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后刚一上班,张天彪就弄了这么一个请假条,这不是给曲刚出难题吗?曲刚便奈着性子劝解张天彪,可是换来得却是更多的牢骚,有些话根本就不能对第三人讲,更不能让楚天齐听到。曲刚尽管伤心不已,但还是以一种包容的心态,就像一个家长似的承受了这些。然后在楚天齐那里,豁出一张老脸,暂时守住了这块阵地。
事后想来,四号那天毛遂自荐,既让曲刚脸红,也让他很是疑惑。他疑惑的是,楚天齐为什么一开始摆出一副不情愿的神情,可最后又表示早有此意?是楚天齐在欲擒故纵,还是中途态度有了变化,或是有什么说法?
连着好几天过去,没有发现楚天齐有什么异常,只是对喜子和那个吴万利的事追的很紧。倒是有关张天彪的消息,让曲刚很是无语。人家张天彪根本没有所谓的休息,而是直接出去游山玩水了,听说还每日喝的醉薰薰的。
不只是张天彪的表现让曲刚寒心,县长牛斌的态度也让曲刚费解。自从今年开始,牛斌对自己好像就疏远了好多,尤其是在对待楚天齐的态度上,更是过几天就给一个新指示,有时要求反差又很大。尤其在最近,牛斌根本不理自己,在节前聚餐的时候都没接受自己的敬酒。但那个“明白人”却不时转达指示,要求自己多防着楚天齐,甚至暗示对着干。曲刚不禁暗道:这不是有病吗?
想着张天彪、牛斌、“明白人”各色人等的态度,曲刚很是无语,便暗下决定:努力工作,一切还得靠自己。
……
相比曲刚的忧心忡忡,楚天齐要轻松的多,当然只是相对而言。他的工作内容并不少,既要准备那些讲话稿、发言稿,还要过问假药案继续审讯与移交司法部门的工作。而且何佼佼也常打电话,过问何氏药业受损补偿的事,希望县里能给予变通的支持。于公于私楚天齐都责无旁贷,他便只得一边安抚这个小师妹,一边拜托楚晓娅多关注此事,引得楚晓娅不时戏弄几句。因此,连着好几天,他一直就没闲着。
以上这些毕竟都是事务性的,顶多占用点时间。现在让楚天齐最关心的,除了喜子和吴万利的消息外,他更忧心的是幕后黑手是谁。
在假药案发前后,好多事情都透着诡异,比如那么多封信为什么会被退回?是邮电部门谎报吗?不可能,自己可是在班车上亲耳听到过这种事。可为什么自己之前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就连厉剑等人也没听说过。还有就是张天彪、县政府、市公安局收到的那些信件与照片,究竟是何人所为?热心群众?骗鬼去吧。
不止这些,在假药案侦破关键时段,好多事情也透着诡异。假药案侦破看似收获巨大,可里面的两个关键人物——喜子和吴万利却去向成谜。而且据曲刚、高强分别汇报,有些窝点有明显的转移、毁灭证据现象,这就更令人生疑了。早不毁晚不毁,而且只毁了一部分,这说明什么?说明提前得到了消息,但时间又太仓促,这分明是有人泄密。
刚开始的时候,楚天齐曾认为张天彪就是那个幕后操纵者,但冷静一想,他觉得张天彪顶多就是个执行者,或是被利用者。但造假窝点能够提前得到消息,这又暗示着队伍中有内奸。在端掉那些窝点之前,行动计划可是保密的,大部分参战干警根本就不知道,知道行动计划的少之又少。只是楚天齐把知情者挨个过了一遍,觉得这些人都不可能,但除此之外又没有新的被怀疑对象。
正因为事情扑朔迷离,楚天齐必须万分谨慎,不得不对好多人都打了个问号,张天彪自然是其中一员。张天彪闹情绪撂挑子,在楚天齐意料之中,他就来个顺水推舟,想趁机在以后这段时间判断张天彪是否有嫌疑。只是担心刑警队工作介入人员太多,可能会发生新的不可测事件,楚天齐才欲擒故纵,把这个工作套到曲刚身上,反正曲刚也一直参与着假药案的所有事情。
除此之外,楚天齐仍然还在时刻观察着,既分析参与行动的知情者,也分析并未参与行动的可能知情者。从现在来看,没参加此次行动的人,嫌疑未必就小,反而隐蔽性会更强。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楚天齐拿起一看,是高强的号码,便按下了接听键:“什么事?”
高强的声音传了过来:“局长,您那里……”
楚天齐接过了对方的话:“就我一人,在办公室。”
虽然两人的关系被别人猜测,但也仅是猜测,所以两人平时接触很小心,通话也是这样。节前那次夜谈,是高强唯一进楚天齐房间那么长时间,而且还是特意选的半夜时分。
“老师,还是没有喜子本人的任何消息。”高强说到这里,话题一转,“不过从辛长龙那里,得到了一条线索。”
“快说。”楚天齐催促着。
“辛长龙说,在三年前,有一次喜子喝醉了,曾经说过‘连二姐’三个字。根据喜子的只言片语,辛长龙觉得这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和喜子关系亲密的女人。”高强道,“只是好几年过去了,辛长龙早就忘了。这几天在脑子里过以前的事时,辛长龙才忽然又记了起来。”
“好,太好了。”楚天齐很高兴,“还有吗?”
高强回答:“没有了。辛长龙也只是听过那么一次,却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什么‘连二姐’。”
“好吧,这也非常重要,你要继续关注。”说完,楚天齐挂掉了电话。
放下手机,楚天齐自语着:“连二姐,何许人?”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宴归遇险1
忙忙碌碌中,时间到了一月十一日。
今天本来是星期六,不需要上班,楚天齐起的稍微晚一些。但却并没闲着,除了做计划,就是整理文档。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楚天齐应邀去参加一个婚礼,是萧长海为儿子举办的,全县几乎所有在职副处级以上领导都在被邀请之列。楚天齐做为县政法委副书记、县政府党组成员、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自然也在其中。
可能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婚庆酒店没有选在县城中心,而是选择了离城十公里左右的一个生态园饭庄。庆典仪式是十一日中午进行的,大部分客人都是参加的中午宴请,一些县处级领导被安排在了下午。这既是为了领导们的隐私,也是为了方便萧长海专门做陪,当然也便于领导们喝酒。为此,萧家还专门使用生态园大巴车进行接送。
楚天齐就没有带专车,而是让厉剑送到指定地点后,专门乘坐了大巴车。大巴车上多是一些人大副主任、政府副县长、政协副主席,还有几个重要局的一把手,当然个别县委常委也在车上。可能人们更愿在周末轻松、自由一点吧,而且大部分人都比今天东家职位低,也没有摆谱的必要。
这些县里的风云人员,大都少了上班时的虚伪,有说有笑,偶尔还开上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当然,这并不代表说话就没有忌讳,但比平时看起来随便了许多,不过人们却戴上了生活中的虚伪面具。
说说笑笑间,大巴车到了生态园,萧长海也适时走到车前迎接。今天的萧长海,脸上没了往日的严肃,换上了和蔼可亲的笑容,嘴里不时说着“欢迎”、“谢谢”。在与楚天齐握手时,除了表示感谢,还对楚天齐赞赏了几名,并说一会儿好好喝几杯。
这个生态园是去年春节前开业的,到任后有几次在这里的宴请,都被楚天齐推掉了。今天他是第一次来,便一边走一边观察着。
虽然生态园看似稍微地处偏僻,但整个建筑造型新颖大气,室内设施也非常讲究,光是那些鲜活的绿植养护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和楚天齐以前去过的个别生态园相比,这里面没有那种类似植物杀虫剂的味道,闻到的都是花草原始的香味。
六点多的时候,晚宴开始了,所有菜肴非常奢华。龙虾是按位上,每只在三、四两左右,鲍鱼是两头鲍,海参的个头也很大。不用说,中午的饭菜标准肯定不是这样的。像是这种档次的吃食,楚天齐只吃过一次,还是去年在*市特训期间,有人专门请他的,而且那人还专门强调是个人买单。
楚天齐所在的餐桌,以政法系统为主,有法、检两院院长、司法局长,还有政法委几个副书记等,曲刚也在场。虽然和这些人是同一系统,但楚天齐的政法副书记职务主要就是挂个名,他平时的工作重心都在公安局上,和这些人也仅是点头之交。尤其在今年的一次政法系统会议上,法检两院院长、司法局长对他也很冷淡。
但今天这些人却一下子热情起来,既奉承楚天齐工作有魄力,专破大案要案,又提前恭贺楚天齐步步高升,有人甚至还说“以后请多关照”之类的话。楚天齐明白,近一个月自己在许源县出了彩,县领导也几次在会上点名表扬,这些人当然要跟风。官场中人就是这样,锦上添花比比皆是,可雪中送炭的又有几人。
当然,既入官场,就不能较真,别上送上笑脸,自己自是不能冷脸相对。于是,楚天齐在极尽谦虚的基础上,也不时与大家互动,频频举杯。整个餐包气氛热烈,欢声笑语,好多人既给楚天齐敬了酒,但却没人搅他多喝,谁敢跟“楚三斤”打擂呢。
在喝酒过程中,萧长海夫妇、儿子儿媳都过来敬了酒,萧长海还专门跟楚天齐这面“政法旗帜”喝了一杯。做为二总管的赵伯祥,也专门来敬了政法同仁。
楚天齐不只和其他人互动不断,与赵伯祥、曲刚也专门喝了好几杯。副职对正职尊敬有加,一把手给足副手面子,公安局“三驾马车”营造出一副和谐无比的场面。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眼见未必为实,但在这样的场合,人们不会较真的。
……
将近晚上九点的时候,晚宴结束,众人坐上了返程的大巴。这次坐车的人少了一些,可能是有人已经坐自己的专车离去了。
大巴车进城后,行车路线有了变化。来的时候,大家是集中到一个地点坐车,回时却需要沿路把大家放到各自下车地点。
好多人已经分别下车,只要汽车从前面岔路口穿过,就该楚天齐了。
“吱”,刹车声响起,汽车猛的停下了。
楚天齐站起身,向前看去,却见岔路口那里堆着一些煤块,看样子是拉煤车拐弯时甩下的。如果是自己那辆越野车通过,应该完全没问题。但要是这么长的大巴车经过,轮胎势必会轧到那些煤块,从而打到车底或车身。尤其以大巴车车身的宽度,从任意两堆煤块中间都未必能过去,势必得骑着一堆煤块才行。
大巴车非常新,刚接回新车两个来月。司机很是犹豫,犹豫是直接通过,还是再绕路。
前面路段只有自己一人,何必让司机为难呢,反正也没多远。想到这里,楚天齐说道:“师傅,开车门,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这怎么……我还是绕一下吧。”司机肯定知道车上都是县里大头头,哪敢服务有瑕疵?
“没事,不用在这儿耽误时间,还是抓紧送其他客人吧,我走几步就到了。”说着,楚天齐已经到了车门位置。
“好,好的,谢谢领导。”司机说过感谢话,打开了车门。
同众同僚打过招呼后,楚天齐下了大巴车。
刚一下车,忽觉一股冷风袭来,楚天齐赶忙竖起外衣领子,快步向前走去。在他经过那些煤块后,身后大巴车才缓缓向后倒去,刚才显然是用车灯给自己照亮。这是司机对被尊重的回应,是用这种方式对自己表示尊重,尊重的确是相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