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夫人站在南锡老体育场空空荡荡的看台上,望着枯黄的草坪,她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龙贵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地方,低声道:“夫人,我刚刚得到了消息,他去了小石洼村。”
海瑟夫人一双柳眉微微动了动:“他在查我!”
龙贵道:“他一定知道了什么。”
海瑟夫人冷冷笑了笑道:“让他查,他查不到什么!”
龙贵道:“听说范思琪新聘请了一位律师。”
海瑟夫人淡然道:“高廉明,高仲和的儿子,一个毛孩子罢了,虽然取得了律师执照,可根本没多少实践经验,范思琪请他,无异于自寻死路。”
龙贵道:“我们需要怎么做?”
海瑟夫人道:“什么也不需要,他查让他查,他查不出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只会越查越糊涂,而且……”海瑟夫人转过身向龙贵笑道:“很快他就没有精力去查这件事了,美国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龙贵恭敬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海瑟夫人微笑道:“就要过年了,我要送给他一份终生难忘的新年礼物。”
元旦当天,张扬驱车返回了南锡,他来到南锡已经是下午,所以当天的元旦环城跑已经结束,活动举办的十分顺利,常务副市长李长宇和副市长龚奇伟捧场,龚奇伟还获得了机关干部组的第一名。
张扬的皮卡车刚刚来到体委办公楼下,副主任李红阳就迎了上来,他苦笑道:“张主任,你总算回来了,今天我们都忙得天昏地暗的,您倒好,这么重要的活动,居然不参加。”
张扬笑道:“你们办事我放心,我刚从江城回来,家里有点事,所以耽搁了。”
李红阳陪着他往办公室走去:“张主任,今晚咱们体委在南洋国际宴会厅搞庆功宴,你可一定要参加。”
张扬道:“我急匆匆赶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有多少领导能来?”
李红阳道:“李副市长、龚副市长都会来,对了纪委李书记,组织部何部长都答应过来。”
张扬笑道:“行啊,面子很大,能请来这么多常委。”
李红阳笑道:“还不是你面子大,他们可不是给我面子。”李红阳当然有自知之明,随着和张扬相处日久,他对这位年轻体委主任的能力认识的越来越清楚了,心中自有佩服地份儿,南锡市体委能有现在的规模和实力,全都依靠张扬,可以说现在的南锡体委是历史上最有影响力的。李红阳道:“还有一件事,臧金堂被放出来了,惠敬民终于承认,当时他送了九千九不是一万,行贿金额不够立案的标准,前天他就来单位,我看他想上班,不过你刚巧去了江城,这件事我们都不能做主。”
张扬笑道:“多大点事儿,检察院都把他放出来了,难道咱们体委还要揪住他不放吗?我就不信,你们这些干部都没送过礼?只不过臧金堂倒霉,刚巧被人给供出来了。”
李红阳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有些尴尬,张扬这句话虽然说得直白,可事实上的确如此,哪个干部敢说自己从没给别人送过礼?至少他李红阳不敢说。
张扬道:“让老臧晚上也过来吃饭吧,谁一辈子没犯过错误,咱们总不能因为他的一次错误就将他打入地狱,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体委现在正值用人之际,老臧在体委做了这么多年,工作能力经验都不欠缺,他行贿是事实,不过也是他积极要求上进的表现啊。”
李红阳不禁笑了起来,臧金堂如果知道张扬的这些话,不知道要感动成什么样子,大气,李红阳对张扬又多了一个评价。
经历了这几天的连番奔波,张扬的确有些疲惫了,会到办公室来到隔间内的小床内睡了一会儿,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又被高廉明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张扬披着大衣,穿着拖鞋拉开了办公室的房门,打了个哈欠道:“你小子元旦也不休息?”
高廉明横了他一眼道:“还好意思说,不是你把我从东江给揪来了吗?如果不是你让我给范思琪当什么劳什子律师,我现在还在东江和女同学交流感情呢。”
张扬乐了,他指了指沙发:“你先坐,我洗把脸,刷刷牙。”
高廉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怎么这么辛苦?就在这儿窝着了?回家去睡多舒服!”
张扬一边洗脸一边道:“这两天跑得有点累了,晚上还有体委的庆功宴,来这么多领导,我就懒得折腾了,在办公室休息一会儿,你小子不来敲门,我肯定要睡到天黑。”
高廉明道:“我听李主任说你回来了,所以赶过来问点情况。”
张扬用毛巾擦了擦脸,随手将毛巾扔到盥洗盆里:“没多少进展,这次跑的地方不少,可惜没查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高廉明道:“这案子很棘手,你走的这两天,我从新梳理了一遍头绪,就算咱们找出了幕后的策划者,也证明不了什么,现在的证据就足以将范思琪送到监狱里。”
张扬道:“没希望了?”
高廉明道:“希望很渺茫,针对她的案子我专门询问过我的导师,他劝我最好别接这个案子。”
张扬来到高廉明身边坐下:“海瑟夫人和许常德曾经一起下过乡插过队。”
高廉明道:“那又怎么样?就算我们能够证明海瑟夫人想对付范思琪,可现在证据已经摆在那里,所有人都认为是范思琪策划了这次的绑架案,就算走上法庭,她也没有任何的胜算。”高廉明停顿了一下又道:“针对她的事情,我联系了罗恩,现在范思琪的家族已经放弃了她,甚至可以说,她的家族恨不能看到她死。”
张扬有些郁闷道:“真是麻烦,难道范思琪没救了?”
高廉明道:“虽然她的身份是新加坡人,可是鉴于这次绑架案的特殊性,警方拒绝保释。”
张扬道:“可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范思琪就这么完了,她根本就是无辜的。”
高廉明道:“拿不出证据,说什么都没用。”他又想起一件事:“对了,那个印度女孩艾西瓦娅我已经联系上了,她的舅舅同意送她来中国尝试一下,我查过她的背景,艾西瓦娅的父母五年前就死于车祸,她在舅舅的监护下生活,四年前在英国留学,很出色,范思琪也在同一所大学进修过EMBA课程,我想她们就是那时候相识的。”
张扬道:“范思琪的事情真的没有回转余地了?”
高廉明点了点头道:“除非有奇迹出现,我看这次十有八九她要被判有罪了。”
“什么奇迹?”
高廉明道:“除非那个幕后主谋愿意出来投案自首,把自己策划的阴谋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不过,我看这种希望微乎其微。”
张扬道:“没有其他办法了?”
高廉明道:“没有了,警方已经掌握了所有对她不利的证据,仅有的证人也被杀了,我和范思琪谈过,她也明白自己无罪获释的希望微乎其微,不过,她还算冷静。”
张扬道:“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这个幕后的真凶逍遥法外?范思琪这个无辜的女人却要为她没有做过的事情认罪服刑?”
高廉明道:“我知道你怀疑是王均瑶策划了这件事,可证据上并不支持,而且范思琪入狱后,她家族表现得相当绝情,也就是说他们也有嫌疑,也许这并不是复仇,或许范思琪只是家族利益争斗的牺牲品,谁知道呢?”
张扬道:“你不是说范家不会拿家族的荣誉作为赌注吗?”
高廉明道:“世事难料,金钱和权力可以改变很多事,你离开的这两天,我冷静的考虑了一下,我们一直都假设海瑟夫人是幕后的真凶,你不能否认,在看待范思琪和海瑟夫人的问题上,你带上了太多的个人爱憎情绪,而我作为一个律师,我就必须要公平的看待这件事,冷静的分析每一个和案子有关的人。”
“这就是你的分析结果,范思琪必败无疑?”
高廉明道:“的确如此,我们没有打赢这场官司的希望。”
高廉明的这番剖析或多或少地影响到了张扬的情绪,当晚的招待宴会上这厮也没有昔日的欢快,常务副市长李长宇觉察到了这一点,把他叫到身边,乐呵呵道:“怎么?今天好像情绪不高啊!”
张扬笑了笑道:“刚从江城赶回来,这两天累了点儿。”