我疯了一样,冲了出去,趴到你的手上。那帮人根本就没防着家里还有别人,结果手一抖,*就扎在了我身上,那还是他们及时收手,否则我非得被扎透了。那帮人这才慌了手脚,离开了我们家。爷爷随后回来,把我送到了医院。”
“辛苦,别说了,爸错了。”说着话,辛长龙眼上的泪珠滚了下来。
“错了?”男孩凄凉一笑,“错了?”
辛长龙哽咽着说:“你们不是都死了吗?”
“死了?谁说的?”男孩反问。
辛长龙道:“朋友说,你们都被何氏药业的人给害了。”
“哇”的一声,男孩大哭起来,边哭边说:“怪不得爷爷给我起名‘辛苦’,我真是苦命呀,你竟然能把恩人说成仇人。你……你不配做我爸爸。”男孩说完,猛的向门口跑去。
何佼佼马上拽住男孩:“辛苦,穿好裤子,穿好裤子。”
男孩一边提裤子,一边使劲哭喊着,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看到男孩情绪失控,何佼佼把一个档案袋放到高峰面前桌上,急道:“都在这里边。”然后和男孩出了屋子。
从监控屏幕里,看到厉剑迎上了何佼佼二人,楚天齐心里踏实了,继续关注着审讯室的情形。
此时,高峰已经拿出了档案袋中的东西,是一张光盘,上面贴着一张纸:讲给我儿辛长龙。高峰在向局长汇报后,把带子放到了dvd机中。
很快,审讯室墙上电视出现了图像。画面显示是在医院病房里,一个白发苍苍的男人仰卧在床上,这个男人有六十多岁的样子。床的两边各坐着一个女人,其中一个满头银丝,也有六十多岁,另一个年岁不到四十的样子。
画面上三人冲着镜头招招手,老年男子开了口:“长龙我儿,我是爸爸,这是妈妈,这是你媳妇。大约五年没见了,你学好了吗?当年你怎么就做下那事呢?就是做了那事,你也不能跑呀。你对不起老东家,可老东家却不念旧仇,再次救了我们一家老小的命,否则你是见不到我们了……”
老年男子的话,传进了现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也重重敲击着辛长龙的内心。随着老者的讲述,辛长龙泪珠成串掉下来,并发出了“呜呜”的悲声。
……
看着画面中的场景,楚天齐也是颇有感慨:“哎,男孩那么小,就少却了童真,多了与之不相称的成熟,说话好像一个小大人。老爷子卧病在床,身在异国他乡,却还在惦念着不肖子呀。”
曲刚接了话:“这都是拜辛长龙所赐,这下他应该交待了吧。”
“我想,只要他还有一丁点人性,就应该交待了。”楚天齐道,“他兽性的一面渐渐退却,亲情正在唤醒人性。”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恩将仇报
随着电视上老者的讲述,大家都听明白了一些事情。
电视中病床上那个老者,是辛长龙父亲,旁边两个女人是辛长龙的母亲和妻子。原来辛父曾经是何氏药业的老员工,是跟着老董事长何兴昌的老下属,后来因为身体不好,享受了何氏集团安排的退休待遇,同时还拿到了企业的一大笔补助金。
五年前,辛长龙因为欠赌债,被逼剁手,差点让儿子辛苦命丧刀下。但辛长龙仍然不思悔改,继续不务正业,和社会上的人鬼混。后来因为做了对不起何氏药业的事,本是何氏药业员工的辛长龙被开除。被开除后,辛长龙更是多日不回家,就在社会上瞎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