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之中,深灰色的云层遮住了月亮,月亮很快就挣脱了云层的包围,露出自己皎洁的真容,云层在月光下败下阵来,无力的四处消散,将深蓝色的夜空完全交给了月亮,月光如水,尽情流泻在这一方山水之中。
薄薄的轻雾在山间草丛中渐渐升起,山路上树影斑驳,花影迷离,月光与轻雾柔和在一起,夜风和花香陪伴,一曲无声优美的自然夜曲将这对年轻的男女包容在其中。
乔梦媛沉醉于这样的月色之下,她脚步轻盈,生怕惊醒了清台山的美梦,没走一步,轻雾散去,很快又聚拢回来,此时的乔梦媛宛如云中漫步的仙子。
张扬静静望着乔梦媛,乔梦媛仰起头,似乎对他的目光有所不满,可遇到张扬如同月光般明快的笑容时,却忽然把责怪的话儿全都丢在风里……月上中天之时,张扬和乔梦媛来到青云峰顶,山顶风很大,张扬找到一个避风的石凹,脱下身上的夹克衫披在乔梦媛的身上。
乔梦媛并没有拒绝,她感觉今晚发生的一切就像做了场梦一样,她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跟着张扬来到了清台山,重阳登高,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的跑到这青云峰上,难道仅仅是为了登高?
张扬解开背囊,他向乔梦媛笑了笑,从中取出了一瓶白酒,变魔术一样变出了几样小菜,居然还有六只蒸好的螃蟹:“这山上夜冷风寒,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咱们相互取暖,要么饮酒取暖,你选哪一个?”
乔梦媛笑着咬了咬樱唇,这厮真是无耻,可无耻的话儿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透着一种可爱,她怎么就气不起来。
张扬将拧开的酒瓶递给她:“将就点儿,我身体健康,没啥传染病!”
乔梦媛听到这句话不禁想起当初在京城的时候误会张扬得性病的事情来,她俏脸不由得有些发热,接过酒瓶灌了一口:“哈……什么酒,这么烈?”
张扬笑道:“江城酒厂的原浆,纯粮酿造,口味醇正,别人想喝都喝不到。”他掰了一个鸡腿递给乔梦媛。
乔梦媛接过咬了一口,因为酒精的原因,身体感觉温暖了许多,可一阵风吹来,她刚刚得到的哪点儿温暖顷刻间被吹得一干二净,禁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张扬道:“你等等啊!”他从背囊中取出帐篷,很快就支好用地钉固定妥了,又在帐篷顶部挂了一盏小灯,乔梦媛钻了进去,望着一脸笑意的张扬道:“你看来做足了准备。”
张扬道:“你只管放心,君子不欺暗室,我虽然不是君子,可我是一老实人。”
乔梦媛一脸的不相信。
张扬拿了只螃蟹递给她:“重阳节的螃蟹肉肥黄满,六只全是母蟹,每只半斤朝上,丰泽老乡送给我的,好东西我当然要和朋友一起分享。”
乔梦媛拨开蟹壳,吃了口蟹黄道:“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张扬道:“梦媛啊,你读的书比我多,还出过国留过洋见识比我多,可我总觉着你活得比我累。”
乔梦媛道:“说清楚,别说一半藏一半。”
张扬道:“我要是对你好点吧,你觉着我对你有想法有目的,我要是对你不好吧,你觉着我目中无人,说不定自尊心还会受到伤害。”
乔梦媛啐道:“切!我是那种人吗?”
张扬道:“你嘴里说不在乎,可心里指不定在想,像我这么青春这么美貌,这么多金,这么贤惠的女孩子怎么就没人关注呢?”
乔梦媛笑了起来:“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好,张扬啊!我什么时候说你对我抱有目的了?如果我真的那么认为,我根本不会跟你出来,半夜三更的爬山,你以为是在制造浪漫啊?告诉你,如果没有这帐篷,我就快被冻死了。”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
乔梦媛夺过他手中的酒瓶灌了一口,秀眉情不自禁的颦了起来,一脸的痛苦。
张扬道:“你到底是喝酒痛苦还是和我的口水痛苦?”
乔梦媛红着脸啐道:“你在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从青云峰上踹下去。”
张扬道:“你不怕我把你拉下去,当一对同命鸳鸯?”
乔梦媛的目光依旧清醒而理智,她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这人嘴上虽然很贫,可心里却是很善良,尤其是对女孩子,心软得很,有什么委屈,你宁愿自己承受也不愿意拖累别人,你说是不?”
张扬接过她手中的酒瓶灌了一口道:“知我者,梦媛也!”
乔梦媛道:“我可不了解你,也没打算了解你,你啊就是一火坑,有的是人向往里面跳,我就不凑那个热闹了。”
张扬乐道:“跳呗,其实早晚都要跳,跳谁的火坑还不是一样,咱俩好歹也是老熟人老朋友了,你要是跳下来,我肯定接着你,决不让你摔着。”
乔梦媛咬了口鸡腿,又把张扬手中的酒瓶夺了过来:“你不觉着我已经摔得遍体鳞伤了,再跳一次可能连命都没了。”
张扬道:“你过去摔着是因为你眼睛不好,看准了地形再跳,跳进火坑怎么也能灿烂一次,可要是一头栽到水泥地里,只能碰个头破血流鼻青脸肿了。”
乔梦媛格格笑了起来,她又喝了一大口白酒:“张扬,别以为我看不清你,你想把我往沟里带。”
张扬道:“我这人其实很透明,很容易看穿,在你面前,我毫无保留,连遮羞布都不会留。”
乔梦媛已经有了些许的醉意,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少来,我最讨厌你胡说八道,你知道这样说话就是对我的不尊重吗?”
张扬摇了摇头道:“没觉得,我是尊重你才这么说,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圣女,我就算脱光了,你也不会用一丝一毫的色情眼光来看我,你太纯洁了,我在你面前根本就是一符号!”
乔梦媛道:“你是问号还是惊叹号?开始我觉着你挺直爽的,可后来我发现你藏得很深的,很多时候,热血冲动都是故意装出来的,故意给人鲁莽冲动的印象,其实你是想伪装自己,掩饰你的阴谋诡计,藏在这样的伪装下,你才方便给别人使绊子。”
张大官人瞪大了眼睛:“你就这么看我?”
乔梦媛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笑得阳光,可你心里一点都不阳光,你表面上什么都无所谓,可你心中其实很多事都在乎。”
张扬道:“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乔梦媛的表情忽然一黯:“人都是这样,我是说你,也是说我自己。”她双眸之中竟然荡起两抹让人心碎的泪光。
张扬望着乔梦媛的样子,心头不禁升起一阵怜意,他柔声道:“别喝了,喝多了不好,这里四下无人,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乔梦媛瞪圆了一双美眸道:“你敢怎样?”
张大官人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不是我的问题,我酒量大,清醒着呢,你酒量不行,这酒能乱性,你真要是喝高了,看到我高大威猛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样子,万一要是见色起意,你说我从是不从呢?要是从吧,指不定你酒醒了会后悔,可要是不从,你对我用强,这荒山野岭的谁能救我,我这清白……”
乔梦媛忽然一伸手将自己啃剩下的那半拉鸡腿塞到了张扬的嘴里,张大官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乔梦媛格格笑了起来,笑靥如花,张扬从未见过她如此明艳的笑颜,一时间看得呆了。
乔梦媛道:“你不是君子,也不小人,我信你!”
张大官人把那半拉鸡腿从嘴里扯出来,啃了一口道:“别信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干出什么事来!”
乔梦媛道:“知不知道你身上最让我欣赏的地方是什么?”
张大官人倒是想说某个部位,可面前是乔梦媛,对她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张扬没醉,头脑清醒得很,所以又咬了口鸡腿道:“头脑还是身体或者兼而有之?”
乔梦媛道:“你是个离经叛道的人,认识你之前,我从没有想过一个人会按照这样的方式生活下去,可世上偏偏就有你这样的人。”
张大官人把鸡腿已经啃光了:“你骂我?”
乔梦媛道:“没有,过去我一直是家里的乖女儿,学校的好学生,可如今回忆起来,我长这么大始终都在循规蹈矩的生活着。”
张扬道:“能像你这样活着已经是一种幸福,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